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我决定》轻浅涟衣

3、第三章 初见

　　浅莜与心儿一路顺利来到了金陵。
　　“小姐，这金陵好热闹呢！”
　　“是啊，人很多，要是在这儿也开一家‘天香楼’的话生意肯定很好。”
　　“不要啦，小姐，现在我们已经开了好多家了，而且金陵的菜式我们府里的王厨师都会做，不用再为了收集好吃的而再开一家了。”心儿可怜兮兮地说道，想到又要增加的帐册就恐怖。不要啊，现在的帐册已经要用掉好多时间了，钱已经赚得够多了，怎么可以在把平常那么宝贵的休闲时间搭进去。
　　浅莜看着贴身丫鬟一脸不乐意的表情，笑了，这心儿啊，八成是在怕那些帐册了。算啦，自己又不愿意管帐，全推给了心儿了，现在已经有很多帐要管了，就不增加她的负担了。反正金陵的菜也都吃过了。
　　看着周围的店铺人来人往，只见其中有一家粮铺挂着“寒”的招牌，宽阔的大厅，来来去去的人流与运输粮食的车辆，看得出来生意兴隆。再踱步往前走，一路下来，天色已不早，还是找个客栈先住下吧，有事明天再说，不急一时。又一家挂着“寒”的招牌的银楼映入眼帘，旁边正好是同一招牌的镖局比邻而居。浅莜浅浅一笑，看来这寒家啊，涉及的行业真是不少呢，应该是很殷实的人家吧，或者说是很富有。可惜自己是想来退婚的，不知退婚后可不可以成为合作伙伴呢！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家客栈，打量了一下，布置清雅，好，就这家，等好好休息后再去拜访吧。
　　天渐渐亮了，阳光从窗户透了过来，洒落了一地光芒。浅莜微微眨了眨眼睛，很好的天气啊，很适合郊游，也很适合谈判。懒懒地起了床，任一头青丝散落。来到桌边，准备好文房四宝，提笔写信。写毕，吹干，心儿应该起来了吧，那丫头向来比自己起得早，待会儿等吃完早点，可以一起去散散步，还没有来过金陵，可以好好逛逛。才想着，门口传来心儿的敲门声：“小姐，你起来了吗？”
　　浅莜拉开门，看着门口端着早点的心儿笑道：“心儿啊，还是你最贴心，都是我喜欢吃的。”于是两人坐下来，快快乐乐地品尝完早点，叫来客栈里的小二收拾完，顺便让小二找人把信送到寒家的镖局，听说这几天寒家的少主都在那边。就不知道，今天不知是否有幸能见上一面！
　　镖局内，寒天正在排着下个月的行程，原本流露精光的眼已成深不可测的幽泉，心思只在脑中徘徊，让人看不清，摸不透。
　　“李镖头，下个月你带一队镖师去一下关外，这一路上就辛苦你了。”
　　“没问题，少主，我一定会保护好王大人所托之物。”李镖头信誓旦旦地说。
　　“少主放心，现在没有人敢打我们镖局的主意。”一旁的赵镖头朗声笑道。
　　“赵镖头，你这几天把李府的两箱银两护送到他扬州老家。”寒天继续往下一个一个安排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各自的行程都安排妥当了。寒天转向已进大厅好久的随侍：“成元，有什么事？”
　　“刚刚有人送来这封信。”
　　寒天接过信，眼中闪过一丝快得让人无法察觉的疑惑，打开看来一下，唇边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成元，下午我们出去一下。”

　　在金陵城西边的一片树林里，浅莜和心儿在慢慢晃着，看看路边的花花草草，看看那翠绿欲滴的树叶，刚才去逛了逛这儿的著名景点，果真不枉跑来一趟。特意挑了一幽静处，找片草地坐了下来，铺开毯子，摆好吃食，拿本书慢慢看起来。在这样的午后，看看书，喝喝茶，望着远处宜人的景色，很舒服的日子啊。明天再去别处逛逛吧。
　　“小姐，寒少爷要是不来呢？”
　　“应该会来吧，要是不来的话，那我再改约好了。就当我们今天是出来玩的。”
　　“这倒也是，我们今天确实是在玩呢。”心儿笑道。
　　“那小姐怎么不直接去拜访寒老爷和夫人呢？”
　　“退婚的事我想先通知一下寒公子，要是正好大家都同意的话会简单多了。这毕竟是关于他的事，还是先商量一下比较好。”
　　“那要是寒少爷不肯呢？”
　　“我一路上看了一下，能打理如此多事物的人应该不简单，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强娶一个不愿意嫁他的人的。再说，我这身打扮，估计不会入他的眼吧。”
　　“万一寒少爷就是不图相貌，就是要娶小姐你呢？”心儿开玩笑地说着。
　　“心儿你笑我”，浅莜笑道：“他娶我就一定要嫁吗？”
　　心儿笑了，是啊，小姐要不嫁，估计没人能逼小姐嫁吧。该是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小姐呢？

