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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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依旧每年都会到来，可是弟弟却回不来了。
一
他缓缓吸着烟，青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
屋子里玫瑰色的厚重窗帘被拉上，阳光隐约从缝隙中探出一角，一粒粒细小而不可见的灰尘暴露在一丝阳光之下四处游走，烟雾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浓重的烟草味。
易拉罐稀稀拉拉的被丢弃在角落里，银色闪光的金属边缘上烫出边缘焦黑的小洞，棕红色木制茶几上一片混乱之中的透明玻璃烟灰缸里累积了无数烟头，而他正在弹去烟上长长的灰白烟蒂，动作熟练轻巧。
电话铃声兀的刺破空气，单调的音节像是被选中单曲循环一样重复不停令人难耐。他扬起头，漆成白色的天花板上连开几夜的白色电灯忽明忽暗，他殷红的瞳仁模糊了眼前的景象，眼底仍旧是不见底的致命深渊。
冰冷的泪珠在沙发扶手上绽开一朵朵水花，水花逐渐渗入棕色红木扶手或蒸发入空气里无处可寻。电话铃声不知何时停下，空气里回荡着电视里一股子外国配音的怪腔怪调。
电视一直开着，不知疲倦的上映着一幕黑白国外电影，古旧的电影里有着一头曾经时髦的浅色大波浪卷发女郎正坐在靠背椅上翘个二郎腿，一边哼着那时流行的歌一边面对梳妆镜扑粉。她等不及去会见自己的男友，枯燥的黑白两色遮掩不住女郎的神采飞扬。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一把勃朗宁射穿胸口，既定的剧情按照它原本的轨道滑行，没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就如同他一般。
二
他和他的弟弟其实不是亲兄弟，他们是从小被人送到孤儿院里的孤儿。初遇弟弟的那一天天气晴朗，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隐隐的扭曲。他正舔着从一个小孩子那里抢来的冰激凌，草莓味的冰激凌在空气的蒸腾下逐渐融化变形，直到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院长的身影从远处逐渐变大，他懒洋洋的冲院长敬了一个军礼附带一个老不死的口型问好。院长脸上的微笑像一幅永恒的油画一般纹丝不动：“贝什米特先生，如果你不想一整周都与伊莎共度的话就请你安分的闭上你那张嘴。”他翻个白眼打算走人，却惊讶的发现院长竟然生出了一丝白发，想当年他给院长的光荣称号可是帅气的和小鸟一样的老不死。
院长没时间顾及贝什米特的想法，因为他的怀里是一个紧紧闭着眼的小孩子。孩子的淡金色的刘海很短，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他的身躯被白色的布包裹起来，露出的只有他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一张小脸。
他忽然觉得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这种时候……是不是要说几句安慰人的话语？可是本大爷从来没安慰过别人啊，和伊莎那个暴力女在一起的时候貌似需要安慰的都是本大爷吧？小少爷只需要暴力女去安慰……而且现在只要他一靠近小少爷就会被暴力女打飞。他伸出手搔一搔他那头乱的和鸟窝有一拼的银毛，冷不防蹦出来一句烂话：“那白色的布还是很像裹尸布的嘛。”
院长冲他笑的如同清风拂面，看着院长的笑容，他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寒。其实，他有一个目前孤儿院里无人能及的特色——越紧张越会说烂话：“不对……那个白色的……布……是【哔——】！……”话音未落，他只看见一个黑影以完美的抛物线轨迹闪电一般划过天空，正中他伤痕累累的额头。伊莎站在不远处手里握着一叠平底锅，面目狰狞万分：“基尔伯特你就不能在小孩子面前收敛一点你的本性！”
他迅速原地满状态复活，把平底锅直接扔了回去：“本大爷的本性不是帅气吗？帅气要怎么收敛？更何况就算本大爷帅气也不用你个暴力女管！”
“帅气你妹！如果你也算帅气那么我觉得一只母猪都比你帅！你以为你的本性是什么？你的本性就是没有脸！【哔——】是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说的吗？还有你刚才说谁暴力风太大我没听清——”
【以下场面太过血腥暴力已被和谐】
最后的最后，他被揍的半死不活躺在地上活像一具惨遭SM的死尸。此时小孩子刚好睁开眼睛，湛蓝色的大眼睛一闪一闪，那眼睛里似乎是藏着望不见边际的蓝天，上面点缀着丝丝白云。他看呆了眼。小孩转过头对着他伸出白嫩圆滚的双臂，肉乎乎的脸上是软软的笑容：
“哥哥。”
他凝望着小孩的漂亮眼睛，小孩也同样凝望着他。时间一分一秒被暂缓，钢琴曲的最后一个音无限拉长尖锐刺耳，画面终于定格在此不再移动，蓝天白云绿水青山，此刻风景正好。
从此，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多了一个叫做路德维希•贝什米特的弟弟。
三
他用尽自己的力量来供弟弟上学，弟弟很争气，考上了世界著名的A大。毕业那天，弟弟抱着他竟然轻声哭出来。他是想笑的，但是孩子早已变成了大人，甚至比他还要高出一些。于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着弟弟结实的后背。
弟弟的发展前景很好，聪明能干肯吃苦，比起他这个好吃懒做的哥哥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顶着睡意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兴奋的想着：真不愧是本大爷养大的孩子。
平安夜前一天，弟弟在隔着一片海洋的彼岸出差，听说平安夜可能会赶不回来后他非常不高兴，在电话里大吼了一通就直接关机，打了一通宵的游戏。他没什么好抱怨的，就是有一些不高兴。他知道弟弟优秀，想干什么都能成功，也知道对待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能如此也是仁至义尽，可是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孩子，想做他的哥哥想陪在他身边一辈子。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他长成什么样子他都一直是他的弟弟，那个在他的记忆深处可能早已泛黄
的弟弟。
四
弟弟最终没有回家。
五
很久很久以后，等到他那头白发看起来不再那么别扭的时候，他还是会偶尔回想起他曾经的那个弟弟，并且骄傲的向其他人炫耀他的好弟弟。
那么一天，邻居听不下去他的话了：“可是你的弟弟已经……”邻居的话没有说完，基尔伯特就很快的打断了她：“我的弟弟一直、一直都活在这里。”他用手拍了几下自己的心脏部位，之后又看起来十分自豪的大笑了几声。
其他邻居也陪着他笑起来。
六
他的弟弟，死在了那年的圣诞节。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