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烙印》白茅

4、恍惚之间爱上人

　　在和兄弟嬉闹之后，卓斯坦来到苏珊娜的面前，轻轻地一扣帽沿，弹出几滴水珠，那一刻阳光洒下来，他似笑非笑，那一刻注定了苏姗娜在劫难逃。

　　爱上一个人只是恍惚之间的事。

　　那个人像一个入侵者，闯入你的眼睛，再闯入你的心。你只看了一眼，却像看了一万年，甚至把那一瞬看成了永恒。

　　我一定见过你，很久以前就见过你。也许是前世，也许是午夜梦回之时，那一刻一定就像现在这样，你站在那儿，我呢，心甘情愿，死心塌地。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陷阱，我偏偏要掉进你的那一个。因为有一个瞬间，我寻觅已久；因为遇见你，我生出一种不知何年何月、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之感。

　　在阳光下，茱丽丰盈的双唇征服了班德拉斯；通过墙孔，康纳利梦幻般的舞蹈沾染了那位青涩少年；冷清的马路上，贝鲁奇的风情万种诱惑了十三岁的瑞纳图。就是在那一个瞬间，我们的内心有所触动，我们所能作的就是像里查德那样问一句“Are you?”，至于以后，是喜是悲，是甘是苦，是重获新生还是万劫不复，是升入天堂还是坠入地狱，又有谁还在乎呢。既然我耗尽一生甚至几世轮回来守候的人终于出现了，就让自己像荒原的野火一样燃烧吧，即使之后是永恒的死寂的冷灰。令狐冲之于东方不败，女水管工之于老大的情妇，罗伯特之于弗朗西丝卡，阿尔马西之于凯瑟琳，玛吉之于塞斯……

　　恍惚之间往往注定了人们余生的疯狂。

　　班德拉斯喝下了茱丽奉上的毒酒，邦妮跟随克莱德走进枪林弹雨，微安妮因为罗克斯而放弃像母亲一样的漂泊，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后果，而是因为那个人的出现使他们不再计较后果，即使伤得体无完肤，从此万劫不复。就像鲁特和波儿，他们虽然倒在了对方的枪口之下，却还要在临死前吻在一起。

　　我相信每个人都是疯狂过的，在行动上，在心里，是的，有的人只是在心里，在心里疯狂过。

　　《失乐园》中林子和久木可以不顾别人的指责，冲出社会的樊篱，甚至不惜共同赴死，而《昔日残恋》里，史蒂文斯和肯顿却自己扼杀了本性中的爱，判了爱的死刑。为什么？有一样东西叫道德，它唆使我们服从他，唆使服从他的人消灭爱的叛逆者。

　　我憎恨道德。

　　人世是爱的真正乐园，而被逐出乐园的人是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幸福的。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变成林子和久木的失乐园？为什么史蒂文斯和肯顿要逡巡一生，徘徊终老？为什么？

　　恍惚之间，你闯入我的眼睛，再闯入我的心，我只看了一眼，却像看了一万年，甚至把那一瞬看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