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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所谓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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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程闻言扑哧一笑,以手掩唇道:“景成,可真有你的,啧啧,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深闺怨夫的感觉了。这两年还真不是白过的。”左右看了一看,却没发现往日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疑问到:“豆豆那小子呢?怎么今天你没把她带出来?”
景成下意识地抚了抚手腕上的翡翠冰玉镯,长长的睫毛抖了抖,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神情恍惚,“柳文卿……今天说要检查豆豆功课,那小子这会儿正用功看书呢。”
江程内心疑惑不已:你家妻主不是从来对豆豆都是不管不问的么?但看到景成,不,现在应该叫景箫云若有所思的样子,也知道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便暂且按下不提。
却说也算江程幸运,在她穿来之后一个月的某天,偶然在饭桌上听到二妹的高谈阔论,其中竟然有提到佛跳墙这道菜!惊得她手一抖把筷子差点扔了,追问了二妹好久才知道这间酒楼,果然找到了同是穿越而来的景成。
“竟然穿成了这样……哈哈哈,笑死我了!本来想着我一个大男人穿到女尊国就够惨了,想不到你比我还惨,哈哈哈……”江程现在还记得初见时,那个眉眼肆意,虽身在女尊仍狂放不羁的少年。本来以为他是真身穿,后来才发现,原来这个“景箫云”竟然早已嫁人,而且有一个五岁的孩子。
对于他能开酒楼这件事,江程也感到十分困惑不解,他却哈哈一笑,故作神秘道:“这你就不如我了吧,虽然我现在是男人……女人……不,女人一样的男人,但是柳文卿那女人简直男女平等过头了,哈哈,现在柳府都是我说了算。不就开个酒楼嘛,小case啦!”现在想想他那时的神色,确实是满不在乎的。
虽然后来江程才得知,景箫云所说的男女平等,不过是夫妻感情极度相敬如冰,无爱无恨。说是妻夫,但是连关系连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房客都不如,她根本不在乎他干了什么事情,连带着对孩子都不闻不问,漠不关心。世人传言前科状元柳文卿勤政爱民,体察民情,不好酒色,但是世人不知的是,柳文卿冷心冷清,断情绝爱。
然而现在……江程担忧的看着景箫云茫然无神的表情,心底隐隐的有些不详的预感。
“呵呵……”景箫云摇头苦笑两声,看似是想通了什么,转头看向呆呆坐着的江程,“怎么?顾明远没答应你?”还故意上下左右看了看江程,边看边摇头“啧啧”到:“我的大小姐,这可不行啊,怎么两天没见你,又……长胖了一圈?”茶色的眼眸弯弯,充满了戏谑嘲弄,哪有半点刚才的失意神色?
江程配合的摆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大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穿成个怎么吃也不胖的身体啊?这位姐姐可是喝凉水都会发胖的那种!”
随手打开折扇,摆出个风流倜傥的造型,景箫云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既然顾明远不答应,你就干脆别减肥好了,我就勉为其难的吃胖点,我们开创一个大唐一样以胖为美的女尊世界怎么样?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美人上马马不支……”
“停!停!”江程无语了,这大哥现在越来是越有前世YY女的潜质了,穿越前竟然还是律师?“顾明远答应了。”
“什么?答应了?这不是好事么,还来找我干嘛?”
江程摸摸圆润的双下巴,小眼睛下意识的一咪:“就是答应了才有问题的……”当下便如此这般的把上午的情形和景箫云说了一番。
“顾明远那家伙,就是一医痴,碰到疑难杂症比看到美男都兴奋,你这种病确实罕见,所以她前后态度不一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你不觉得太容易了么?我故意为难她说要上门施针,她也没丝毫迟疑。”
“大姐,你是看宫斗小说看多了吧,是个人都对你有阴谋是不是?”
江程脸色猛地一变,嘲讽的勾了勾唇角:“你……难道忘了,这个身体的主人,是怎么死的?”
