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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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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客栈一瞬寂静无声,仇心柳的名字在江湖上已经是染血的记号。本来仇皇殿事了,那魔头的女儿应是死于熔岩。虽然稀虚却也暗自心安。然而最近又听到心柳这个名字出现在武林中,而且还是以竹露宫杀手的身份。客栈现下有不少江湖高手齐聚,均是准备响应号召共赴论剑台商量应对竹露宫之事。或多或少都与仇心柳有仇。虽然不能确定这女子是否就是仇心柳……但是不少人修了武功,耳力都是顶尖。
一下子气氛变了。原本热闹的气氛被杀意填充。
江云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这时他想起了仇心柳微妙的身份。于是他揽过她,让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在下是神剑门江云,”江云客气道,“此次出来与友相聚,即是为了共赴论剑台,响应少林号召,解决竹露宫一事。”
江瑕一看气氛不对,刚从仇心柳还活着的事实中醒过来,而且他看得出,党兄定是要力护仇心柳。
江瑕正气凛然的接话。
“当年神武宫一役,本来江湖重归平静。然而现下竹露宫多行不义,必将共诛之!”
华紫音神色哀愁,又有些替云高兴。
没想到仇姑娘真的活着,也就是说,自己再没有机会了。
众人又气氛一松。既然是当年除掉江玉郎和孤苍雁的英雄开了口,那么就定是大伙胡乱怀疑了。想当年他们力挽狂澜,拯救江湖,可是神话一般的大侠。
至于那仇心柳……看来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
而且大家看到江云怀中的那个女子,柔弱无骨,脖颈纤细莹白,一折就断的模样,怕是也做不出那杀人的勾当吧。
虽然当年传过仇心柳和江云事有暧昧,不过水影仙子一直长伴他身旁。恐怕那不过是空穴来风。
众人已解心中疑惑,客气寒暄过后就又各自喝酒吃肉了。
仇心柳没再开口说话。她自然听出身旁搂着她的男子保护了她。
不过……哼。仇心柳想。就这客栈中的人我还不放在眼里,杀他们不过轻而易举。只是这男子……这男子。
心柳的心里一痛。尤其是当她感觉到那异族女子落在男子身上温柔哀愁的目光,只觉心躁。
江云也没再说话,他只是紧紧的搂住她,一直到了客栈的房间,带着她进去。随后众人陆续都挤了进去。
心柳被放开,靠在床沿,在幽幽的烛光下,心柳第一次打量这个叫做江云的男人。
他坐在她的旁边,正专注的盯着她。俊逸出尘的外貌,嘴唇很薄,应该是冷漠而薄情的人。眼睛很黑,好象黑沉沉的天幕。应该是漠然的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让她感觉熟悉,心动,而且温暖。
“心柳。”江云叫她,不知道这时候自己的双眸是多么的温润,又隐藏了怎样的害怕。原来他也会害怕,在心柳离去后,这种患得患失的恐慌一直跟着他。一个词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话。他甚至怕这是梦境,说多了就会苏醒。
明明只求一见,为何现在愈加不满足……
只求一见,不如不见……
仇心柳怔住,男子的目光让她心痛,在男人温柔怜惜的用手指抚摸她的脸庞的时候,她从未有过的心跳加速。
屋内众人一片寂然。若湖更是泪水盈眶。
心柳,你都忘记了吗,忘记了我们……
心柳只是怔在那里。她觉得眩晕和疼痛,却又不知道哪里来的疼痛,为什么而疼痛。
只是觉得内心怅惘,好象酸,又好象甜蜜,分不出究竟是什么感觉,分不出是否应该拒绝。
直到江云缓缓接近她,意乱神迷的准备吻她的时候,一道剑光沿窗而来。
江云一惊,迅速后退,而心柳被从窗外进来的身影揽进了怀里。
冰冷的怀抱,冰雪的气味。
众人一惊立刻防守,见得那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尊贵男人。脸上戴着面具,眼睛里含着讽刺。
“真没想到,你们倒是齐聚一堂了。倒也省得我一个个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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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线非常华丽。他将心柳轻柔的放下,用手滑过她乌黑的一缕秀发。唇角划过一丝笑意,他附耳低声道。
“心柳……可别忘了我告诉你的话。”
然后江云心痛的看到心柳举起了那把透明的弓。
门外一阵异动,门开了,那个偷袭过他的女人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秋水剑。面如寒霜,唇如劫火。
“宫主。”她躬身道。
“不必多礼。 ”男子幽幽回道,声音却仿佛载了隆冬的寒冰。“若不是我出手,你是要等到仇姑娘被这伙人劫走吗?”
