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卧底》袁小月

1、我是卧底（全一章）

　　大家好，我是卧底。当卧底很难，当一个优秀的卧底更难。不过，我自认我是一个出色和成功的卧底，从一个地下赌场里发牌的小杂鱼混到老大身边的贴身随从，只花了7年的时间。根据警方内部消息，有一个跟我同时派去卧底的人，到现在还是操着西瓜刀冲在要债第一线的小喽罗，只可惜连我的上司也不知道他是谁，不然我也可以提携他一把。其实我多次想象过这样一个场景：在那个天下第一的□□里，一个警察对另一个警察说，“兄弟，以后跟我混了。”
　　我一直以为最后结束卧底这种做梦也怕被揭穿身份的生活的，一定是侦破一个大案子，在最后的关头我含着泪说“对不起，我是卧底”，然后在警局的表彰会上风光无限。结果，突然间什么都没发生就结束了。
　　帮会的老大突然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宣告死亡。然后就冰消瓦解了。
　　今天我回警局报道，接到被派往公共安全科的任命书。唉，没有表彰就算了，也不用告诫我不要穿得还像□□吧。谁说黑西装加墨镜就是□□了！再说我一直就拿小警员的薪水，哪买得起什么别的好衣服，这一身还是老大给的红包买的呢，谁知他在那之后五天就不幸归天了。哦，对不起，我是警察，不该叫他老大。
　　就在找寻公共安全科到底在哪里的时候，我在走廊里看到了昔日帮会里的兄弟——小白。他跟在一名警官的身后，不言不语、目光下垂地老老实实地走着。我不太清楚他们前进的方向是哪里，但我清楚他一定是又犯了什么事儿吧。我远远地看着，没敢去打招呼，因为我不太清楚我是去向小白问长问短，还是跟领着他的师兄问好。
　　小白那家伙脾气火爆，老大死的时候，我坐着加护病房门外，猜度着群龙无首之后，会有怎一番争权夺势的死斗，而我又不知何时才能回归警队。就在那时听到他“袁哥！袁哥！！”地不停地叫我，一看他火气上撞，我就知道一定是叫了我很多声。由于我若有所思没听见，而他吼得又那么大声，四周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颇觉得我反常。
　　那时杰仔的目光尤其阴森，嘴角微扬，似笑非笑。说实在的，我很怕别人猜疑。而杰仔当时就那样死盯着我，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我的面前，半天才说话。我那时心都快跳出来了，心想不会是我是卧底的事早就被人发现了吧。
　　“老大突然心脏病发作，我们都有些接受不了。袁哥，我们知道你重感情，可眼前帮会事大，千万不能过度悲伤。”他是这么说的。嗯，其实，那时我不该想到7年没穿的警服就激动得热泪盈眶的。
　　杰仔是帮里有份量的人物，只是我至今还奇怪他这样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的高材生为什么会加入□□。他比我迟两年入会，混得居然跟我差不多好，真是想到就让人生气。我没在妒贤嫉能，我是个警察，怎么能跟□□的人比较。
　　说起来帮里奇怪的人还真多。有一个叫“托尼”的，在老大死后突然将自己的好兄弟杀了来拥护我。我没讲么？老大死后，群龙无首，他们居然选我出来当新的当家人。
　　老大死得突然，帮会里的前辈——阿叔出面主持大局，招集大小头目们开会。就在开会那当口，托尼和大饼迟迟不到，两个小时后小白突然冲进来说他俩在火并。众人得知消息，连大惊失色的表情都没来得及作出来，托尼就杀到了。他脸上的血迹都没有擦，身后跟着一群端着枪的黑客帝国的COSER。
　　托尼是老大的亲信，曾有传闻老大想培养他当接班人，不过我一直觉得他没这个野心。被他灭掉的大饼是近两年来突然崛起的新势力，本来我认为再过个两三年就可以看到他和老大如何反目了，如果老大没死的话，那将是多精彩的节目啊，亏我还期待了一年零二十八天。当然，为权为势为钱为地位的兄弟反目也是很合情合理的，只是平时看来，这两个人关系很铁，就算要争个你死我活，也该先联手把坐在这里的连我在内的四个对手先灭了才是。当然，我很高兴他们没这么做，因为我不想死。
