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最留恋不过是人间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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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从沉沉的梦境里醒来，莉莉睡眼朦胧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躺在地面上，甚至也不在萨菲的怀里，而是趴在萨菲的背上。
两侧的树木倒影飞快地在视线两侧往后退去，形成光怪陆离的色块，看得莉莉有些头晕，只好喘口气继续把脸贴在萨菲温暖的背上。
“萨菲？”
莉莉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在疾驰的风中飘散。幸好萨菲听力敏锐，捕捉到莉莉的疑问，不过没有回头，只是同样低低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莉莉？”
“出……什么事了吗？这么着急赶路？”
即使在极其快速地奔跑跳跃中，萨菲的声音也丝毫不见喘息，只是比往日更加低沉些，隐隐约约从莉莉前方传来。
“没事，只是雨季提前了，所以要更快点出去。”
雨季……提前了？
被萨菲这么一说，莉莉才发觉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飘起了蒙蒙的细雨，连带着四周的雾气都变得更加浓重，稍微远一点的景物凭着莉莉的视力已经看不太清楚了。
微微侧头，莉莉模糊地看见东方也更在身边不远处，银灰色的皮毛在雾气下看的不分明，不过双尾上的两圈白色花纹熟悉得很，还是可以让莉莉认出来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东方似乎变大了不少呢……
莉莉眨了眨眼睛，又觉得是不是离东方有点距离所以没看清的问题，倒也只好自己想了一下便放弃了。
“萨菲，我们这样还有多久可以出去？”
实话说，自打他们离开最初的那片湖，这样日夜兼程地往外走就已经花了杀不多一周的时间了——至少，莉莉已经见过三次双月日了。
虽然不排除是自己的废柴体质拖了不少后腿，但是即使在萨菲的腿力下还走了这么久，看来这片森林果真大得出奇。
只是越来越靠近森林边缘，莉莉就觉得自己内心里越来越乱。
萨菲一出去会不会就离开？她和东方两个到底要怎么活下去？莉莉越想越多，就连吃什么住哪里，哪里来的钱都可以让她纠结很久。
早知道前几天就不要那么故作高洁，扔下那么大一座金山银山不要，现在可别一分钱难死英雄汉。
抬手摸了摸胸口挂着的红宝石吊坠，莉莉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就坚决不把这个宝石给卖了。
萨菲送给她的呢，还是龙骨之下的宝石，就算是自作多情些，莉莉也不太想卖掉它。
还在胡思乱想间，莉莉没有注意到四周的空气里雾气已经渐渐地消散了，树林变得稀疏，再不复森林深处的茂密葳蕤，只有脚下的绿草青葱，日光透过头顶上的树冠照射下，眼前的景象颇有些鸟语花香的意境。
“莉莉，我们出来了。”
萨菲停住了急速前行的脚步，侧过头对着莉莉淡淡说道，打断了莉莉的神游。
“我们，出来了？！”
几乎是在消化了这一消息后，莉莉就变得欣喜若狂，松开勾住萨菲脖子的手，一下子跳下来，有些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四周环境，抓住萨菲的胳膊仍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树林里当了这么久的人猿泰山，终于可以出来了，这怎么不叫人高兴！
咧着嘴傻笑，莉莉甚至一把抱起在一旁梳理着被雨打湿的毛皮的东方，在空中抛了几下，惹得东方呲牙咧嘴地低啸两声，用碧绿的眼瞳狠狠地瞪了几下，却仍是开心得不得了。
剩下的路非常平坦，莉莉表示要自己走，虽然动作没有萨菲快，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外面，再慢点也无所谓，萨菲便也一步一步陪着莉莉慢慢晃荡。
“萨菲萨菲，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出来？”
“……嗯。”
“那有没有很高兴？”
“……嗯。莉莉喜欢就好。”
太过于沉浸在重见天日的欢欣里，莉莉自顾自地叽叽喳喳，没有注意到萨菲其实并不如她那般兴奋，一向平静无波的纯黑眼瞳里也微微地浮起些复杂的情绪。
“我是很高兴啊，好不容易出来我们之后就去城市里看看好不好？”
拽着萨菲的手，莉莉早就没有考虑之前想得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一心只想赶紧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好好安顿下来。
赶路期间水不够，连澡都没有好好洗，浑身上下估计都臭了，真难为萨菲还肯背着她……
“莉莉，那边有一个村庄，要不先去那里吧。”
拉住莉莉不让她乱走，萨菲抬眼看向远方，沉吟了一会，便低头对莉莉说道。
“……村庄？在哪里？我怎么看不见？”
听萨菲这么一说，莉莉也学着他的样子朝哪个方向看了半天，除了一片光秃秃的地面，什么也没看见。
看着莉莉探头探脑的样子，萨菲的眼睛里不自觉闪过一丝淡薄的笑意，抬手摸了摸莉莉的发心，耐心解释道。
“就这么看是看不见的，我只是看那一块土地平整，又是肥沃的黑土，料想应该有人居住才对。”
暗自咂舌，莉莉对于萨菲的认识又更上了一层。
以前总觉得萨菲偶尔天然呆的样子很有趣，现在看来以后不能随便调戏他了，免得哪一天萨菲醒悟过来她就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老老实实地点头，莉莉表示全凭萨菲做主，反正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那就跟着走吧，反正萨菲不会伤害她的。
*****
果然如萨菲所说，没过多久莉莉就可以看见一个规模中等的村庄出现在眼帘里。
