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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华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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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华彩
被误着
从开始离开结束。
看着你陌生的眉心的痣
回头再看不到
不小心失落的华丽面具
这两日,简直是噩梦般的日子。
我虽然人在校园,却无心去上课。却也不知道该作什么。在宿舍急躁地坐立不安。因为,雷子还被关在保
安处。
我却再找他不到。那天晚上我见雷子的那个图书馆后面的房子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影踪。问了那个麻子保
安,他说雷子转走了。
我吓了一跳,以为转到市里头了。问了才知道,是转到本部的总保安处去了。
在学校里,我没有认识的老师或者领导,想打通路子也没有可能。我忽然想起佳乐来。我虽然知道佳乐也
不会有什么好的法子,却第一个想到他。
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凤飞飞彻底离开佳乐的。我不要再打搅他,不要影响他成功的进程。后来又想到毛毛
,但是最终也没有和他联系,因为毛毛始终和佳乐在一起,如果给他知道,毛毛肯定会给佳乐知道。
想来想去,在这个城市里,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一个人便坐在宿舍里,看白花花的末春的阳光从
窗台跳进来。手机在手里攥出了汗,我在奢望校保安处打来电话告诉我佳乐被释放的喜讯……
忽然,手机响起来,有电话过来。
我看了下屏幕显示,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
我疑惑地接了,听到里面是一个很轻快的声音:玉宁,还好吗?
我眼前一下子跳出那个男孩子的形象来----一张很运动的脸,穿着总是阳光而简洁,一个清清纯纯的大男
孩的模样。
是你!我大叫了一声。像在一个人的夜路上忽然遇上一个熟人似,有说不完的惊喜和倾诉感。但一霎间我
脸上烧热到不行,我想起来在佳乐第三轮比赛中需要钱作宣传时,我去作MB,我的嫖客,就是他。
阿瞳。
那次,阿瞳给了我三万。他不要我告诉佳乐这钱是他给的。然后,他就消失了,直到现在才浮出水面。
你,你去了哪里。我嗫嚅地问。
他在那边欢快地笑了笑,语气轻快而清脆地说:回深圳一趟,这不回来了么。对了,我在你和佳乐的房子
对面买了房子,要在洛阳定居啦!
哦。我说。
他想了想问:为什么这几天我就看到佳乐和一个陌生女人进出你们的房子,你在哪里呢?
我苦笑了笑,没有告诉他我已经离开了佳乐,也没有告诉他我同样爱着的雷子现在在保安处,也没有告诉
他我一个人坐在宿舍里烦躁不安。只是笑着,听见自己在话筒里沙沙的笑喘,近乎白痴。
玉宁,阿瞳忽然缓缓说:你现在不快乐。
我老老实实恩了一声。竟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然后,竟然没有控制住自己,把原本没有告诉他的事情都
告诉他了。包括凤飞飞在影楼劝我离开佳乐,包括雷子因为我和卢萧打架被拘留,包括现在的我,一个人
坐在宿舍不安得仿佛白痴。
说着,自己竟然哭了起来。自己真是没出息,我这样骂自己。
阿瞳在那头,轻轻叹了一声。然后他轻轻说:你在学校吗,我去找你吧,别担心了,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
。
恩。我点头,竟然答应让他来找我。
也许,在自己给他那晚后,就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是透明的了,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
当阿瞳打电话说他在校门口等我时,我背着肩包下楼来。
阿瞳捏着墨镜,一身清爽地伏在一辆大阳摩托上,神情飞扬。大门口进进出出几乎所有人的眼光在他身上
转来转去,这么帅气的男生,不招惹人眼光才怪。甚至有几个小女生走到他身边,故意装淑女地捂嘴笑,
幼稚地要引他注意。
阿瞳看着我,浅浅笑着。
玉宁,他说:去兜风吧。
我摇摇头。
他不由分说地丢给我一个头盔:走了!上车说话。
我不想去玩。我说。
他歪着头,想了想,说:如果我带你去看雷子呢?
你可以?我盯着他眼睛:你能带我看雷子?你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见到雷子了么,他还好么?
上车告诉你,他笑着说。
事实上,那天,阿瞳压根就没有带我去雷子。他只是骑着摩托带我到洛南一个山峦突兀、颇有几分景色的
小县城里玩。从早上到午后,他除了飚摩托车吓得我尖叫外,什么也不作,压根就没有给我提雷子的机会
。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山里头已经有些荫翳了。天色开始渐渐昏暗。山里头总是天黑的早。当阿瞳在同一个
山里的老头买一些血竭时,我愤愤靠在摩托上,盯着他。
他一转头,看到我的模样,便笑着说: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刚才我开的太快吓着你了?
阿瞳!我不满地说:你告诉我要去看雷子的,为什么带我到山里来!
他就笑了,拍着我肩膀说:是啊,我是带你去看雷子,这不正在路上嘛!一会儿你就看到咯!
我冷笑:他到底关在什么地方,我们都走了整整一天了还在路上!
