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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戒指 ...

  •   光线柔和的居室敞开一扇窗,花栖庭独坐在窗架边,视野不为外界多彩的风景所吸引,双眸的焦距只停驻于手中执起的戒指。凤尾形状的金戒指没有连城价值,比不上她手饰盒里的任何珠钗项链,甚至能观察出火烧过的痕迹……但这些并不阻碍她把所有注意奉送给视如瑰宝的戒指。
      作为花休的姨姑花栖庭更像他的母亲,年过四旬的女人韶华已逝,岁月光阴在眼角留下的几道皱纹不曾减损她优雅清凛的气质,相反愈发彰显成熟庄重的隐韵。
      凝结的眼神逐渐松动,断线的思绪从回忆里剥离抽回,她慢慢握拢手掌,将那枚戒指包藏在掌心,转过头对被人叩响的房门说——“进来。”
      “庭姨。”易天一收到房间主人的首准适才推门步入。
      “天一,待会儿你代花休到万盟主的府邸参加宴席。”
      易天一面露惭愧,他都未考虑好怎么替悄悄出庄的兄弟圆谎,庭姨倒一副了然于心尽她掌握的安稳平静,淡淡的吩咐点穿全部,难免让性格耿直爽朗的易天一感觉火烧脸皮的窘况,明明与他无关又无法置身事外。
      “……庭姨。”轻唤花栖庭,蹙紧眉头的易天一语言中眷携歉疚,“休可能在忙其它事,晚些会跟去的。”
      “哼。”优雅的女人嗤鼻冷哼,仔细详听很容易发现里边夹杂无奈和认栽,“这小子我从没看他做半件有用的事,为人处事差脾气跋扈自恣都算了,还不晓得虚心学习求教,头痛!”
      “庭姨,休他……”
      “我知道你会帮他说话。”花栖庭抿唇含笑,和蔼地望向试图给花休开脱的孩子,“你们自小一块长大,感情好得很,他不管做错什么你都要为他抗一半,真讲义气。”
      “……没有。”
      “庭姨不是含沙射影,你们两个尽管姓氏有异,但你们间的兄弟情谊比很多同母亲生的更真挚,令旁人羡慕。”花栖庭耐心跟易天一解释自己话中並无任何暗讥的含义,起初因花休我行我素产生的郁闷也由于自己的这番说辞奇异地减缓了不少。
      “我……”赞扬似的话语让易天一相当羞赧,“我能和休当兄弟真的很幸运,但更幸运的是珍婆捡回我庭姨你又允许我留在聆涛,否则我今天都不知道会在哪。”
      “花休有你一半懂事明理就好了。”花栖庭莞尔,“他小子整日疯疯颠颠,该承担的义务全推给你,看见你忙左忙右他却乐得逍遥我就一肚子火。”
      花栖庭的报怨已经陈旧不新鲜了,易天一开始还会替花休开脱,后面听得多亦深表赞同:每次遇名门帮派宴请,花休就像启动了特定的预知机关,跟神仙一样脚板印都逮不到。他明白花休讨厌形式上的东西,可对方好歹也明白下自己啊!回回照旧都是他硬着头皮代表山庄出席,搞得江湖人士统统认为他才是聆涛少主,即使对外阐明真相仿佛也没显著效果,大家最终都道是他低调;和花休讨论,那傢伙貌似蛮高兴的,事不关己的附赠一句:下次把衣服换花哨点。
      废都废了!口舌不够花休毒的易天一腹诽着自个兄弟,深受残害的他对于花栖庭的苦楚感同身受。
      “庭姨,我先走了。”万盟主那也没多远,他打个照面早去早回吧。
      “路上小心。”
      看着易天一帮她关上房门,独留的花栖庭带笑的面容渐渐恢复方才的冷静,摊开手,继续观望色泽泛乌的凤尾金指,目光遂而沉迷了……
      保持开朗模样的易天一走出花栖庭房间后也恢复了愁苦,毕竟他和花休一样不喜欢所谓的英雄宴,可人家请帖发来总推脱会给外界留下孤傲的印象,若由此被造遥中伤对山庄造成影响就不妙了。
      这些责任明明应由花休担负,每次把麻烦丢给别人,他却跑得远远的避灾躲祸真是不讲义气的混蛋。好不容易稳住想痛骂花休的迫切冲动,转念发觉自己清楚那傢伙爱当甩手掌柜,居然还傻乎乎的和混蛋讲义气,顿时情绪变得低落。
      郁卒的易天一把脚下的地比成花休狠狠跺几下求解心头之恨,暗中起誓以后绝不会继续让混蛋拿他的容忍当作挥霍的资本,实际上这般誓言他已经发过千百遍,第一次发誓天晓得在哪年前。
      “天一,你也要下山?”
