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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命盘芦苇 ...

  •   九.命盘芦苇

      “小乐。”严知鱼终于出声制止,冰冷麻痹的感觉登时消弭。“我们不会强迫你,只是一旦试过权力的味道,你还会放手吗?”严知鱼无疑是名极具煽动力的演讲家,他拉起穗景的手,穗景立刻感到两人手心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以他们俩为中心向外空气形成旋涡,穗景的发丝仅微微飘动,而漩涡边缘的风力如此之强,只见不远处的一棵树猛烈摇晃着,发出咯吱咯吱的破碎声,它会断吗?穗景脑海中刚出现这个念头,小树突然随一声脆响从中折断,树冠失去了支撑点,短暂摇曳后,轰然倒塌。

      “!”穗景马上松开严知鱼的手,她有些胆怯地看着断树的残骸,听严知鱼的声音在说:“看吧,这就是你的力量,如果那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人……?”

      穗景立刻感觉冷汗在从脊梁流下。

      “这就是权力,你手中握有这种权力,然而你不用那么终有一天别人会用他的权力来对付你,你的能力不够那么你就会为人鱼肉,”严知鱼停顿一下,“还有你的家人也一样。”

      “你这是在威胁我?”穗景提高声音。

      严知鱼摇摇头,单手一撑坐上铁艺护栏,以他的身形算得上不可思议的轻巧,于知乐紧跟着坐上去,两人看着穗景,穗景看着近2米高的栏杆表示无能为力。“这点小事不需要超能力,你不是做不到,你是怯了。”严知鱼一针见血。

      “那是自然,”穗景苦笑,“我是个胆小鬼。”

      “既然你没有勇气,那我给你。”严知鱼了然一笑,翻身而下,人已在栏杆之外。

      “你什么意思?”穗景追问道。

      “不是说只要你的窝塌了你才走的出来吗?”于知乐拍拍脑袋,“记得戴好安全帽!”他一挑眉毛,跟在他哥身后离开。穗景想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于是被安排上一条未知的轨道,而目的地在哪里?也许密林,也许悬崖,谁知道。

      “去找她,女孩子不都喜欢算命嘛。”严知鱼远远地抛下一句话。穗景掌心一阵灼疼,她伸开手,掌心赫然出现黑色的纹理,蜿蜒着如墨水一般,交汇成……一张名片?

      “你猜,我看,谁人的生活……苇婆婆?”

      握紧拳头再度松开,那张幻化的名片已经无影无踪,白皙的掌心上什么都没有剩下。

      越抗拒越难忘记,穗景明知太好奇必然招致祸端,却心痒难耐。自发现自己有超能力后,穗景逐渐感到自己的变化,自信,坚决,冒险精神,这些早被平凡岁月丢弃的东西又渐渐出现在她的身上,既然我是一条鱼,为什么不试试戏水的快感呢?她依名片上的地址一路寻找,来到旧城的一片废厂区,这些水泥灰墙、红锈烂铁曾经见证了这个城市的变迁,在人们都没有消灭激情,在人们都踌躇满志的火一样的年代,它们代表着刚毅和荣耀,然而今非昔比,一切都被俗尘湮灭,厂区也如死去了一般,成了破败时光的陵墓。

      穗景面对着一片空旷迷了路,她张开手,掌心竟然又出现了黑线,这次不是文字,而是弯弯曲曲的箭头,穗景倒吸一口冷气,竟然可以在掌心标注地图,她的心剧烈跳动了起来,人外有人,自己似乎太高估那点力量了。

      箭头把穗景带到一座破传达室,灯亮着却没有人。她推开门,里面俨然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旧物博览会,诡异的是梁上那顶吊扇,居然在这个不乏寒意的秋夜悠悠地转着,轴承大概锈死了,时不时发出慎人的“吱呀”声。像很多70、80后的人一样,穗景也对吊扇有种莫名的恐惧,尤其是眼前这一顶,要掉下来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她瞥见屋里还有一扇小门,咬咬牙推开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就是一片黑暗,穗景立刻想退出去,伸手去够却怎么也找不到门,甚至连墙也摸不到,整个人掉进一大片黑暗,没有边缘没有尽头。正当她惊慌失措之际,眼前突然一亮,一盏油灯颤巍巍地在黑暗中出现,火苗先是剧烈抖动着,后归于平静,穗景也随着平稳的火光安下心来。她慢慢向油灯靠近,近到能看清黄铜的底座上还残留着绿色的锈,一汪灯油莹莹的,倒映出一张人脸,穗景眯起眼睛,似乎是一张老妇人的脸。穗景几乎要停下心跳了,她沿着火光缓缓向上看,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妇人就在油灯的另一边注视着自己。

