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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意气用事 ...

  •   终于等来了机会,李贤的大哥答应为我们通融,在他当值的时候,让我们混进去。
      我整日魂不守舍,为晚上的行动忐忑不安。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请大夫?”二姐摸摸我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摇头道,“没发烧啊,脸怎么这么红?”
      “我没事,今儿穿多了,炭火又烧得太旺。”我敷衍道,说了几句话,就从二姐那儿告退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黑,李贤来了,带了两套黑衣,还有蒙面的布巾。
      “我们又不是做贼,干嘛要穿成这样?”我一脸不解。
      “小心驶得万年船。你的身份不能暴露的,一旦有个万一,我们也好全身而退啊。你总不想给你二姐和太孙殿下添麻烦吧?”

      我们出了门,在暗地里换好了衣裳,李贤牵着我的手,从后门进入了一座官宅。
      一路畅通无阻,前几日李贤的大哥曾带他来过,所以对这里的地势比较熟悉。
      李贤悄声说道:“前面左转弯第二间房就是关押你爹的地方。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见见我大哥。我不唤你,千万不可出来。”
      我躲在树丛里,时不时地向外张望,天气微凉,我冻得浑身发抖,有几次差点打了喷嚏,还好努力克制住了。
      时间过得异常缓慢,其间有几拨人走过,无声无息,秩序井然,他们打着火把,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我个子娇小,努力蜷缩在树丛之中,所以没有被他们发现。

      李贤怎么还不来,要是再来几拨人,或者他们扩大搜索范围,我就藏不住了。
      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又一拨人往这边搜寻而来。其中一人中气十足地说道:“大家仔细点儿,要是今晚交不了差,我不好过,你们也没好果子吃。”
      一个火把渐渐往我这边而来,这时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我一听,心中一喜。这是鹰鹃的叫声,在很远的西方才有这种鸟,爹爹在京为官时,曾出使到那个地方,听过几次这种鸟叫,终身难忘。后来每当他心有郁积,便仰天长啸,我觉得好玩,也跟着学,竟有八分相似。
      一定是爹爹!我不顾危险,后仰脖颈,一声尖叫从喉间逸出。
      那个向我靠近的火把迅速向后退去:“真是活见鬼,这么冷的天不仅要出来受冻,还听见这种鬼叫,真他妈邪门。”

      他们刚走远,一只手轻轻捂住了我的嘴,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跟我来!”
      师父带着我健步如飞,左拐弯,在第二间房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不是关押爹爹的地方吗?师父拎着我的胳膊,提了一口气,脚点墙垣,几步便跃上了房顶。轻轻揭开一片瓦,从缝隙中我见到李贤被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布条,两眼圆睁,像要喷出火来。
      旁边一位少年,与他长得颇有几分相似,正好语相劝:“弟弟,你快说出来吧,那人是谁,现在在什么地方,只要你立了功,今后前途无量啊。”

      知道是李贤的大哥,我放了心,他应该不会狠到杀死自己的亲弟弟吧。这位大哥也够蠢的,堵着嘴绑着手脚让人招供,怎么招?
      屋里还有一位中年男子,蓄着胡须,一副老学究的模样,他捋着胡须说道:“不说也不要紧,总会找出来的。至刚,你先将他关几日再说,饿饿他的肚子,小孩子嘛,总归会说的。”
      什么!要把李贤关起来,我恨恨地攥紧了拳头。
      只听得屋外一阵喧哗,太孙殿下的声音传来,门随之打开了:“纪大人在办什么公务呢?如此不分昼夜,辛苦劳作,可要跟皇上好好讨赏才是。”

      太孙殿下进屋后,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李贤,神情一顿。李贤不经意地摇摇头,太孙殿下似乎长舒了一口气,挑了张椅子坐下来,下人随即将沏好的茶端了上来。
      中年男子原来姓纪,他和李至刚屈膝行礼,拱手道:“太孙殿下今日怎会有空来舍下一坐,寒舍简陋,让殿下笑话了。”
      “纪大人为官清廉,作风朴实,值得文武百官学习,何陋之有啊?”太孙殿下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今日我来是为私事,我去年收了一个小童做侍卫,本想好好教导,今后为我所用。可惜这孩子不学好,总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屡教不改,真是伤透了脑筋。”

      纪大人眼珠一转,立即心领神会:“今夜敝府抓到了一个小贼,正想送交官府,听殿下这么一说,倒和那小童有些相似。府上也没少什么东西,要不殿下将人带回?”
      “那就承大人的情,天色已晚,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
      “恭送殿下。”
      蹇义将李贤松了绑,拽着出了房门。
      整个房间一片安静。

      “大人!”李至刚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大人不必烦恼,我回家逼着那小子说出来。”
      “算了,有太孙殿下保他,我们不好动。这解缙关了这么久,还有人想着救他,看来他的门生倒有不少啊。最让我担心的是,皇上哪天要是记起他来,到时一切过错都成了过眼云烟,汉王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大人,这有何难,他在我们手里,人不都有生老病死,病痛折磨嘛,踩死他不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哎……”纪大人叹息一声,李至刚紧随其后,两人离开了房间。

