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二十五章 所谓皇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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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月幽幽转醒，只觉后脑一阵钝痛，像是在硬木板床上睡了很久的感觉，不由皱着脸用右手揉着后脑，一边还四处查看着周围。这一看不打紧，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这是一处极空旷的屋子，虽然他身下的这张床奢华浮夸，但是屋中竟然除此以外空无一物，此时正是黑夜，昏黄的壁灯幽幽亮着，在屋顶上映出张牙舞爪的影子，配合着某扇未关的窗吹来的阵阵阴风，纵然顾明月从来不信鬼神之说，此刻也汗毛直立，顿觉毛骨悚然。
他跳下大床，发觉身上穿的还是那件衣服，大概是有几日未换了，皱巴巴的贴在他身上，积攒了不少灰尘污垢。强自镇定的走到门边，吱呀一声推开掉漆的雕花扇门，顿时松了口气，就在不远处是灯火辉煌的宫殿，还能看到有人在不停的穿梭。等等，宫殿？顾明月一下子冲出几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这完全陌生的皇宫，扶着栏杆的双手无意识的一用力，竟然生生抠下半截木头来。
耳旁风声微响，顾明月突然转身以手中的木头为武器，向身后那人刺去，不料那人反手成爪，正好制住他右手腕脉门，一身真气再也提不住，本来走下路偷袭的左手也被那人轻松拿住了。
半明半暗的光线下，顾明月只看到那人身上的明黄绣线发出熠熠的浮光，手腕被那人手指上的硬物硌得生疼。整张脸朦朦胧胧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光晕打在那人紧绷的下颌，勾勒出完美的弧线。
“你是谁？！”
故作惊慌的拼命挣扎，却发现那人的手虽然看似力道不大，却似附骨之毒，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而且那人吐纳气息几乎微不可辨，就连心跳也极其舒缓，情绪没有任何波动。顾明月心下蓦然一沉，明白是遇上高手了。他虽然单纯任性，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最近发生的一切太过颠覆，他不能不心有防备。
那人不耐烦的点了他的穴道，提着他后领凑近仔细端详了半晌，才突然表情奇怪地咧嘴一笑，自言自语道“难道这就是她费尽心思找来的亲生弟弟？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又摸着下巴看着顾明月脸上吃人般的表情，似笑非笑道：“只是这脾气……着实差远了。”
顾明月像小狗一般被那人拎着，两只大眼简直要冒出火来，从嗓子中挤出几个字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谁？”那人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顾明月甚至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龙涎香味，夹杂着几缕微不可闻的药香。
顾明月低头似有所悟，回过神来时发现那人早已走远，只留下一句话远远传来：“两个时辰。”听闻这话，他的小脸顿时苦成了一团，哭笑不得地看了看举着的两条手臂，两个时辰？
这一夜睡得格外不安稳，空荡荡的大殿里经常有各种诡异的回声，加上顾明月衣着单薄的在外面站了个把时辰，虽然最后他冲开了穴道，但是浑身还是累的不轻。辗转反侧了整宿，直到天色将明才沉沉睡去。
入睡没多久，就又被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顾明月勉强睁开红肿的双眼，发现天已大亮，床还是那张床，但是大殿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绕过白玉屏风，眼前的一切令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夜之间，荒凉冷清的大殿完全变成了奢华宫殿，桌椅用具一应俱全，墙上还风雅的挂着两幅名画，精致的莲花青釉炉烟雾缭绕，散发出杜衡的香气。
“哎呦，我的殿下喂，怎么连鞋都不穿就跑出来了？”顾明月听到这话，才发觉自己刚才太过惊诧，竟然忘了穿鞋，此时膝盖以下都被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冻到麻木。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到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公公快步走来，边说边伸手想搀扶他。
慈眉善目的老年人总是能让人很快卸下心防，顾明月下意识的就被他搀扶着坐上床，被不知何时立在房中的两个宫侍服侍着穿上柔软舒适的鞋子，梳洗打扮后又穿上雍容华贵的明黄宫装。顾明月恍恍惚惚地看着落地铜镜里的那人，完全没有认出来那竟然是自己。
旁边一直站着的公公早已泪流满面，他仿佛又看到了早逝的明珠皇后，那般的大气雍容。顾明月狐疑地回头看向他，“公公，你哭什么？”