　　寒天与成元来到了金陵城西，信上并没有确定的地点，只说会在西边比较幽静的树林里。他看了看四周，迈步往西边的树林走去，那儿最幽静，不知是否在那里。走进树林，看见两名女子，一名寻常女子在品茗，一名看书的女子在他踏进树林后就抬起头看向他，略显清秀的姿容在树林间竟散发出宁静的气息。直觉地，他认为这就是与他相约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轻轻地笑了：“请问是否是寒天寒公子？”
　　“正是在下，姑娘是否就是林浅莜？”
　　“公子好眼光。”浅莜望着站在眼前的男子，背朝着阳光，就像从阳光里而来，文雅俊逸，挺拔的身姿显示着担当。果然如爹爹说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啊。不知他是否会同意自己的建议呢？
　　心儿从一旁端来茶水与点心。
　　“不知姑娘找在下来有什么事？”寒天望着眼前的女子，温和地开口。
　　浅莜慢慢从地上站起，轻轻拂了拂衣裙上的灰尘，俯身作揖，然后抬头看着寒天：“不知公子是否知道我们有婚约？”
　　“知道。”
　　“我这次来是想与公子谈一谈这婚事。”
　　“哦？”
　　浅莜看着眼前的男子，果真是不动声色啊！无妨，由自己来开口也没关系。柔柔开口吐出与语气完全不同的话语：“不知公子是否同意解除我们的婚约？”
　　寒天笑了，看来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啊！爽快却坚定地说：“好。”很奇特的女子，只是对现在无娶妻打算的自己来说，还是做朋友的好。拿起随身的佩剑：“这是你我两家订情的信物，现在物归原主。婚约在家，我回去后会毁掉。”
　　浅莜看着寒天手里托着的剑，笑了：“你看我适合佩剑吗？”
　　寒天也笑了，那么一个纤弱的女子，怎么也无法和这么一把锋利的剑相配。
　　“剑还是留在公子身边吧，放在我这儿也是浪费。这玲珑玉我就在这儿还给公子了，请收好。”
　　寒天接过玲珑玉，看着浅莜把属于林家的那张婚书撕成了碎片。
　　“我明天会去寒府拜访伯父伯母。”
　　“我会先将此事禀告爹娘，请姑娘放心。”
　　“那浅莜先在这儿谢谢了。”浅莜又俯身揖了揖。
　　“寒天在这儿就先行告辞了，明天一早会派马车来接姑娘。”说完拱了拱手，离开了树林。

　　“公子啊，你怎么知道林小姐住哪家客栈啊？”
　　“她用的信笺是客栈里给客人准备的，上有客栈的字样。”
　　成元走了几步，想了想：“没想到林姑娘是来退婚的，平常的女子看到少爷你，都想你多看她们一眼，这林姑娘真是没眼光啊。也不看看少爷你仪表不凡，哪是她那种平凡的女子可以高攀的。还好她是来退婚的，真是很有自知之明。”
　　寒天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侍，唉，这成元，什么都好，就是话多。“林姑娘没有你说的那么差，虽然只是清秀姿色，却是个奇特的女子。而且她那周身散发着的宁静气息也不是寻常女子可以比的。”
　　“林姑娘哪有公子你说的那么好啊，不是我说，我就觉得她只是一个平常家的小姐而已。你看她的衣着，虽说是普通的布，不过那做工精细，针脚平整紧密，那袖口的花，那腰带的条纹，那裙摆，都是很精致的，穿在平常的女子身上都会多出几份姿色的。”
　　“衣服？我总觉得林姑娘的衣服有点不对劲。”寒天说道。
　　“哪儿不同啊？我觉得很普通，就和平常的衣服一样啊。”成元嚷嚷道。
　　寒天想了想：“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儿不同，可是就是觉得不对劲。”停了停，像是确定了般说：“是衣服不对劲，虽然我不知道哪儿不对，可是总觉得林姑娘原来应该不是这样的。”
　　“啊！少爷你不会是说林姑娘原来可能还要丑吧！”成元尖叫。
　　“成元啊，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手下管理那么多人，怎么这性子还是这样一点没改呢。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你理解错误啦。现在我们回府吧，得把解除婚约的事跟爹娘禀告一下。”
　　“少爷，我平常可不是这样的，只有在少爷你还有几个熟识的人面前才这样。少爷啊，你要怎么跟老爷夫人说啊？老爷夫人不会同意的，不过少爷决定要做的事估计老爷夫人也拦不住吧。再说了，也不能怪少爷啊，是林姑娘提出来了，说到这儿我又要说了，那林姑娘还真是没眼光，看到少爷你这样的竟然还会要解除婚约，要换做其他人，都抢都来不及呢。真的好怪，少爷你说是不是？……”成元一路说到府里。