细细打量一下，莉莉觉得这里的建筑风格有点像中世纪的欧洲，但是可能是这个奇异的世界生产力要发达一些的缘故，并不似那般古朴，反而又还带着些现代建筑的影子。
渐渐地走近了，莉莉才发现这里原来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型村庄而已——与其说是村庄，倒不如说是一个小型城镇。
街道上人声鼎沸，热闹喧嚣，透露着一股不言而喻的繁华生气，仿佛显示着这个世界的鼎盛辉煌。
眼前人群往来，熙熙攘攘，莉莉在森林里足足待了三个多月，除了萨菲和东方再没见到别的生物，一时间见到这样的景象，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各种发色在眼帘里倒影，像是一片梦幻的海洋，带着尘世间的人气，看得莉莉不自觉眼眶一热，莫名其妙地有想落泪的冲动。
“莉莉。”
站在一边的萨菲似乎看出了莉莉久久不言语的异状，不由自主地低了头有些担忧地看着莉莉，抬手顺了顺莉莉有些乱的乌发，动作轻柔，只是第一次踏足人间的他淡然沉静，倒不如莉莉那般激动。
“没事萨菲，我就是……有点懵了而已。”
摇摇头，莉莉对着萨菲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只是接连赶路吃喝缺乏，让她的脸清瘦了不少，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现在也变得下巴尖尖，显露出本属于少女的清亮明丽。
也许是进了人群，东方这时也没有再到处乱跑了，而是老老实实地蹲坐在莉莉脚边，碧绿的眼珠四处张望着，带着灵动和好奇。
偶尔过路的红发小姑娘看见闹市区这么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满是雀斑的小脸上满是欢喜，看着东方恋恋不舍不愿意离开，直到东方无奈地难得挨着莉莉的小腿蹭蹭，让小女孩知道它是有主的，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远。
感觉到东方难得的撒娇，就算明白肯定不是出自本意，莉莉仍是忍不住有些开心，抽抽鼻子蹲下\身一手抱起变得有些沉的东方，伸出另一只手揽住萨菲的胳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既来之，则安之。
即使她对这个充满神奇的世界一无所知，但是只要有他们和她一起，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不过既然开始全新的生活，首当其冲的事情还是找个旅店之类的，好好休养生息一番。
毕竟，不仅莉莉自己累得慌，就算萨菲绝口不提，莉莉细心一点还是可以发现萨菲也变瘦了，整个人风尘仆仆的，但是和她的憔悴不同，萨菲就算瘦了，清朗的五官反倒更增冷峻。
“我和萨菲都瘦了，怎么你还变重了……”
只是在街口站着犹豫了一下，莉莉就感觉到一只手抱着东方还是有些吃力，忍不住抽抽嘴角嘟囔道，收了收手臂，感觉到东方的身体明显地比初次见时要健壮多了。
自然而然地把此归结为是东方被自己很好地照顾了，莉莉假装没看见东方充满鄙夷的一声响鼻，转过头看着萨菲有些为难。
“怎么办萨菲，我们是不是……没有钱？”
其实她有钱，只是人民的币可以在这里用吗？银联的卡可以在这里刷吗？
必然不能的吧……所以，还是穷困户一枚，鉴定完毕。
“钱？是指货币吗？”
听到莉莉的担忧，萨菲微微侧头，墨如点漆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疑惑，反问道。
看到萨菲可以理解钱大概是什么东西，莉莉还是松了一口气。给人解释这种基础事务，哪怕是面对着萨菲，莉莉也觉得怪怪的，好像是在教导孩子一样。
“我觉得，除了货币，应该是只要值钱的东西都可以的吧。”
环顾了一下四周，莉莉难得精明一次，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的摊贩正在用一枚小小的宝石交易，立即推测出这个世界除了货币，应该还保留着珍稀物品流通的习惯。
抿了抿嘴，莉莉突然觉得垂在胸口的红宝石吊坠有些沉。
看萨菲连钱都没有多少概念的样子，也不能指望他有所准备了，东方连话都不能说，自然更加不能依靠。
想来想去，他们身上值钱的似乎只有一开始萨菲给她的红宝石了。
本来是皇冠上最大的一块点缀，不过萨菲给她在上面穿了一根银链子，便也一直贴身带着了。现在看来，不得不把这个最初的礼物卖掉了。
虽然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是莉莉面对着萨菲纯净的黑色眼眸，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要她这么直接告诉萨菲，要卖掉他送她的从龙骨下拿出来的宝石？
温和如萨菲，也会不高兴的吧。
思前想后，莉莉正在琢磨要怎么开口，不经意间眼神扫过萨菲背后细长的星辰剑，一个念头瞬间提醒了他。
不能卖掉吊坠的话，那不如卖掉萨菲说没什么特别的星辰剑好了。
这个想法一成型，莉莉原本紧缩的眉头立刻展开了，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正准备开口和萨菲说。
没想到还没起个开口，莉莉就看见萨菲眉眼间神色一凛，墨色如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然后便被萨菲拉进了怀里闪到了街道的最边上。
有些疑惑萨菲的动作，莉莉本想询问，可是下一秒她便看见一直热闹的人群骤然间散开了，从街道的另一端，传来了低沉的隆隆声，震得地面有些晃。
有一辆巨型拖拉机开来了么……也不怕城管……
莉莉很佩服自己随时随地的吐槽，再一看身边的人们虽然都避开了路中央，但是神情倒不是恐慌，反而是一副见惯司空的样子，便也安下心来看热闹。
道路的远处，出现了一个小点，伴随着隆隆声的变大，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那似乎……是一队骑兵？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最留恋不过是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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