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菊花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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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菊花，是一种很高贵的花，秋天开放，避开了万紫千红，冷清却高傲地灿烂，独与枫叶黄红相望。喜欢菊花的人也必定是高贵之人，心高睥物，志贵千年。
菊花扇，美人手中执，微微一摇生风骚。业已观世间美物无数，仍不得不折佩于这出世脱俗之美。
翎滐，相传是白鸟王之子，曾布云于天，创造了雨露霜雪，但早在十二万年前，天界便已失去他的踪迹。有的说他已归隐仙踪，不问世事；有的说翎滐因为天界秘事而在十二万年前灰飞烟灭了……
翎滐，一个让仙魔神往的名字，他的美只流传于远古的仙神口中，并无文字记载，但即使这般，也已迷惑了太多仙魔的心。翎滐真的灰飞烟灭了吗？他现在在哪儿呢？他是否正注视着仙魔人界的柴米小事，弯唇一笑呢？无数仙魔利用闲暇时间考虑这些问题，实践探秘的亦不在少数。
（一）
“翔，曲子的事情准备好了吗？”莫烨问凤翔。
“广陵散曲已失传数十年，要想重现此曲有些难度，但要达到它的境界却要简单得多。”凤翔自信地答道。
莫烨面有赞色：“果然如此，那就一切看你的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交给我吧。”
莫烨已走，凤翔一个人坐在琴前若有所思。只见他撩起一缕遮在眼前的发丝捋到耳后，白色广袖一甩，下一刻已在抚琴。昏暗的石屋里他一袭素衣映着窗□□进的月光更显得光华四射。淙淙如流水，铮铮如高山，一曲仙乐自雪白纤长的十指间流出。乐音传得很远，直传到远处一座小山岗上，耳朵灵敏的少女抱着一束黄菊花侧耳倾听着。乐音止，少女亦迈开了脚步，往山下走，走着走着便淹没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最近的皇城总是很热闹，因为皇后的生辰就要到了。天下哪个明眼人不知皇上虽是皇上，但真正在翻云覆雨的却是皇后。那么皇后的生辰也就更加重要了，因为这是各路官员表决心的绝佳时机，哪一个不是想尽了办法往皇城挤，往皇宫里挤。
今年皇后娘娘突然想听失传已久的广陵散曲，追慕贤士遗风，便广征天下贤能之士，寻求广陵散的曲谱，但终未果。于是乎，被征来的贤能之士便被要求尽己所能重现古风以慰皇后寻谱未果之憾。莫烨便是这诸多贤能之士中的一位，而凤翔则是他的好友，两人有俞伯牙钟子期之谊，莫烨的忙凤翔自是不会不帮。而凤翔没能荣幸的名列天下贤能之士之中，是由于他向来以隐为乐，不喜世间繁文缛节、人情羁绊，少与人来往，他的高超琴技也就鲜有人知，莫烨是知道他的性子，也便没有勉强他与自己一道。只不过凤翔也对广陵散曲、贤士遗风有些兴趣便跟着好友一同来到了皇城。
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出游好日子。一袭黑衣的女子松松的将墨黑长发束于身后，她明亮的黑眸闪烁着摄人的华彩，一顾一盼之间皆是灵韵，鲜艳的红唇衬着她一身黑色魔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凤翔也在今天外出游城，墨发雪衣，飘飘如仙，引得街上无数女子回首，女子们的目光中写满了羞涩与恋慕，男子们的目光中写满了不屑与嫉妒。
凤翔继续向前走着，偶尔停下来看看扇子或乐器。辅一转身时，撞上了一位一身黑衣的女子，伴随着女子一声“啊”的叫声，凤翔将女子抱在了怀里。怀里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来，明亮的黑眼睛望向凤翔透着惊讶窘迫的双眸，蓦地笑了，笑完又抿了嘴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两人悠悠地分开了，凤翔嘴里说着“唐突”，眼里却闪动着从未有过的光彩。少女看着他，丝毫不见娇羞，微微摇了摇头，说了声“是我疏忽了。”
眼看着女子渐行渐远，凤翔本能地追了上去，叫住她：“在下凤翔，天口人氏，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眼中写满了期待与好感。
“真巧，我也是天口人氏，我叫白泠。”白泠嘴角含笑，眼中透露着探索与兴味。
“白泠姑娘原来与凤翔同乡。不知白姑娘是天口哪里人？”
“天口华景。”
“天口赤水。”
……
“凤公子，前面就是我的住处了，恕我先行。”白泠指着一个院子，透过篱笆可以看到院子里面种满了菊花，是个清雅的住处。
凤翔露出赞赏的神色：“白姑娘有个好住处，不知凤翔以后可否有这个荣幸前来叨扰。”
白泠一笑，如雪的面颊上隐现出梨涡，只是一瞬又消失在墨发与朱唇间：“自是不胜欢迎。”
凤翔被她的笑容晃了晃，有一瞬的失神，片刻后便反应过来：“荣幸之至。”白玉似的脸庞上升起月华般的微笑，这一刹那倾了城。
（二）
她是那样适合黑色，黑色长发，黑色瞳孔，黑色衣衫，黑色的绣鞋，唯见那雪玉面上的红唇，红得那样惊心动魄，衬得那黑色魔魅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是那样的纤尘不染，纯白无暇，完美的五官更昭示着他的不凡，仿如六瓣飘雪。