　　“王叔，我爹娘在哪儿？”寒天正好碰到在大厅的管家。
　　“哦，老爷夫人在房内呢。”王叔答道。
　　寒天听了就往爹娘的院落——沂言阁走去，走进院落，正看到爹娘坐在院内的藤树下喝茶，便上前一揖：“爹爹，娘亲，孩儿有事向你们禀告。”
　　言颜看到儿子：“天儿啊，事情忙完了。这几天都不见你身影，要注意休息的。快快坐下说话吧。”
　　寒天依然站着：“孩儿站着就好。”
　　“看来天儿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了。”寒沂看看儿子的神色。
　　“今天孩儿与林姑娘见面了。”
　　“哈哈，难得你也会与姑娘见面，平常不都忙着生意或和朋友玩嘛。等等，林姑娘，我和你娘认识吗？我可告诉你，你可是和林兄家的女儿有婚约的，可不许和别家姑娘成亲。”
　　“爹，正是和我有婚约的林姑娘。”
　　“啊！林姑娘，林浅莜？你确定没有认错人，她来金陵了，怎么没来我们家呢？……都告诉你了，莜儿也到了成婚年龄了，让你早点去娶亲，你偏说现在还早，不想成亲，看吧，人家都来了，肯定是认为我们家不诚心，来看看情况了。”
　　“爹，林姑娘和我两人解除婚约了。”
　　“看吧，看吧，都是你拖拖拉拉，人家都要解除婚约了。”寒沂一想起以前为了和儿子说这件婚事，斗了好多年的情形就生气，现在听说这么回事更生气。
　　“天儿，你说婚约解除了，这是真的？”言颜轻轻地问。
　　“是的，娘。”
　　“可是，天儿一表人才，又很能干，怎么会不想嫁你呢？金陵城有好多人都想嫁给你呢，要不是你已经订亲了，我们家的门槛早被踩平了，怎么会不想嫁你的？”言颜歪着头，困惑得想着,“还是其实是天儿你不想成亲，提出解除婚约的啊？”
　　“是的，娘。”
　　“可是，天儿一表人才，又很能干，怎么会不想嫁你呢？金陵城有好多人都想嫁给你呢，要不是你已经订亲了，我们家的门槛早被踩平了，怎么会不想嫁你的？”言颜歪着头，困惑得想着。“还是其实是天儿你不想成亲，提出解除婚约的啊？”
　　“什么——，是你提出的？”寒沂已经站了起来，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中窜起。
　　“不是，不过孩儿也有这想法。”
　　“那是莜儿有中意的人了？”寒沂想了想。
　　寒天脑中浮现了在林中见到的那一双清澈的眼，“不像，只是觉得林姑娘和孩儿一样很爱自由。”
　　寒沂沉思了一会，摸了摸下巴，抬起头：“有意思，我现在倒是对莜儿很感兴趣了。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这么夸你，天儿你是仪表堂堂，英俊潇洒，又有才能，就像你娘说的，是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要和你解除婚约几乎不太可能，特别是在见过你之后。有意思有意思……莜儿长相如何？”
　　“清秀的女子，周身散发着很自然的气息。”
　　“听起来也很普通啊，会不会是她自认配不上你才提出退婚的？”
　　“不像。”
　　“要像的话就是你的问题了，我们寒家向来不是重视外貌的人，要是因为这样而失去了婚约，就是你不对了。不过你说不像，那就是不像了，你的观察能力为爹我还是相信的。我越来越好奇了，退你婚的女子，我一定要见见。”
　　“林姑娘明天来府拜访，爹明天可以看见了。”寒天看着爹笑了，又想起了那位带着淡淡笑意的女子。