在你们学校阿!阿瞳一脸清纯地说,一双眼睛如水一般清澈。
你说什么?我给气得吐血:雷子在学校你带我来这里作什么!你这人怎么这样!
阿瞳继续没心没肺地笑,不紧不慢地说:实话告诉你吧,雷子晚上才能被放回来,这个我已经打电话问过
保安处了。他也没什么大事,不就一打架斗殴嘛!我带你出来是怕你这一天里待在学校难熬,所以出来玩
一天哦。等晚上咱们回去,雷子一准就在学校等你了,不信的话我给你打赌!
真的?我半信半疑:你怎么从保安处打听到消息的!
他凑到我耳边,轻轻说:我说我是雷子的家长!
去死!我推开他:你的声音纯一孩子,冒充人家哥也就算了,冒充人家家长,恶心人不说,你声音也不像
阿!
你怎么知道我学不像,阿瞳忽然嗓子一粗,真真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你听这个像不像呢!
我吓了一跳,如果不看他那张运动阳光还带着少许的孩子气的脸,光听这个声音,绝对是一家长级别。没
想到这家伙还有这手。
阿瞳显然看出我的惊奇,越发洋洋得意起来。他有些炫耀似清清嗓子,又说了一句:
我叫玉宁,请问阁下是阿瞳先生么?
听这声音我就不仅仅是惊奇,简直是骇了一大跳!因为,他那句介绍,模仿的是我的声音和强调,竟然和
我的无二般。
天呀!我像碰到怪物似捂住嘴:你还会学谁!
阿瞳看了看旁边卖血竭的山里老头,忽然嗓子一转,沙哑地说:俺这是吊着绳子从崖上挖来,少四十块钱
不卖!
偏偏模仿的正是那老头的声音,连那老头都逗笑了,啧啧称奇。
好了,赶紧走吧,阿瞳看了看渐渐西偏的太阳说:玩够了,该回去了,估计雷子该出来了。
我这才醒过神来,跨到摩托车后座,瞧着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阿瞳,竟然有点神秘的感觉。他究竟是个什
么样的人,怎么让人觉得这么奇怪!然而,我对这个我连他年龄工作等基本情况都不清楚的人,却有如知
己一般,自己也都觉得怪了。
一路上,总是思讨着认识阿瞳以来种种的不解。的确,阿瞳从出现开始,就像一个谜。没有答案的谜。
摩托刚出山,是下午六点,天色昏聩。手机忽然有了信号,一连串的短信提示发过来。我将脸贴在阿瞳背
后,才勉强看清楚了短信。
是十几条来电未接提示,01861来的短信说雷子来电未接。我在车上拨通了雷子的电话,由于信号不好,
我就听见雷子在里面说一句“我出来了”……剩下的就什么都没听见。然而,心中却快乐多了,也就遗忘
了刚才思讨的阿瞳的神秘问题,开始一个劲催促他再开快点。
阿瞳打趣道:就这速度已经能当飞机使了,再快就冲出大气层了直接当火箭去!
雷子猜的很对。如果他就是不承认“无故寻衅,恶意伤人”,学校只好该个轻点的罪名。他只承认“打架
斗殴”,那么就还不至于开除。现在他预言准了,不出两日,学校真把他放了,只是给院系里下了留校察
看的处分。
那晚,我们为了给雷子接风洗尘,就一起出去吃饭。在学校附近一个较上档次的湘菜馆。到的人有雷子,
我,阿瞳,体育委员武然,胖子和宿舍里其他几个为雷子的事情操了心的人。
阿瞳是个相当低调的人,原本他是不愿意参加这个饭局的,是我强行拉了他来。他便只是静静坐在我旁边
,也不热心去和其他人认识。只和雷子碰了一下杯子,就不再活动。好在宿舍里其他几个人都是闹腾的主
,也没有把阿瞳的冷淡当回事儿。
吃到一半时,包间门给人踢开,进来四五个人。
为首的正是卢萧。他脸上贴着几处创可贴,显得极其滑稽可笑。但是他一脸严肃,下巴倨傲地高高仰起。
在他身后,跟着三四个混混似的小子。
典型的电影式古惑仔。
我和阿瞳背对着包间门坐着。我扭头去看卢萧,阿瞳却头也不回。一屋子人都看着卢萧和那几个人,一时
间屋子里静得紧,我听到雷子握拳头时的骨头的轻微卡擦声。
卢萧冷笑了笑,公子气十分,扬声问:哟,还真能耐的说,竟然胳膊腿周全地出来了!我倒是想看看你姓
雷的请的是哪路神仙,能把你从市派出所给扒出来!
市派出所?我一惊,看着雷子。
雷子微微点头,对我说:现在没空给你解释,以后再说。
卢萧继续说:我满以为,把你弄到派出所,生死就攥到我手里了,谁知道你还有比咱哥们更牛查的人,硬
是把你保出来了,是哪个阿,拉出来给咱遛遛!
雷子也一怔:有人保我?
