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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头 ...

  •   11.回头

      爱情是条单行道。
      你告诉我。
      你走了就不再回来。
      你告诉我。
      只是你忘记了告诉我
      你可以回头
      可以给我一个眼神

      在洛阳的深夜里,我一个人沿着马路边,慢慢一个人走着。心里面什么也不想了,混混沌沌的。走到牡丹

      广场那里,长长的广场上已经是毫无人迹,只有昏聩的路灯在昏睡着。

      两腿胀痛到再没有力气迈开一步。便靠着一处花坛坐下,脑袋搁在贴着瓷片的花坛墙壁,竟然沉沉睡去了

      。

      作了个长长的梦。很久没有作过梦了。在刚认识佳乐时候,作过一个关于我认识的所有的男孩子的宿命的

      梦。这时,却作了一个关于佳乐的梦。

      我仿佛又看到了刚认识时的佳乐,他正坐在一片幻化嘈杂的灯光里,大汗淋漓地敲打架子鼓。然后我看到

      我酒醒后那个安静地坐在窗子前面看吉他谱子的佳乐,他那么迷人地温馨。佳乐看到我醒来,就唱起歌来

      ,嗓子那么好听,像纯银的簧管。然后看到那个因为被房东追讨房租而愁眉不展的佳乐,看到他对我说,

      玉宁,我会尽力挣钱,给你最好的房子住!

      然后我看到那个开始上PK台参加选秀的佳乐,那个已经和以前的佳乐不再一样的佳乐。这个佳乐,那么匆

      忙,脚步匆匆,和我背对方向去了,越去越远。渐渐我的泪水就溅落下来。我违扭不过命运。

      当我被大街的清洁工摇醒,自己肩上已经湿透,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露水。清晨的洛阳晨雾迷离,一种压

      抑的安静。

      摇晃着站起来,头痛得厉害,鼻子也堵得几乎不能呼吸。头重脚轻,飘到最近的一个公交牌子那里,等候

      到了第一班开往学校的公交。空荡荡的车厢里只有司机,和一个我,朝郊外的学校驶去。

      回到已经好久没有回到的学校,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等我抓着湿漉漉的头发攀到二楼宿舍,门虚

      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的哥们都还在睡觉,没有开灯,昏沉沉的一片。

      昏暗的走廊上,有偶尔早起晨读的同学忒拉着拖鞋去水房洗脸的声音。

      我摸到自己的床铺那里。那是靠近窗台的一张上下铺。我在上铺,下铺,就是雷子。

      我脱了鞋,和衣爬上床睡下。却发现找不见自己的枕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我是个睡觉必须枕枕头的人

      ,而且必须要很高的枕头,不然,无论如何也躺不下来的。

      我探头看下铺的雷子,却看到,在一片昏暗中伏着沉沉睡着的雷子,他的脸枕着他自己的枕头,怀里,却

      还紧紧用胳膊抱着另外一个枕头。

      那是我的枕头。

      我的枕头,是天蓝色的,柔软得像个梦。我还记得,那是我和雷子刚考上大学来报道时,我们一起去买的

      。那是一对,很漂亮的一对蓝枕头。

      在上学期的冬天,天冷了,我就抱着蓝色枕头下去和雷子挤一个被窝,不顾宿舍里哥们的异样的眼光,紧

      紧抱着雷子。可是,自从过年雷子提出分手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和他睡过,也再没有把蓝枕头拿下来过。