“老奴是喜极而泣啊，这宫殿空了十八年，现在它的主人终于回来了。能看到小皇子您……长得这样大了，若是君上他泉下有知，也能欣慰了。”用袖口擦擦纵横的老泪，“皇上已经下旨封殿下为长皇子，如今殿下的身份尊贵无比，在这宫中就连皇后都要让殿下三分。”
长……皇子？顾明月歪歪头，镜中朱唇华妆的那人也歪歪头，心中莫名的茫然，难道……他真的是皇子吗？
“我……到底是谁？”终于还是艰涩的开口问了这个问题，顾明月扭过头去不让眼角的泪水掉落。问出这个问题就意味着，他承认自己不是顾明月，不是顾明远的亲生弟弟，而是……
“你是轩辕明月。”来人一身明黄，似乎刚刚下朝，身后跟着的宫侍手中还捧着两本奏折，虽然声音清亮严肃许多，但是顾明月还是一下子认出了面前这人，手臂又开始酸疼起来，不由得狠狠瞪了眼那人。
年轻的幽帝挥手免了张公公的礼，看到一身盛装的顾明月，眉毛一挑，别有意味道：“你别说，还真是有点像。”摸着下巴仔细端详了会儿，看到顾明月迷茫的表情，有点好笑地问，“知道我是谁吗？长皇子殿下？”
顾明月还没回答，张公公先开口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陛下，你不是说昨天已经见了小殿下吗？怎么现在小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额，咳咳，”幽帝尴尬的咳嗽两声，抖开折扇挡住半边脸，“朕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谁知道他竟然那么笨，完全都理解不了。”
“你……”顾明月气愤地用手指着那颠倒是非黑白的皇帝，气得说不出话来，是谁什么都不说上来就开打的？是谁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冻了一夜的？哪有这样的姐姐？还没有顾明远十分之一好！他本来就两顿饭没吃，昨天又冻了几个时辰，站了一会儿只觉头晕眼花，晃了两晃一下向前栽去，正好撞到幽帝怀中。
顾明月这一晕倒，幽帝算是慌了神，大呼小叫的喊来一群太医，诊断了半天结论是饿晕了，这才松了口气，站在屏风外擦起冷汗来。这唯一的亲弟弟，虽说现在还不能确定是真是假，但是要是病了晕了，那人又会耍脾气不吃药作践自己身子了。这长皇子殿下啊，真真是金贵的紧。
张公公帮顾明月盖好被子，看着他安稳入睡了。才转出屏风，正看到正连连擦汗的某人。不由埋怨道：“你能不能办几件靠谱的事儿啊，这可是那位放在心尖上的人，要是磕着碰着了，那位心里不舒服了，受苦受累的还不是你？”
“是是是，我的好公公啊，千万别给她说，算我求你了，明年十八骑的荔枝都归你了，帮帮忙吧！”想到那人冷酷无情的面容，幽帝不由打了个哆嗦，和自己的命相比，荔枝神马的都是浮云，浮云！
“得，”张公公翻了个白眼，“从小到大我帮你的忙还少吗？你小子以后可不能这么不靠谱了，这次的事情小，我可以帮你压下去，以后如果出了什么大事，可是连我都帮不了你的，自己拿命抵吧。”
看着张公公离开的背影，幽帝苦着一张脸不知说什么好，回头瞥了眼屏风后睡得正香的某人，下定决心以后离这里越远越好，反正那人不想让他卷入政治斗争之中，那就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以后找个好妻主嫁了，这就圆满了……
顾明月不知道这是白天还是黑夜，梦里还是现实。他只觉在不停的向前走，向前走，穿过无尽的黑洞，却还看不到希望的曙光，时间仿佛已经静止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一天还是一万年，他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容颜的苍老，却挣不开逃不了，只能犹如困兽般被磨光了耐性，剩下一片无穷无尽的虚无。
“这便是……明月皇子……长得很像你……”
“他……很像父君……”
“哎，你确定他是你亲弟弟？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确定。”
有人说话的声音传来，那片虚无渐渐破碎崩塌。
“你……你哭了？别介，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你哭过……你要毁掉的我的心脏吗？”
“不想看站远点儿！”愤怒的口气。
有什么正在一滴一滴的落在他脸上，咸咸的，好像是泪水，他能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抚摸着他的脸颊，他拼命想睁开眼睛，想挪动身体，却发现怎么也睁不开也动不了，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固定住了，他却无法挣脱。
“糟糕，他快醒来了，我们要赶快走。”
“不是用了沉香么？”
“谁知道，这小子……明月皇子他自幼学习医术，大概早已有抗药性了。我们先走，下次我把他忽悠到你那去，你就放心吧。”
轮子碾过落叶的声音，越来越远，渐归虚无。
顾明月蓦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月辉静静的洒在窗柩，一切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随手摸了下脸，只有脸上的水痕能证明，刚才并不是个梦……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二十五章 所谓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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