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羊》夕卜

29、手段

　　坐在网吧的电脑前，静静的抽着烟，烟雾缭绕间，我默默注视着屏幕上女孩巧笑回眸的照片出神。直到烟灰落在指尖，我回过神，轻点鼠标。
　　我喜欢她的眼睛，天真的眼睛。
　　人有时对某种东西，会有最初的执着。对于眼睛，那是我唯一的执着。我在寻找一双已消失在过去岁月里的眼睛，可笑之极的执着。

　　一直没有想过去接触眼前屏幕上的女孩，也是因为如此吧。

　　叹口气，为自己。
　　手指在键盘上不停的敲击。

　　弥爱砂：
　　那本笔记好玩吗？你来东京是为什么呢？想见基拉吗？

　　想了一会后，又在信的末尾写道：“我喜欢你的眼睛。”将邮件寄出。
　　至于她会不会看到这封电子邮件，却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看不到对我也没什么影响，当然，看到的话，一切会更有趣。
　　游戏呀，游戏。我轻笑出声，可以想象女孩在看到邮件后惊讶的娇呼，用有涂着诱惑图案的指甲的小手，轻掩嘴唇。

　　“阿司。”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关掉屏幕上的网页，我头也没回的说道：“南空小姐很准时呢。”

　　“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女人声音冷漠。
　　“你不觉得这里很好吗？可以感受年轻？”我笑着起身，向一边的柜台走去。今天南空穿着一件黑色的呢绒大衣，显得那张美丽的小脸更加苍白。

　　和南空走在冬日的街道上，我在身边美女的身上来回扫视着，而她却在我这样无礼的目光中若无其事的目视前方。
　　“南空小姐，今天邀我出来，难道就只是为了逛街吗？”我笑着在路边一家花店里买下一束淡紫色的康乃馨。
　　“阿司先生，难道不能将真名告诉我吗？如果作为合作的话，是不是不够坦白呢？”南空停下脚步回过头。

　　我将花送到她面前，紫色和她的眼睛很相配，忧郁却坚强的眼神。
　　南空没有看花，只是直直的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我略感无趣的收回花，放在鼻间闻了闻淡渺的花香。“阿司就是我的名字。信不信随你，其实我完全可以瞎编一个名字告诉你，可是我却不愿意那样做，明白了吗？”

　　“那么，阿司先生对于我们的合作又有什么想说的吗？”南空转身继续向前走去。鞋子踩在黄色红色的落叶上，沙沙作响。
　　我轻扯下一片花瓣，放入嘴中，甘涩的味道在舌齿间漫开。“合作要彼此信任才行呢，在没有将南空小姐对我的怀疑解除前，合作是不可能的。”

　　南空突兀的停下，回过头，眼神冷冽无比，像刀子般扎在我身上。可惜我已经皮厚的不在乎，仍然痞痞的笑着。“不要激动，我只是节约时间的实话实说罢了。”
　　南空皱眉看着面前笑的一脸无赖的少年，不知该作何想法。

　　“你要明白，我不是基拉，如果我真是基拉，南空小姐此时也不会还活着。因为你的存在对我没好处，并且，我也没必须和一个要为自己未婚夫报仇的敌人接触，那太危险。”我看着晴朗的天空说道。
　　“我也不是杀害你未婚夫的人，因为如果我真是他，我更没理由找人合作了。因为另外11名FBI也是他杀死的。”我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笑起来。说起来，她的未婚夫确实不是我杀的，是那多事的死神。

　　南空还是默不作声的看着我，似在思考我说的这些话的可信度。
　　微侧过身，用牙齿轻咬下花瓣。看来我要说些有趣的东西才行。
　　“南空小姐，相信这世上有‘死神’吗？”

