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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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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悲惨生世
也许是我的直率给了他好感,他居然向我问起一些城里的情况,言自己曾在大理做过一段时间的事。茶快喝完的时候天却下起了大雨,通往城里的路不好走,我只得留下过夜。我被安排进一间不常住人的卧室。卧室的书柜上放着许多书,我随手抽了一本陈继儒的《小窗幽记》,翻看的时候,突然掉下一页手札,是一个叫花蕊的女人写的,时间是25年前,札记里记述她和格桑在童年的时候,一起把佛经扔到私塾先生的脸上,被她的哥哥振鹏严厉惩罚的事。
我看着书,进入了梦乡。恍惚中,花蕊悲惨的声音追逐着我,说她在荒野里迷路已经20多年了,要我放她进来,我吓得大叫起来。格桑先生闻声赶来,他似乎没有看到站在床边脸色苍白的我,而是直接跑到窗前,推开木窗,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嚎啕着叫起来:“花蕊,拜托你回来吧!哪怕就一次,一次也好啊!”他的泪光在壁灯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我看着他因极度悲痛而扭曲的脸,心里感到一阵莫名的难受。
那一夜,我重被安置到阿楚房里,却反反复复没有睡着。一夜过去,雨并没有停,清晨的时候,女管家来向我报告,说进城的路被淹了,格桑老爷让我多住几天,等积水退了再走。我坚持要向格桑先生道谢,他见了我,像是忘却了昨天的事,和我寒暄了几句,就把我交给了阿月,让她送我去林子对面的陈府——如今也是格桑先生的产业之一去住。
进陈府的时候,我正好碰上一个扛着毛竹的黑瘦的小伙子,他很不客气地上下看了我一眼,就从我身边穿了过去。
我在陈府安顿下来后,向女管家阿月打听起昨晚那件奇怪的事。阿月其实是一个很和善的妇人,在发现我并没有恶意后,便不无悲伤地向我讲述了这样一段往事。
杨府在大理已有百多年历史了,上可推到清代茶王杨金荣。四十多年前,杨老太爷收养了一个藏族老仆的孩子,这个仆人是在护送杨家进拉萨的马帮时,摔下雪山死的,所以老太爷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愧疚,一直将他当作亲生儿子对待。这个孩子就是如今的格桑老爷。但是格桑一到杨家,就受到老太爷的儿子振鹏的欺负,认为他抢走了父亲对自己的爱,老夫人也不待见他,只管吃斋念佛,就当没这个人。
老太爷不在家的时候,格桑经常被振鹏少爷殴打辱骂,有一回,少爷甚至拿水烟敲破了格桑的头!可是,冤孽啊!少爷的妹妹花蕊小姐却对格桑一见钟情,并总是在她哥哥要欺负他的时候,想办法把他藏起来。
老太爷过世后,振鹏少爷继承家业,成了杨府的老爷。格桑就惨啦!失去了老太爷的宠爱,他被赶到田野里干农活,晚上回来还要跳水劈柴,可就算这样,振鹏少爷还是不肯放过他,经常借机羞辱他,折磨他,甚至,故意给他送馊饭吃。可格桑一点也不抱怨,他总是没命的干活,想把一天的活计提早干完,这样他就有时间陪花蕊小姐——他们总是想办法见面,田野里,树林里,苍溪边,只要是没人的地方,都是他们约会的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