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南+/藤]《明星》一～二十七（全文完）》阿塔[danheta]

7、第 7 章

　　七

　　美登里把水流开得很大，弄得满屋子都是哗啦啦的水声。
　　南趴在窗户旁边，一动不动的瞧着外面。远处虽然仍旧能够看得到晴朗干净的天空，但是头顶却已经聚集起了乌云，隐约地，似乎听到了滚滚的闷雷声。
　　“南，”美登里探出头来，“南！镜子在哪里？”
　　“没有。”

　　美登里噘着嘴走了过来，站在他身后。
　　南安静的看着远处的云堆，湿热的风从外涌入，好像潮水一样。
　　“南，去试试吧。”
　　她好像怕吵着他似的轻声说道。

　　南看都不看她。“没兴趣。”
　　没等她开口回答，南就又说道，“休息够了就回去吧。伞就在鞋柜边上。”
　　但是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美登里已经在床边上缩成了一团，歪着脑袋安静地看着他。

　　以前在乐队的时候也是这样。
　　和玩乐器的大家不一样，作为主音的美登里，并不是每次练习都要一起唱的。
　　所以当他们练习的时候，她就这样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下巴顶在膝盖上，纤细的双臂交叉着抱着腿，有时候脑袋歪起来，靠在膝盖上，什么话也不说地看着他们。

　　有的时候，看到那样的美登里，就让南想起落雨时，把脑袋缩在庭院里横排的竹筒里的家雀。
　　仰着头，看着雨水连绵的样子，还有那种寂寞的眼神。
　　都很象。
　　瑟缩成小小的一团，一动也不动地，要是一直看着它，就会发现它在微微的发抖。
　　不知道是因为冰冷的雨水，还是因为阴霾的天空。

　　发现了南的视线后，美登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真准备继承药店吗？”
　　“对。”
　　美登里把头埋在了手臂间，安静地什么也没说。
　　但是她紧缩的身体却颤抖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然后南听到了她压得很低，却仍掩饰不住的哭声。

　　滚滚的雷声，渐渐的近了，清晰了。
　　似乎整栋楼都被那雷声震动了起来，南觉得脚下的地板嗡嗡作响，一阵阵的轻颤。

　　“我就要回大阪了。”南看着她说道，“你还是去找一个想要留在东京的鼓手吧”
　　抬起了头来的美登里，擦掉了眼泪，定定地看着他。
　　虽然仍旧带着泪痕，但是美登里的眼神却变了，有种孤注一掷，豁出去了的感觉。
　　她异常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南，如果你毁掉我的机会，我会恨你一辈子。”
　　南笑出了声，“我欠你吗？”

　　美登里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跳下了床，头也不回的摔了门就走。

　　躺倒在床上的南，打开了床头灯，从行李袋里取出了从店里拿来的理货单，开始慢慢的看了起来。
　　窗外雨势不小，本以为下一会儿就会停的南，因为夜里还要去药店换班，所以定了闹钟就去睡了一觉。
　　没想到醒来之后会看着雨越下越大。
　　水流打在紧闭的玻璃窗上，然后一股股的流了下来，从房间里完全看不出外面究竟已经成了个什么样子。
　　只看到昏暗一片的世界，远处模糊的有一点点橘红色的灯光。

　　收拾好东西的南，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发现鞋柜旁边的伞居然不见了。
　　想到美登里那么生气的离开时居然还没忘记拿伞，好笑的同时，南内心仅存的一丝不快，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只是，第一次去换班就迟到的话，不管是什么借口都太逊了。
　　南在公寓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的雨具，最后恨恨的找了一块塑料布，披着就下楼去了。
　　大颗的雨滴落在塑料布上啪啪啪的声音震得耳朵里都在响，雨水落在后背的时候感觉异常的清晰，好像都可以数出来到底有多少下似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所住的地方与要去的地方，距离不太远。

　　结果到了MAYUSI的时候，已经迟了一分钟。
　　懊恼的南一边看着手表，一边朝着等着换班的店员道歉，没想到反而被对方安慰，顺便还拿了把印有店里标志的伞送他。
　　“回去的时候打这个吧。”对方笑着说道，“我有两把。”
　　道了谢的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MAYUSI是24小时营业的连锁店，夜间都是两个店员。但是没想到和他一起的，居然就是上次那个把头发染成红褐色的学生。
　　南心想是因为别人都不愿意被排到夜间，还是其他的原因。

　　那个上次对他说自己只不过是来打工的男孩，叫做白石裕次郎。
　　两个人只是大概的打了招呼，客套的认识了一下之后，白石就又开始看他的书了。
　　南看到白石丢在收银柜下面的书包里，好像被书塞得满满的样子。

　　其实没什么好忙的，但是南却先一排排的对着理货单理了货，还顺便对了价格。
　　等到差不多都做完的时候，大概也已经快半夜了，之间来的顾客也不少的样子，南坐在一边喝着水休息了一下。

　　但是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抓紧了水杯，停下了正在翻出货单的手。
　　他朝白石问道，“白石，有件事，我想请教你一下。”
　　把脑袋深埋在书本里的白石应声抬起了头，看着他等着他发问。
　　“一般的话，如果有了去国外研修的机会，你会放弃吗？”
　　“哎？”白石眨了眨眼，南看着他补充道，“就是你们医学院那种的。”
　　“那要看是什么样的研修啊。”
　　“好像是，⋯⋯”南想了一下，突然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问得再清楚一点，“医院支付全额费用，只不过去的时间比较长？大概是那样。”
　　“那么好的机会干吗不去啊？”白石放下了书，关心的问道，“啊，不过，是哪个方面啊。”
　　“外科，神经外科。据说是德国很好的研究中心。”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了！你说的是新桥医院和德国汉诺大学的合作吧？”白石兴奋的抢过了他的话，眼里冒出光来，向往的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说道，“要是我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啊⋯⋯”
　　“如果是你的话，会放弃吗？”虽然又问了一次，但是南看着他这个样子，已经有了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预感。
　　果然，白石立刻瞪向他，“白痴啊，白痴才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啊。”
　　“会不会，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南犹豫了一下，不甘心的问道，但是问出来之后又觉得很不舒服。
　　“那也不用放弃吧？”白石的表情变得有些夸张，“哎，我说，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
　　南站起了身来，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我只是随便问问。”
　　南朝白石点了点头，“那么。麻烦你了。”
　　白石摆摆手，本来好像还要继续追问，但看他这个样子，就把未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不用放弃吗？
　　是吗，那他为什么要放弃。
　　南呼了口气，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疑问在心里慢慢扩大了，南在药架前面蹲了下来，拿起一盒药来，有些漫不经心的一扫而过。

　　到底为了什么？
　　南的脑海里浮现出八年前倒在篮球场，额头流着血的藤真的身影。
　　他闭上了眼睛，好像觉得眩晕似的，深深的呼着气，然后站起了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