白衣胜雪与墨衫魅影的第二次相遇不是在那个种满菊花的清雅的院子，这似乎并没有让人多么惊讶，因为在皇城的相遇已显得那么命中注定，在皇宫的相遇就显得没那么不可思议了。一切都是那样的不可抗拒。莫烨与凤翔彼时正在皇宫中等待召见，白泠一出现便抓住了凤翔的视线。一袭黑衣弥漫着夜空的深沉，配着她如雪的肤色和朱红的唇丝毫不显压抑，反而散发着吸引人的魔力。不过总觉得少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还想看到什么呢？凤翔心中突然升起一缕烦躁的情绪，总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遗漏了什么。
白泠掀开身旁车上的遮布，一盆盆菊花展现于世。
凤翔蓦地睁大双眼，微张着口却不能言语。
菊花，是一种很奇特的花，秋天开放，避开了万紫千红，冷清却高傲地灿烂，独与枫叶黄红相望。
菊花，是一种很高贵的花，喜欢菊花的人也必定是高贵之人，心高睥物，志贵千年。
近乎离奇的情景让他微皱双眉，转瞬又了然地笑笑。真是不济，怎么忘了呢，还忘了这么久。
“翔，你还好吧？”莫烨担心地道。
“我没事，烨。”凤翔淡淡地笑了笑，神情平静，无风无浪。
“那个黑衣的女人你认识么？”
“有过一面之缘。”
莫烨看凤翔方才失神现又神色平淡，不禁心中一动：“是个美人啊！既然翔没兴趣……”如预计看到了翔脸色一变，莫烨继续说道，“不如，就随她去吧。”说完不忘甩甩袖子作黯然状。
凤翔无力地摇摇头，一脸苦笑，继而淡淡地说：“她是我的。”
莫烨听了这句话甚感意外，惊疑地看着凤翔，复又望望那位黑衫女子，静静思索了会儿便了然地笑笑。翔，动心了么？
干燥的风拂起人的衣袂，吹动了鬓角的青丝，遮住了半片视野。白泠抬头，看到了正在望着她的两名男子，她扬起唇角，对着凤翔微微一笑，又对着莫烨点了点头，复而对着身边的官吏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那姑娘似乎对你也有意思。翔，看来你没必要做和尚了。”莫烨一脸坏笑地盯着凤翔看，想要从这张脸上再看出些惊天动地事件的蛛丝马迹。
凤翔闻言笑了笑，说道：“烨，你还是一样有趣。”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莫烨见状急忙追了上去：“开句玩笑也不行了么？有了心上人就忘了昔日知己，真正谓见色忘友……唉，你别不出声，快说说，人家姑娘叫什么名字？”
……
皇后在座的巨大广场上，凤翔出场了。他望向观众席，看到了心心念念的一袭黑衣，还有，插在她发间的一支菊花。凤翔笑了，微敛了眼睑，收住了两汪清潭中的思绪千寻，却掩不了唇角笑得肆意。
铮铮，淙淙，指尖拨弦如行云流水，曼妙的指法让人移不开眼，其间温润如明月，其间婉转如清风，其间清脆如雨露，其间渺渺如云烟，其间汹涌如海潮。然，一曲终了，琴弦尽断。鸦雀无声。雪衣与墨衫无言对视着，传达的是千万年的追寻与等待，还有，矛盾与取舍。很久，一声威严的女音响起：“下去吧。”梦醒了，众人各自归位。莫烨微皱着眉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凤翔，心中万千思绪翻涌，有遗憾，有理解，有期待……
（三）
“泠儿，你是否介于我的身份。泠儿，我不再见那人了，你给我一次机会，只要一次机会，可好？”面若冠玉的男子恳切地望着手执菊花的女子，他眼中的苦涩和他光鲜的外表是那样的不协调，然而女子对男子的举动却似乎并不甚上心。
“你不是我的那个人，我无法给你机会。”女子望着手中的菊花，眼中一派温柔。
男子突然抓住女子的胳膊：“你爱上别人了？是谁？你不可能爱上别人的，对不对？”
“对，我不可能爱上别人。”女子的语气决绝，眼中透着坚定，那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坚定。
男子顺着女子的目光转过头去，看到了身着白衣的温雅男子正向自己走来，就是刚刚弹奏的那个人。男子抓住女子胳膊的手握得更紧，敌意地看着来人，不发一言。而来人却只看着女子，他的同乡，名为白泠的女子。
“泠。”凤翔的表情极其认真，声音中带着无法穿透的怀念，“我不是他。”
白泠闻言粲然一笑，梨涡隐现：“翔，我也不是他。”
“那么我们都不是他。”
“说的对。”
凤翔的脸上浮起月华，微薄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你喜欢山河湖海还是小桥流水？”说着缓缓走近白泠。
“都喜欢。”
“嗯，我也都喜欢。”凤翔想了想继续说道，“不如我们先览遍山河湖海，再寻处小桥流水定居下来，可好？”
“如此甚好。”
男子早已松开手，无言转身离去，路上，他顿了顿，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最终没有说，也没有回头。
（四）
羊肠小道上，一男一女，一黑一白携手而行，呼呼的山风中，大体可以听清他们说的话。
女的说：“我一开始没想到我们会这样。”
男的说：“我也没想到。”
穿白衣的说：“你几时发现是我的？”
穿黑衣的说：“你先说。”
穿白衣的老实交代：“在皇宫，你掀开遮菊花的布时。”
穿黑衣的淡然一笑：“我比你早多了。”
男子锲而不舍：“有多早？”
女子娇媚一笑，顾左右而言他：“你给我弹首曲子吧。”
白衣纤尘不染的男子眸中精光一现：“可是几天前的月夜你听到了我弹琴？”虽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黑衣服帖修身的女子目蕴光华，但笑不语。
他看着她若有所思，银白的月华温柔无比，只把两人交握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菊花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