　　所有人都以为托尼的目的是当老大，结果他说他是照老大遗嘱办事，说老大生前有意让我接手，曾跟他交代如果日后有人反对，就让他解决掉。他还说，他想让大饼跟他一起拥护我，结果大饼不愿意，说着，他眼中还泛起泪光。
　　众人见托尼如此大义为重，都颇为感动，然后感叹老大深谋远虑，原来早有安排。然后纷纷要拥立我，前面提过的那个小白，还用真诚和热情的眼光看着我，大声地叫“袁哥，以后就跟着你了！”这让我十分不爽，有没搞错，老子是警察唉，你们以后跟着我，难道等待招安然后谋个一官半职？现在可没这样的优厚的政策了，我又一向不太欣赏宋江这个人物！但这些话我实在不敢说出口，最后觉得再推辞就会有人拿枪指着我的脑袋，于是只得答应了。真的，我是警察，一点也没有觉得混到当□□的老大很风光，真的，我没在说谎，苍天可签，佛祖为证，P.S.我是无神论者。
　　大家放心，我这个卧底当然没有突然变节成为□□的老大，而是以着我的优柔寡断、无为无能，几天内就让帮里的兄弟们散的散、走的走、叛的叛、从良的从良、改行的改行……
　　不用夸讲我的伟大啦，这都归功于我上司的英明领导。还是说那个托尼奇怪的地方吧，简直就像文艺作品，突然将自己的好兄弟杀了来拥护我，我只能判断是他本来就很神经质。他每杀一个人就会折一只千纸鹤，常常去花店订一束花送给某个我们从来不曾见过的情人。为此老大还曾经怀疑他是卧底，让我半路截下花束，结果发现卡片上写的是十四行的情诗。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卧底，因为让他被怀疑的那次泄密，明明是我做的。于是我教育他说，身为一个自豪的□□成员不要COSPLAY电影中的卧底神探。
　　不过，人偶尔有些怪癖也是正常，就像阿秋总喜欢在楼顶的天台上看风景。因为他这个爱好，我只得放弃卧底接头地点TOP1的天台，连续两年隔三差五去一家电影片场门口的小饭店吃饭，还总是说那家口味其实真不怎么样的盒饭好吃。西红柿蛋饭，二十五块半……唉，熟的菜单我都会背了。其实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上司把那里定为接头点呢！饭店的老板是警局的师兄，为了与我联络方便而伪装的。虽然拥有警察这份有前途的职业而卖了两年盒饭，但总比我这样打入敌人内部的要好。他应该在今天跟我一起当回警察的，可他昨天辞职了，据说是因为卖盒饭比当警察赚钱。没天理，那么难吃的盒饭也能赚钱，还比警察的薪水多！
　　接头，真是很烦人的程序，不过作为一个卧底是不能避免的。比如在“喜欢”吃盒饭之前，我还曾“喜欢”去一家碟屋租影片看，那段时间把所有能看的电影、电视剧、动画片、综艺节目都看了。有时看得我都想吐，碟屋的师兄说你可以租了不看，我说，那怎么行，花钱租了碟子怎么能不看，让你不收钱你又不肯，真想带人过来收保护费。
　　记得那个时候看的一部电影里说，“警察和贼都是拿枪混饭吃的，不过警察多个证件而已”。警察是有着专门的学校的，而□□大约都要自学成才，想想我开始受到老大的重视，就是因为枪法准。
　　帮会的里公认的神枪手是红猫，那个人看上去很窝囊，实际上是文武双全的狠角色。他唯一的缺点是不会开车，考张驾照对他来说就像登天那么难。有个师兄，在我之前的一个卧底，曾经一直当他的司机，一次警匪的枪战中不幸被流弹打中太阳穴，更让人唏嘘的是4年后才为他的警官身份正名。
　　公共安全科，到底在哪里，我记得7年前警局没这么大的。7年前我是个阳光、乐观、向上、充满梦想、对前途无限期望的偏远分局的小巡警，因为不想天天公式化的拿着警棍巡街，就三番五次地向上司暗示——不想天天穿着警服希望工作更有挑战性——当时我的目标是重案组的便衣。结果上司有一天终于对我说，看你一番诚意，正好现在有一份不用天天穿警服又极具挑战性的工作——去□□卧底这样的好差事就照顾给你了。会错意、表错情，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再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
　　我还没来得及抒情，眼前一扇门上终于写着“公共安全科”了。整整衣冠，抚抚胸口，虽然不知道公共安全科是干什么的，现在我怎么说也是便衣了！
　　推门。咦？这些人怎么也在这里？
　　托尼、小白、阿秋、红猫……一众12名我在□□时的兄弟。