      后来我搬到佳乐那里去住,蓝枕头就被遗忘在宿舍里,和我空荡荡的床铺一同沉寂。

      现在,我回来找寻到我的床铺,却找不到我的蓝枕头。找到了我的蓝枕头,却发现,它在雷子那里。

      我下了床,想从雷子手里拉出枕头,却没有想到他抓得是那么紧。我扯了一下,没有扯动;再使劲一扯,

      他就醒来。

      他仿佛大梦初惊,噌一下坐起来。看到和他扯拽枕头的是我时,忽然愣住了。

      我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有水滴顺发丝在脸上流淌。或许还有泪水吧。

      我困了。我说。

      我竟然这么孩子气地对雷子说。

      雷子一霎间,眼神里满是忧伤。他从被窝里伸出光光的胳膊,热烘烘地在我脸上摩挲。我坐在床沿,泪水

      下来。

      雷子没有问我怎么了,只是静静摩挲我的泪脸,他的泪水也慢慢下来。

      宿舍里,安静得只剩他们细细的鼾声,和我胸腔里压抑不住的泪嗝。

      我起身除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他便掀开被窝,像以前那样,把我裹进被窝,紧紧抱住。我身子躁热得

      厉害,头痛得要开裂,额头紧紧顶着他的嘴唇,将脸深深埋在他胸膛间沉沉睡去。

      一种多么久违的塌实的安全感啊,像浪子,终于回家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有金色的阳光,从西面斜斜地从窗子里照射进来。体育委员武然在穿运动鞋,漂亮的阿

      迪。

      武然看我醒来,嘿嘿奸笑了一下说:玉宁,怎么好久不回来,一回来就睡在雷子被窝里了呢?听雷子说你

      早上回来的?

      我强笑了笑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问:多会了现在。

      星期六北京时间下午三点整!武然说着就系好了鞋带,在地上蹦蹦跳跳,用脚一勾,就用脚带起篮球用手

      抓着。

      雷子呢,我问。

      武然正要回答,门被推开了。我看到雷子挽着袖子,端着盆子进来。里面满满一盆,是我换下来的衣服。

      醒了啊,雷子边说边用撑衣杆去晾晒衣服。

      雷子,快点,快换衣服打球去,哥几个就等你了啊!武然在一边催促雷子。

      雷子边往阳台的铁丝上挂衣服边笑着说不去了,玉宁感冒得厉害,药还没吃呢,你们去玩吧。

      武然啧啧,撇嘴道:矫情什么啊,就一个感冒,玉宁自己还不会吃药啊,看你们矫情呢,肉麻不肉麻!

      雷子却笑着不答,自顾自晾衣服。晾完了,擦了手从抽屉里面取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是几个小纸包,是

      感冒药。

      他倒了杯开水。水热,他就用两个杯子轮流倒,好让水凉得快些。他用唇试了试,确定了温度合适后,便

      端着水坐到床沿上,将一包打开的药丸递给我:吃了药再睡会儿,你浑身滚烫,烧得厉害。先吃点药,再

      不行就去医疗室。

      我接了,一粒一粒往嘴里捏,捏一粒,就着他手里的水杯喝一口,抬头看他一眼。幸福在心中,慢慢开花

      。

      武然在一旁大叫大嚷:雷子!你们肉麻不肉麻!好了啦,让玉宁自己吃吧,咱快去打球!

      雷子笑了笑说,你们去吧,我不去了,好多天没有见玉宁,我想和玉宁待一会儿。

      武然“切”了一声说:你还真就不去了啊,以前是谁成天逼着哥们去操场疯了似打球的?现在玉宁回来了

      ,你就不顾兄弟的死活了是不是?

      雷子笑骂:再不滚!找踹是不是?

      武然落荒而逃。雷子看没人在场了,却有点不自然了。看了我好久,忽然问了句极其猪八戒的问题:这药

      ,药,很苦吧!

      不苦还叫药吗?白痴。大凡,疗伤的药都不是甜的,那么,如果一份感情受伤,那么治疗情感的药,应该

      是什么滋味呢?!