      “坐吧。”她突然开口了,吓得穗景双腿一软,竟然没有摔倒,而是就势坐上一张椅子。穗景记得分明,她直着走过来的,刚才身后根本什么也没有。此时此刻的穗景,身处不知何处的黑暗中心,面前是一个不知来历的人,她连逃的可能性都没有。老妇人用一把精致的长嘴剪刀拨亮了灯芯,让穗景把她的脸看的更仔细。

      那是一张被岁月完全侵蚀了的脸,似乎要活好几辈子才能浮现那样的沧桑,皱纹和伤痕宛如黄土高原的沟壑,把五官生生割裂开来,如天地未分的浑浊的双眼,根本找不到焦点。穗景壮着胆子挥挥手,老妇人动动皱纹,像是在笑:“我看不见你。”满头华发如枯草,抖动之间岌岌可断,穗景想起了书里所说冬日里湖面的芦苇。

      “您就是苇婆婆?”

      “我已遗忘名字,旁人如是称呼而已。”比相对于周遭的氛围,老人家的声音可谓亲切。

      “我,我来这里是因为……”因为好奇,因为想算命,穗景绞紧手指想找出个正当理由。

      “所为何事不重要,你所问何事?何人?只一次。”

      穗景想起掌心的字“你猜,我看,他人的……”心里想到的第一人自然是则新,紧接着她发现自己有很多想问,尚非,游疆,塔塔,严知鱼……

      “青禾。”说出口的却是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名字。“什么都行,告诉我。”

      老妇人示意穗景把手放在自己枯柴般的手上,经年的痕迹造就了这一双深褐色的手,穗景白皙的手心分外扎眼。“我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老人的指尖在她掌纹间移动,穗景下意识想躲开却被老人一双枯手抓得紧紧的,“有的人会是你生活里的一条平行线,有的人是相交线,而她是一个点。”

      “什么点?”

      “转折点,遇上她,认识她,她离开,你就会从此走上一条不一样的路。”

      “不一样的路?”穗景不解,“她能对我做什么?”

      老人把穗景的手平摊在桌子上,摸索着举起油灯,在穗景掌心上方慢慢倾斜。

      “住手!别——”穗景全然动弹不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灯油带着火苗倾斜而下——

      穗景眼睁睁看着流动的火焰即将落入自己手中,等待自己皮肉烧焦的气味,不料掌心的一团火焰竟然安分地在她的掌心静静燃烧,抖动片刻焰心里有不甚清晰的影象在扭动,自己的手掌俨然化身油灯,苇婆婆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来感受这团火传递出的信息。

      “殷红水晶,半身无迹,有意无心,谓之报应,紫色衣裙,飘飘风里,铁锁囹圄,斗转星移。”苇婆婆娓娓道来,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她的手指在空气中描绘,宛若与火焰共舞。几句话听罢,不需详解穗景也懂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猜。”苇婆婆言尽于此,合上穗景的手,再伸开,火苗和灯油已经消失不见,手心毫无痕迹。

      “谢谢您为我解惑,我现在能走吗?”穗景试探着问,“还是我要付你钱?”

      “一个行将朽木的人要钱何用。”苇婆婆半闭着眼睛,双手交合。穗景试着站起来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重重圧回座位,她紧张起来,环顾四周黑暗仍然环绕。她不清楚苇婆婆究竟想要什么,只能赌一把。

      “我是刚知道自己有些异于常人,但我不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少,不清楚别人的力量有多少,有两派人找到我,但我不想加入任何组织,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她停下来,苇婆婆依旧闭目毫无表情。穗景只得继续开口:“如果可能我当然不想当个普通人,既然有这个能力当然希望能改变自己的生活。”苇婆婆睁开眼,略抬起头,即使她先前说自己看不见,穗景仍觉得她能看透自己的心思。但自己的话显然有了效果,穗景硬着头皮继续:

      “末日看起来很近,但我若放手一搏至少末日来临我不会后悔。”

      “你想做什么?”苇婆婆突然开口问。

      “远离现在的生活,与一个不可能的人相爱。”穗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自己都惊异于能坦诚面对这个愿望。

      突然眼前的黑暗起了变化,如墨汁流动起来,穗景双眼骤然刺痛起来,身体感觉失重,似乎被抛远。当双手终于接触到实体穗景睁开眼,自己就站在传达室外,里面的风扇一如前地旋转,扶着墙壁的双手沾满尘土,可掌心空无一物,灯油滴在上面的事似乎只是幻觉。穗景几番深呼吸,她明白这不是幻觉。

      擦去手上的灰土和额前的细汗,穗景直起身,这一次她是自我拯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命盘芦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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