卢萧跟班一黄头发小子阴笑了一下:没人保你的话,你能不花一分钱就出派出所?没人保你,你能在里头
就待一天就出来?你以为派出所是你家厕所,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雷子不解,却也辩解不来。他茫然地看着同样茫然的我。
卢萧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连看他们都不看一眼的阿瞳。阿瞳背对着他们,压根就没有回头。卢萧便笑了笑,
一只带着两颗戒指的手搭在阿瞳肩上:哥们,露个相吧!
忽然阿瞳笑了笑,啜了口啤酒,头也不回道:
“萧萧!这是干吗呢!又不是拍电影,带着这几个小混混摆什么架势!”
卢萧听阿瞳喊出他名字,也吓也一跳。连同卢萧带的人都吓了一跳。
阿瞳回过身来,把卢萧搭在肩上的那只带着两颗戒指的手拂落,现出一张运动而阳光的脸。
卢萧脸色大变,失声道:
三叔!
卢萧这一嗓子,把全包间里的人都喊哑了!
每个人都在看着阿瞳。这个貌似清清纯纯的阿瞳,竟然是卢萧的叔辈!都说卢萧的家里有背景,□□白道
都有势力,那么,眼前这个卢萧的三叔阿瞳,会不会也是个什么大人物?!
尤其是雷子,越发不敢相信地看着阿瞳。雷子与阿瞳并不熟悉,虽说是我带过来的朋友,但眼下间卢萧喊
他三叔,一时他辩不清孰敌孰友。
只见阿瞳指着卢萧后面的那几个小混混说:萧萧,你说你一学生,整天跟这些盲流混个什么劲,你爸怎么
教你的!别把自己弄得不三不四跟个小流氓似!
卢萧带来的那个黄头发的小子听阿瞳说他们盲流,小声嘟囔了句什么,阿瞳就淡淡说了声:出去。那小子
就乖乖出了去。
阿瞳倒了杯啤酒,端着站起来走到包间门口对卢萧说:想来你们是来找雷子晦气的吧,那么,叔也不拦阻
你,你们要打架快着点,打完了三叔还要吃饭呢----对了,小心别碰着那些菜。
卢萧连忙陪笑:瞧三叔说的!我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叔前头瞎胡闹阿!我们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就
是来看看,都是同学嘛,嘿嘿。
说来看看太勉强了。阿瞳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现在看完了,你们都走吧,这里还要吃饭呢!对了,
以后,雷子就是你朋友,不许再给我惹事生非,发现一次,算一次帐,直接给你爸说!
卢萧嘿嘿笑着说一定一定,那我先走了阿,叔以后有空常来我家叫我拳击阿!
说着,带着那几个小混混,一溜烟地走掉了,连包间门都规规矩矩带好。
现在我才知道,雷子原来已经转到市派出所了,根本不是阿瞳说的那样还在学校保安处。而且我们也都知
道,雷子能出来,全赖仗阿瞳周旋。那么,阿瞳给我讲的什么装作雷子家长到校保安处打听之类,纯属扯
淡。但是,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派出所把雷子放了,而他,却带着我在外头跑着玩。
我们都不知道。阿瞳也不说。雷子是很尚义气的人,因为阿瞳的相助,一时把阿瞳当了生死兄弟,什么也
不说了,只是啤酒换了白酒,一杯一杯和阿瞳碰。结果是,雷子将近一斤的酒量已经不胜了,终于醉倒,
阿瞳却依旧满脸的微笑,脸上运动而阳光,皮肤是地中海式微微的咖啡色。
最高潮的是,宿舍兄弟见最能喝的雷子给阿瞳整高了,便联手玩阿瞳,变着法子灌他。无奈阿瞳酒量不见
低,见酒也不推辞,酒来就喝,一席下来不知道灌了多少杯,却始终脸色不改。倒是他们,一个个东倒西
歪。
最后,宿舍几个兄弟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回学校。仿佛鹿台上显形的狐狸精。我拖拉着已经醉到不醒人
事的雷子。
雷子高不不少,身子重得很,我拉他实在费力。但是,阿瞳却始终在一边看着,也不帮手。我猜测阿瞳有
严重的洁癖,他很少碰别人,也不太允许别人碰他。就拿坐摩托而言,他是绝对不允许我抱他后腰的。既
然我这个和他有过最亲密接触的人都不能太轻易碰他,其他人更不能。刚才卢萧将手搭他肩膀上,就给他
毫不客气地拂落。
这样一个洁癖的人,要他来帮我拉醉酒了的雷子,实在无望。
好在离学校也不远,我费劲巴力地总算把雷子拉回宿舍,安置他睡下。宿舍其他哥们也都一个个躺在床下
不省人事。一时间,宿舍里除了此起彼伏的鼾声,就只剩站在地上的我和阿瞳了。
阿瞳见我安置好了雷子,便笑了笑说,那我该回去啦。
回哪里,我说:要不你住下吧,和我挤挤,睡一个床。这会儿都十点了呢!
说了就觉得可笑,因为,凭阿瞳这样洁癖的人,是断然不会住这样的宿舍的。
果然,阿瞳微笑着拒绝。
忽然,他低了低头,露出些他从来没有过的的清涩,说:
要不,你跟我回去吧,我,我想你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