      都说小别胜新婚。现在终于知道了。

      自从寒假开学后和雷子闹崩裂,到现在四个月,我一直在佳乐那里。现在忽然回到学校宿舍,雷子竟然前

      前后后地忙活,极其勤快。我也沉醉在这样的幸福里,我想,所谓的“宠”,也不外如此吧。

      我的感冒严重得紧,却不愿意在床上待着,只想出去转转。

      雷子拦我不住,我就带我回我们曾经租的房子。其实,自从我们上大学,就在学校外边的一个偏僻的小胡

      同里租了一间狭仄的房子,买了橱具,在里面作饭,偶尔也在那里睡。只是,还是在宿舍住得多,我们的

      房子,最大的作用也只是作饭。

      其实,即使在租的房子里睡觉,我们也从来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雷子除了拥抱,对我没有任何的要求。我

      以前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痿人”。而后来我知道,那是他真正疼爱我的表现,他疼我疼到,不忍心给我任

      何的伤害,一点点也不允许,包括心理的和生理的。

      我记得年前冬天的一个晚上,请宿舍几个哥们在我们租的房子里吃饭,喝了点酒,他们回去,我和雷子就

      睡在房子里。半夜我醒来,发觉他在抚摸我的身子。当他觉察我醒来,便讪讪地笑笑,热热的气在我耳边

      蒸腾。

      雷子轻轻咬我耳朵:玉宁,我听说,如果进入你的身子,你会非常痛,是吗?

      我想起自己把第一次给安安的那晚来。那晚,是从太平间看亚宁回来,安安疯了似要了我。安安进入我的

      身子,真的非常疼痛,我还记得疼到窒息的感觉。

      我就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我没有回答,雷子就已经知道了,从此他再也不提进入我身子的事情,他宁可躲

      卫生间□□也不再提那样要求。所以,我觉得,雷子一直是我的铁哥们,却不是情人,亦不是恋人。

      回到我们租的房子里,已经不再是旧时的模样。

      笨重的锁已经生锈,打开门,一股土腥气冲出来。看来,雷子也好久没有来这里了。我看到饭桌上方的吊

      灯上,已经笼罩了些蛛网。橱具和液化气灶还在窗子那里,只是,屋子里摸着到处都是油腻腻的油烟。

      雷子从床的席子下面抽出一张报纸在凳子上铺了,说:玉宁,你先坐着,我收拾一下屋子再作晚饭。

      说着,他先铺了床,又整理了床前面的饭桌。然后,又接了半盆水,拿着毛巾四处细细擦拭。他在这小小

      的一间房子里忙活个不停。

      当房间里渐渐又恢复到我熟悉的那个温暖小居的模样时,我倚在墙上笑了。雷子蹲在地上擦液化气罐,擦

      着擦着忽然手停止了,他背对着我,肩膀抽搐。

      怎么了,雷子,我问。

      没,没事。他说。声音哽咽着。

      雷子,快救我!我假意惊叫。他就“唰”的一下转身站起来,我便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雷子在流泪。晶莹

      的泪道在黑黑的脸上流淌。

      他意识到我的诡计,便不自然地说干吗你,然后别过头去,用挽着的袖子擦泪。

      雷子,你过来,我要躺床上。

      雷子就过来,架着我胳膊把我从凳子上扶到床上。我躺倒在床上,雷子新铺的床铺是非常之舒服。我躺倒

      了,手却紧紧抓着雷子,一起倒到床上。雷子便压在我胸口上,鼻尖对着鼻尖。

      雷子,你怎么了,告诉我。我盯着他的脸,他的脸距离我那么近,几乎都要看不清楚。

      没事,你干什么!他挣扎着要起身。

      好,你起来就别再碰我!我说。

      其实,我是个狡猾的人,仅仅在我和雷子的二人世界里。我会欺骗他,威胁他,甚至引诱他。现在,我想

      ,是近乎勾引了吧。

      雷子果然就不再挣扎了,呼吸却厉害得紧,身子也开始僵硬,标准的大龄处男。

      雷子,我说:告诉我你怎么了,不说也好,你马上给我起来!