      温柔的男音传进耳朵,略带磁性的音线令几近抓狂的易天一怔愣,赶忙收敛愁容挂出爽朗的笑,转身望着呼唤他的人,“万盟主群发英雄帖,聆涛被邀请了。”
      “你怎没和少庄主一齐出门?分两路走?”景珞笙有些不解。
      “他!”提及花休,易天一依然满腹的涨气,“早溜了。”不就是参加个宴席嘛,何必搞得像要老命似的事先偷跑,去转一圈又不会掉肉。
      “少庄主性格直率不喜欢的事勉强不来,你就权当能者多劳。”心思细腻的景珞笙察觉到易天一的纠结,能做的唯有尽量帮忙开导,“等他回来你找他谈谈。”
      “……确实不该怪他。”景珞笙的安慰对易天一而言很具疗效,听着能者多劳的形容他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什么群雄集会连我都心烦,如果是我我也躲远点。”男人说话的声音响亮,最初的抑郁差不多扩散光,剩下连他自己未曾发现的轻快。
      “你一个人去?”
      “只有我。珞笙你有事?”
      “念昔……”毕竟在麻烦对方,景珞笙说话间有丝犹豫,“念昔这几天闷在房里,我挺担心他的。假如你不介意请带上念昔,让他做个随从,顺便增长下见闻。”
      易天一没有立即答复,沉静地注视提出请求的景珞笙不知在思考什么。
      “……我无理取闹。”男人沉寂的反应对景珞笙来说无疑是种拒绝,尴尬的氛围令他脸颊灼烧滚烫,迫使性格温软的他埋下头颅不敢面对眼前人,“请你忘了我刚刚的话,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易天一走上前几步搭上对方肩膀,用真诚的目光与他对视,“你是个关心弟弟好大哥。”
      “我……”
      “举手之劳罢了,我答应你。”
      ………………
      朴旧的老街两旁全是贫民居,随便进入其中一条暗巷也有许多类似的弯拐岔路,难辨方位。
      花休在这些巷道内穿行得很熟稔,走了好大一会儿才停驻脚步拍响某户人家的木门,门扇打开后他跨了进去,继尔年份久远的木门再度关上。
      “李婶,孩子在哪?”花休非常礼貌地询问身旁的农妇。
      “他们吃完饭正坐着玩……”农妇话音未落,走进厨房的花休便看见两个八九岁的小孩依偎在一起互相掰弄各自的拇指,呆滞木讷的珠眸中睛彩散失、灵动缺稀……
      “我来看你们了。告诉哥哥今天吃的什么啊?”花休故意装出鬼脸,蹲到孩子身前逗乐他们。
      孩子望向和他们亲切讲话的男人并无太大感触,不管花休怎么戏逗可爱的脸蛋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得如同身前空无一物。花休叹了口气,耍宝的火热缓缓冷却,伸出手满含怜爱地轻抚两个孩童的小脸……
      “陶公子。”农妇李婶在后边唤了声花休,所谓陶公子只是花休顺便胡编的假名,取其聆涛谐音。
      “有事请说。”农妇表露的难言之隐从花休进屋那时起就有所感觉。
      “我老家那边的亲戚催我过去帮忙下田,我可能无法继续帮你照顾他们了。”
      闻言花休惊诧地抬高头仰望农妇,虽然他不愿勉强谁,但孩子这么小必须有人照顾才行啊。“李婶,你若走了我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照顾这俩孩子,你考虑考虑别慌走,我可以多给几倍佣金,你说多少都行!”
      “和钱没关系。”农妇紧张的连忙摆手,生怕花休误会她,“陶公子你知道我老伴儿子相继病死,如今有亲人需要我我肯定想返回老家跟他们一块生活。你待我不薄,可是对不起,求你原谅李婶吧!”农妇似乎经过的很大一番挣扎,奈何最终敌不过孤独,向往积聚的亲情。
      亲人?
      花休情不自禁跟着默念一遍,转回头再看看仍然不知他是何人的沉默小孩,紧紧抿下唇——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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