　　翌日，林浅莜和心儿慢慢吃完早点，退了房，登上了在客栈外等候的马车。马车平稳地前进着，一会儿就来到了一座府邸前。下车来，看着府门上的匾额——“寒玉山庄”，好字，豪迈奔放的字体透露出山河的气势。随着门口守侯的仆人往里进，边走边留意着四周，装饰得大方朴素确又不失典雅，亭台楼阁各具特色，别具匠心。前方，只见寒公子正往这边迎来，浅莜也带着心儿迎了上去。
　　弯身作了一揖：“寒公子好，有劳寒公子等待多时了。”
　　“林姑娘客气了，家父家母正在前厅等着姑娘呢。请随我来。”寒天说完，转身领着两位姑娘进入前厅。
　　寒沂与言颜看着儿子领着两位女子进来，一略显清秀一平常普通。只见那小姐盈盈一笑，俯身一拜：“浅莜在这儿见过寒伯父，寒伯母。”顿时寒沂和言颜感觉有如一阵清风拂面，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果然如儿子所说，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不必多礼，快坐下快坐下。”言颜忙说道。
　　浅莜低头说：“浅莜来金陵，未先来拜访伯父伯母，请谅解。关于婚事，如果伯父伯母怪罪，浅莜甘心受罚。”
　　寒沂看着眼前站立的女子，浑身散发着宁静的气息，那甘心受责备的样子丝毫不见娇气，那种坦荡，那种不逃避，勇于承担自己所做事的勇气竟然会出现在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寒沂是越看越喜欢，可惜啊，如果是自己的儿媳多好，都是自己的儿子不早点行动，白白失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子。
　　“别什么怪罪不怪罪的，只能说我家天儿和你没有缘分。”
　　“是啊，相公对你可是很好奇的，从昨天起就想看看你呢。”言颜好奇得看着眼前的女子，看上去好舒服的女子哦，很喜欢啊。
　　浅莜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两位长辈，一个满脸的赞赏，一个满脸的好奇。“我也一直很希望能见见两位长辈呢，从小一直听爹爹说起，很好奇呢。”唉，就是一直没提婚约之事啊，爹爹瞒得还真是紧。
　　“林姑娘，你快坐下说话，非儿，快去准备茶点。”言颜一手拉着浅莜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吩咐身边的丫头去准备茶点。
　　“伯母，叫我莜莜好了，我家都是这么叫我的。”浅莜笑着坐下。随后叫心儿取出两样礼物：“初次见面，这是给伯父伯母的礼物，不成敬意，希望伯父伯母不要嫌弃。”
　　拿出一看，是一本古棋谱和一只散发着淡淡光泽，看起来年代久远，作工精细且很珍贵的镯子躺在盒中。
　　“莜莜，你太客气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伯父伯母不嫌弃就好。”
　　言颜也从贴身丫鬟手里接过早已准备的一条珍珠项链给浅莜戴上：“本来是准备你过门后送你的，虽然现在没有缘分，可是还是想送给你。”
　　浅莜摸着颈上的项链：“谢谢伯母。”真是不好意思啊，自己来退亲，确得到这样亲切的招待。
　　“莜莜，你难得来一趟，要好好的多待几天，让我们好好招待招待你啊。”寒沂看着浅莜，越看越满意。
　　“是啊，你没来过金陵，在这儿多住几天再走吧，我也没有女儿，我好喜欢你哦，你就留下来几天，当陪陪我，顺便好好玩玩怎么样啊？”说完言颜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儿子，唉，好想要个女儿哦，虽然儿子很好啦，可是和女儿可以说说贴心话呀，要是天儿和莜莜成一对就好了，自己好喜欢莜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投缘。往相公那边看去，眼神交换一下，真开心，原来相公也是这么想的。要是多留几天，说不定会有什么感情的发展呢。言颜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可是确不知道脸上的表情早已出卖了自己的想法。
　　浅莜看着寒伯母一脸的盼望，看着寒伯母与寒伯父的眼神交汇，再看了看寒天，好吧，那就留下几天吧，反正金陵还有好多地方没有玩过呢，自己也很喜欢这两位长辈。婚事一事毕竟自己有愧，就当是弥补吧。两个当事人都不想要的婚事，应该起不了变数吧。浅莜轻轻地点头：“好的，那浅莜就在这儿打扰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