      说了这句话,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耻!刚才还威胁他不要他起来,现在却威胁他如果不说就要他起来。雷子

      显然没有意识到,我想,他现在有点把持不住,或者是意识不太清醒了。

      雷子果然乖乖地嗫嚅道:玉宁,你不会,不……

      说!我大声威胁。

      你不会再走了吧。他鼓了好大的勇气对我说,然后起身坐在床沿上,看着静静躺着的我。

      我忽然想到了佳乐。我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到佳乐那里。虽然我下决心要离开佳乐,但是,我没有把握

      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但是,我真的希望佳乐能够成功快乐。我相信凤飞飞说的是真的,如果我不离开他

      ,即使他成功了,他也会因为我遭受不可预知的诟诬。

      我不明白为什么和佳乐在一起时会想起雷子,连和佳乐□□也都是幻想着佳乐是雷子;而现在和雷子在一

      起,却又想起佳乐来。

      我坐起来,摇摇头。头重地厉害,昏昏沉沉。

      雷子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垂头从衣袋里又摸出一包感冒药,又拧开一瓶矿泉水:玉宁,我只是随便问问-

      ---来,该吃药了。先吃点药,我去作饭。

      我看着打开的药纸包的药丸里,竟然有四片的安眠药。我用手捏起来一颗:雷子,这包怎么有这么多的安

      眠药啊!这么多,估计我吃下去就睡到明天了呢!

      雷子神色稍微有点慌乱,手一抖,纸包撒了,药丸滚了一地。他什么也没说就去门后去笤帚来往簸箕里扫

      。

      雷子,我看着有点异样的他:雷子,你告诉我到底你今天怎么了,你今天很不一样,你从来不骗我的!

      雷子正在扫药丸的手停止了,高高的身子弯在那里,像一座负重的石桥。

      他轻轻放下笤帚,过来坐在床沿,握住我手,小心翼翼地说:玉宁,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我点点头。

      好吧,他舔了舔嘴唇,又别了脸去,仿佛要下很大的决心,然后才有种豁出去了的赴难一般的神色,对我

      说:玉宁,我知道,你离开我去找别人,是因为我没有给你想要的。

      我笑了笑:你还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有点急了:我又不是瞎子!是的,我一直只当你是铁哥们,没有作你的情人或者恋人。你想要的是一个

      恋人,而不是哥们,不是吗?

      你倒也不傻!我口头上继续有点没心没肺地调侃他,自己的心却也悬着,颤巍巍地抖动。

      我想了,雷子说:能留住你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你你想要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那么我为

      什么要平白把你拱手让给别人呢?

      雷子说着,脸色竟然有点羞赧来:只是,我始终没法和你面对面,面对面,面对面和你作那样的事情。就

      多买了点安眠药,想给你多吃点……

      然后就怎样?!我追问。自己心里面却也悬到如同熟透得快要落秧的果子。明明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却

      要逼着他说出来。

      你,他有点羞怒,最终,他用我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说:

      然后,和你作那样的事情。

      这句话,想必已经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一时间,四目相对,满屋子的寂静。

      我压了压眼眶里不争气的泪水,甩了下昏昏沉沉的头。我握了握拳头,长喘口气对他说:

      雷子,把脸伸过来。

      他看了看我紧握的拳头和恼怒的表情,顿时满脸通红。最终他闭上眼,苦笑着说:玉宁,是我不好,想这

      么个歪点子。来,你怎么解气就怎么吧!

      我看着这个我最爱的男孩子,往事的一幕幕反卷上来。第一次在火车上邂逅,周扬去世后我们一起在桃花

      影里洒骨灰,他去新乡把流浪的我找回来,然后他放弃他原本的中国人大,带我一起回他的母校复读考到

      这里。他一直那么爱着我,保护着我。我也那么爱着他,那么依恋着他,他是我无可替代的雷子。

      我双手捧住他脸,他以为我要打他脸,面部的肌肉猛得抽搐了一下。

      我笑着哭,然后把嘴唇,轻轻放到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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