景箫云哑然不语。
江程的娘江瑜一共四女三子,但是嫡女只有江程和江柳两个,江程的爹在她四岁时就去世了,之后江瑜又娶了宁氏为续弦,生了二小姐江柳。三小姐四小姐都是侧夫所生,并无继承权。
原来的那个江程二十多年来都是偏安一隅,不出门,不惹江瑜的眼,性子软弱可欺,连知己好友都没有,只每日读书。宁氏开始还视其为眼中钉,处处找茬,也幸好她长的胖又猥琐,都傻呵呵的给笑过去了。后来宁氏终于断定这位大小姐不会有所作为,索性不管不问,省得看着碍眼。
江程在破败的小院中过了二十四年安稳的日子,虽无锦衣玉食,但也平淡可爱。如果她能安安分分的过下去,这一生大抵也可平安度过。
可终究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满腔才华被埋没,不甘心一声默默无名,不甘心嫡长女的自己偏安一隅,不甘心忍受别人轻蔑厌恶的目光,不甘心听到母亲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不甘心被人当成懦妇,被人指着鼻尖骂没出息!
她好不甘心,不甘心啊!
明明满腹经纶,有济世之才;明明敢爱敢恨,忠心义胆;明明虚怀若谷,恃才不骄;明明傲气狂妄……那么多的明明全都化成了满腔的悲愤,压抑了太久,她都快忘记放纵的感觉了。
真是步步惊心,瞒着母亲去考恩科,从乡试到会试,小心的隐瞒还是没逃过宁氏的眼。就在江程考得会元的那天晚上,一向清心寡欲的她和江九两个喝了个酩酊大醉,夙愿得偿,不想再压抑,不想再装作唯唯诺诺的书呆子,只想做回自己本来的样子。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江程虽不算怂人,但是酒这个好东西确实给她壮了胆,热血上涌的后果就是她决定去跟江瑜坦白一切。可是路刚走到一半,就不意外的“意外”失足落水了。
等到三日后,她悠悠转醒,却是另一个江程了。
“呵……不是我多疑,这种世家大族中,一步走错……就是粉身碎骨。”江程啊,你没输在殿试,却输在了家贼手里,如何能甘心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自从在这个身子里醒来,我就早已下定决心,你没完成的心愿,我来帮你完成,你没报的仇,我来帮你报!
江程微微闭了眼睛,唇角勾出一个冷笑。
“顾明远,字子敬,年二十有四,未娶亲,与明王关系匪浅,有一弟顾明月。顾氏世代御医,可不知为何,这一代他们姐弟二人都未入太医院。”看起来景箫云对此也颇为困惑,手中折扇开开合合把玩得甚是花哨。
“顾氏与江府向来没什么交情,再说顾明远那个古怪的脾气,宁氏绝对拿捏不了她。”
“现在我被江瑜禁足了,如果宁氏还想要在府里害我,那他不是脑袋抽了,就是在自寻死路。”
“我说,”景箫云忽然露出一个玩味的笑,鎏金的折扇被他高高抛起又接住,“你那娘这些年来对这些事情……应该是心知肚明啊。”
啪一声,江程手中把玩的翠玉小盏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裂纹。
怎么会?怎么会??
如果心知肚明,怎么会让自己的嫡长女住在后院最偏僻的落英院?如果心知肚明,怎么会让宁氏亲手害死了自己?如果心知肚明,这么多年看着自己装作懦弱无能,受尽白眼,都没有想要关心自己?!
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只在乎自己的面子,只在乎能带给她荣耀的江柳,只在乎江氏光宗耀祖!!
江府这潭腐朽的死水,早已腐烂,都发臭了。
“她知不知道,现在都不重要。总之还是要钉牢顾明远,一旦和江府有瓜葛,马上通知我。我现在就暂且信她一回,也信你的直觉一回。”江程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向着还在呆滞状态的景箫云摆了摆,起身告辞。
“大姐啊,你这是什么怪力状态?来一次破坏我一次,上次的红木椅子还没陪我呢?哎?怎么走了?不要走啊……”
江程用手捂着嘴偷笑不已,直到下到一楼才敢放开,哈哈大笑。想到景箫云憋屈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起码这一周她都会吃嘛嘛香,且不便秘。
哼着小曲,江程刚想迈步而出,却被一个声音生生止住了脚步:“安平!既然来了,何不陪我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