      再过得片刻,四周都安静下来,师父带我离开了纪府。来到街上,师父走得飞快,我快要跟不上了。
      “师父,玉儿跟不上您。师父,您在生玉儿的气吗?”
      师父停下脚步,声音不再慵懒,而是一字一顿,铿锵有力:“你怎可将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你知不知道当时很危险,那纪纲杀人如麻,如果他认定你该杀,就算太孙殿下赶去,一样救不了你。你还害了你最好的朋友李贤,他和亲大哥翻脸,近期可能都要躲避纪纲的追捕,你以为纪纲会放过他?那只是看在李至刚帮他做事的份上,不想做得太绝情。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师父——”看着师父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好疼,好疼。我的自私真的害了李贤吗?可是我只是想见爹爹一面,这有什么错?

      失魂落魄地回到“洛园”,李贤背着个包袱,看到我回来,笑着给了我一拳:“怎么现在才回?我还以为这次见不上面了呢!我祖父生病,家中无人照顾,我爹让我回家一趟。可能好久不能见面,可不能忘了我啊!”
      一直抑制的泪水决堤而下,我抱着李贤,头枕在他胸口,痛哭失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保重!”
      李贤眼眶里噙满泪水,却依旧笑着:“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别哭得跟娘们似的,我不笑话你,是因为我们好。别人看见了,终归会瞧你不上。我走了,你也保重。”
      李贤走了,他没有回头看我一眼,我知道他肯定哭了。

      送走李贤,正厅里已经摆上了三堂会审,二姐一脸怒容看着我:“我想听你解释,为何做事不跟我商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以为上次已经跟你说得清清楚楚,谁知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我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转移话题,“殿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那儿的?多亏你出现得及时,不然李贤就要被关起来饿肚子了。”
      “我也是突然收到下人传信,让我去一趟纪府,想不到在那里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李贤,我猜想,传信之人就是姚儿了?”太孙殿下和我都用问询的眼光看着二姐。
      二姐用食指戳了我额头一下,笑道:“前几日不小心听到你和李贤谈话,什么大哥,什么通融的,今天吃晚饭找不见你,我才突然想起这事儿。就问了一个下人李贤大哥的姓名,李至刚可不是省油的灯,你们两个小孩子,不被他耍得团团转才怪。我又不能出门,只好求殿下出马了。你还不快谢过殿下。”

      “不用,没事就好……”太孙殿下面色和善地对我说话,手轻轻地抚摸着二姐的手背,二姐的气好像消了不少。
      “还好殿下去得及时,你们两个小鬼,真是不让人省心,你生来就是克我的吧?”
      听二姐话里出现了玩笑的语句,我知道她的气消得差不离了,于是蹭进她怀里,说道:“玉儿以后再也不敢了,今天已经受过很多训斥了,姐姐就饶了我吧。”
      二姐拉住我的手,轻声说道:“一切二姐来想办法,再不可胡闹了,今儿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我想和二姐睡。”我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就是不离开。
      二姐看看太孙殿下,殿下站起身,向屋外走去:“我告辞了,有空再来看你。”
      等殿下走得远了,二姐才笑道:“这么大个人,还撒娇,不害臊。”

      躺在床上,我问二姐:“别人见到太孙殿下都要躬身行礼,有些甚至要下跪,可我们见他的时候怎么从来没跪过?”
      “因为他还不是皇上,等到了那天,你我都要下跪,绝无例外。”二姐的声音幽幽的,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倦意袭来,我渐渐进入梦乡。
      自那天以后,师父就没有再出现,每晚只有绯衣人来授我武艺。我学得很认真,不求用武力伤人,但求自保,最好还能保护身边的人。
      要见爹爹的事一直在谋划中,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上次事件之后,纪纲加强了戒备,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是完全不可能了。

      时光如水逝去,已到了深冬,京城的冬天异常寒冷,冷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疼。每家每户都在置办年货,太孙殿下让陈山送了些稀奇玩意儿过来,自己却不出现。下人们说他要准备成亲,和一个皇上赐婚的女子。
      “我看得出太孙殿下喜欢二姐,二姐也喜欢太孙殿下,可你为何不嫁他?”我很不满太孙殿下的不出现,使得二姐日渐憔悴,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二姐倚在榻上,无意识地摆弄着垂下来的吊坠:“玉儿,你会嫁给一个注定有很多老婆的人吗?”

      我想了想:“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啊,爹爹不也有大娘和我娘两个老婆?虽然娘已经去世了。”
      “在我的那个世界,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老婆。可能是观念不同吧,要我和别人共同拥有一个丈夫,目前我还做不到。”
      “那要是一个男子和她妻子不合呢,怎么办?可以休妻吗?”
      “当然可以,休了再娶啊,女子也可以改嫁。”
      “要是这样,那男子不是一样可以拥有几个老婆?”男女之事真是令我费解。
      “不一样好不好,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不可以同时拥有啊。哎,跟你一个小孩子讲什么婚姻,简直对牛弹琴嘛。”
      我撇撇嘴:“那你到底是想嫁还是不想嫁?”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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