　　“死神？”南空莫名其妙的重复道。
　　“对。死神。南空小姐从小是在国外长大的，所以对于发生在过去的一些事并不清楚。当然了，那些事，是普通人也不会很清楚的。普通人只当那些只是巧合的意外，也有人当那是神秘的诅咒。可是，那些只是‘死神’的游戏。”我没有看南空的反映，因为我已经渐渐沉浸在我正要编织的故事里。
　　“从前有一个小男孩，他很弱小，每日受同学的欺负，能保护他的最爱他的人早已逝去，他不知为何要活在这世上。有一天，一个‘死神’降临在他面前。‘死神’给了他一个能力，他可以只用想想就将知道姓名和样貌的人杀死。男孩问‘死神’为何要选中他。‘死神’说，这只是个游戏。对于‘死神’来说是游戏，对于男孩来说却是亦常可怕的恶梦。男孩拥有了能处决普通人最宝贵的生命的权力。他迷茫了，他有这么伟大的能力又为何还要受那些普通人的欺负。”我似已经进入“男孩”角色，嘲讽的微笑。
　　“终于有一天，男孩抵挡不住能力的诱惑，将经常欺负他的五名同学杀死。”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冷笑的看着南空。“可是男孩并没有感到快乐，相反，他感到恐慌。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脆弱，那种可怕的力量让他害怕。男孩整日生活在惶惶不安中，无法解脱。‘死神’再次出现，他给了男孩一个机会。那五名同学复活了。”

　　“这故事一点也不好玩。你到底想说什么？”南空有些不耐的打断了我的故事。

　　“耐心点好吗？”我微笑着继续讲故事。“你瞧，男孩从此有了将人杀死，并再将杀死的人复活的能力。‘神’也不过如此吧。但男孩并不高兴。因为这些能力不是他的，并且，他没有野心想当什么‘神’，他只是想有人爱他，有朋友，只想每天能平淡的快乐。‘死神’对于男孩有这种能力却不好好用非常生气，因为这样游戏就没意思了。‘死神’将杀死人的能力又给了另一个人。”
　　讲到这里我停下了故事，微低下头，让头发将我的眼睛挡住。我知道这样的我看起来即无辜又悲伤。“之后发生了很多事，男孩在多年后失去了能力。并且要假死隐姓埋名。尽管如此，男孩还是坚持着，因为有些事只有他清楚，并且只有他能阻止。”

　　“你以为我会相信这些荒唐的故事吗？”南空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信不信在你。你可以去查相关的资料，去警局查1985年和1991年的案件吧。我会等待你的决定。”我淡笑着开口，手中的花落在地上，不再多言的转身。“希望你不要将我的存在告诉任何人。”
　　这次，南空没有再阻止我的离开。

　　编的这些似真似假的故事，足够南空伤脑筋了。我微笑起来，没想到自己竟有讲故事的天份。
　　虽然这些故事只是我编的，可是我却觉得自己隐隐接触到镜太郎的内心。

　　夜神月坐在椅上，将苹果扔给一旁等待已久只差流口水的无良死神。
　　监视器材居然全都被拿掉了，真是古怪。月支着下巴，看着桌上的课本愣愣的发着呆，手中转动着一个个笔花。
　　“人间界的苹果就是好吃呀！”硫克大口的将苹果啃完，并将果核也不浪费的扔进嘴中，满足的舔着大嘴。“月接下来有何打算？”

　　“等待。”月思考着第二个基拉的出现说道。
　　昨天的新闻里报导了那个失踪的FBI的尸体在警察厅大门前被找到。按说这样的案件媒体不应该知道的这么清楚才对，里面将弃尸的时间及路线，还有尸体的形状描述的一清二楚。为何要这样处理这名FBI的尸体呢？以另外11名FBI的死因看，那个人也应该拥有笔记。可是，为什么呢？

　　“硫克，过去有人拥有过笔记吗？”月看向跷着腿躺在床上的死神问道。
　　“过去？也许有过吧，要知道会有‘死神必须跟在捡到笔记的人类身边’这条规矩，那么肯定是以前发生过死神将笔记掉在人间的事喽。”硫克用那黑黑的爪子掏着牙齿含糊不清的说道。
　　“可是为什么没听说过呢？”月想了想后又问道。他问这些问题只是试探性的询问，因为并没指望这个不老实的死神能提供什么情报，可今天这硫克似因刚吃了苹果，心情很好，居然有问必答。

　　硫克笑的暧昧的说道：“那是因为过去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使用过笔记。”

　　月听到这个回答后平淡的笑了笑。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使用过笔记吗？那正好，神只需要一个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