行露的脸一下子就惨白了。她知道,回宫受刑,是避免不了的了。都是这个女人
……她凭什么!
宫主从神武宫救下她,百年道行为她重塑肉身,水露鲜花为她延续性命。她本命薄,刚恢复肉身的时候内心又不得安宁,矛盾凄楚,求爱不得的痛,失父失母的痛……那些记忆纠缠着她,使得她精神崩溃,肉身异常,已经是废人一个。
可是纵使如此,宫主竟然给了她一个建议,又用金针使她失忆,硬生生的把她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
不过……哼。
行露低下的头掩住唇边的冷笑。
你以为宫主会那么简单的救你?他骗了你,不仅没有在你苏醒时告诉你除了江云父母之外的人生,反而在你意识最淡薄之际强行执入了子虚乌有的仇敌记忆。
你与你爱的人,永远也别想相守。
现在他就站在你的对面,痛苦深情的将目光搁在你的身上。而你呢,呵,只会拿弓指着他。
哼,看吧,你好象什么都有,可是其实你什么都没有。
连自我也没有。
心柳,你忘记我了。
江云心痛如刀割。
你可是在怪我这个木头?你活着,却偏偏忘记了我。
“你就是苏行竹?”
江瑕警惕的瞧着他,看他戴着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故作讽刺。
“莫不是现在小人都有了羞耻之心?还是阁下又是哪位名门正派?”
“哼。”苏行竹轻哼一声,也不羞恼,反而隐带笑意。他的五指尖幻化出一支竹笛,也不多言,已是起身攻上,直扫江云下盘。仇心柳双眉紧皱,拉弓引箭,只见一道流过划过,江瑕挥刀一挡,剑气向前,仇心柳被剑气相激,不但不退,反而更上一步,直直突破流云剑意,又是一箭射出 ,似乎定要让江瑕毙命当下。
江瑕一惊,忽然之间已是箭头中箭,箭伤入骨。刚才他只是虚恍一招,未存真的杀害之意。顾剑意看来漫漫不绝,实则内里空虚,无甚战意。未想到仇心柳性起不服输,竟然舍身而来,长箭燃火,自是轻易突破剑意,若不是他闪的快,他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仇心柳见他被射中,心里不知为何,意也不甚快活。然而她还是倔强的挑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江瑕,你们江氏父子杀我父母,今日,便来血债血偿!”语毕又是一箭射出,毫不留情,狠毒如同对待旁人。江瑕一愣,这话又是从何说起?这么短短一愣,箭已到眼前。江云剑意凛冽,竟是从几步之远直直削断羽箭,一个起落便落到江瑕旁边。苏行竹停在原处,本欲追赶,一声轻咳,唇角滑下一丝血来。苏行露被若湖,巧巧和华紫音围住,甚是吃力,但是三人并未存要她性命之意,所以虽然身披数创,倒无性命之余。
江云的剑气森寒凛冽,仇心柳虽未受伤,却也被逼退数步,后倒在地上。心里不知怎么的,微微泛疼。她怔怔的抬头看江云,一时间好像有什么片段闪过。在潮湿阴暗的牢里,面前的江云,好像还是少年的模样,抽出森寒的宝剑指着她,剑在她的脖颈划过,她第一次感觉到死的压迫。江云心中正悔,一时心急,未控制好剑气,竟差点伤了心柳。他嘴唇动了动,刚想解释,却见仇心柳挑眉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道。
“我想到了,”江云神色一喜,却听她继续道,漆黑灵动的眼里燃起了杀意,“小时候,你便这样拿剑指过我!”
仇心柳抢身而上,意从袖里抽出一把匕首。匕首闪着寒光,散发着幽幽绿茫,显然是淬过毒之物。
“这便看看,小时候我不如你,如今倒是谁比谁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