　　“你们！！”我惊得把手里捧着的报道表格扔上了天。
　　“老大好！”他们“呼”地起立，齐声道。
　　这问好倒是熟悉的很，只是，太不合时宜了。这伙人怎么集中到我未来的办公室里来了，还叫我老大！啊，孽债啊！
　　“哦，习惯了，真是抱歉！”托尼忽地冷冷道，那语气让我回想起他杀了自己的好兄弟拥立我时的情景。
　　我唯一想到的就是，这伙人为了惩治我而混进了警局，事先已杀光了这个办公室里的警员，而我即将以卧底神探第一天回归就血染警局的悲剧上明天各大报纸的头条，希望能换取一点热心大妈的眼泪以安抚我不屈的灵魂，美女的我就不敢要求了……
　　“袁哥！”小白亲热地叫着，“袁哥，你还不知道吧？”
　　呵……我能知道什么，要是知道你们会来报复，我无论如何也要请求继续卧底的。
　　“兄弟！”托尼靠着警局的桌子，叼着烟，慢悠悠地说道，“大家都是卧底，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什么意思？
　　这时里面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警服、官阶颇高的警官，他就是我当卧底时的上司，只听他说道：“你们不能小声点说话吗？站也没站相，还以为你们在□□？各位大哥，你们是警察，希望你们能记住！真是，上面怎么派给我这样一群乌合之众。
　　我因为接受不了现实，直挺挺地倒地。
　　“老大！”、“袁哥！”迷迷糊糊间我听到那群人这样喊着，立刻我就挣扎着没有昏过去。
　　“长官，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往一个□□里派这么多卧底吗？为什么还不告诉我们？你知道么，最后的头目全是警察！”我倒在地上，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不甘心地问道。
　　“各个不同的部门派的，别说你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上司答道。

　　下班。混乱的一天。后来我什么都没有记得。
　　“为大家的重逢干杯！”
　　“以后要互相照顾！大家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
　　在帮会时常聚餐的饭店里，他们端着酒杯大吼着庆祝，而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被他们拉过来的。此次聚会共计人数33名，对此我已不想说什么了。
　　周围一些食客纷纷躲得远远的，抢着结帐快走。我听见有人小声议论着：
　　“是那个什么帮的，个个杀人如麻！”
　　“不是说他们被警方侦破，已经解体了么？”
　　“快走！快走！”
　　“真衰，居然赶上□□聚会！”
　　我默，衰的明明是我。
　　“喂！你们站住！”小白拍案而起，喷着酒气吼道，“告诉你们，我们不是□□，老子是警察！”说完掏出证件，重重地拍在桌上。
　　一伙人个个亮出证件，向准备快闪的食客们表明身份。
　　食客们愣了一秒，以更快的速度逃了。
　　＜落幕＞
　　“喂，等等！落什么幕啊！都说我们是警察了！”
　　“我们不像警察吗？”
　　“的确你有点不像！”
　　“像警察的只有杰仔，人家不愧是名牌大学法律系的，回来就连升三级，不像咱们。”
　　“我X！这能怪我吗？我在警校时因为表现优秀，就给派来了！十三年！十三年啊！我都没穿过一天警服！”
　　“不，你穿过，有一次咱们跟辉哥出去，不是伪装成警察的么！”
　　“真警察伪装成警察，X的！”
　　“那有什么，帮里的一个兄弟，是真的□□成员，被老大派去警局COS刘建民，然后不幸又被警局派去□□卧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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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觉得麻烦就把这篇当作香港□□电影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