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月 信不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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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二十，大寒，有雪
月色清冷，积雪成白，月华映在雪上泛着幽幽的冷芒，使暗夜也带上几分亮色。只是这明亮中亦带着几分凄迷，尤其是一个人独行的夜里。
官道两旁的景物连成一片在眼里飞速后退，展昭骑着爱马墨云向青州府的方向急行，寒风从狐裘缝隙中侵入，刮在脸庞手上，如刀刃森冷。
几日前收到青州府传来的一件棘手案件，那凶手乃一名江湖好手，州府官差无力抓捕，而白玉堂正因前段时间的刀伤在开封府里修养，包大人无法，只得委派展昭前来。
天空雪渐渐下大，眼看马匹是无法在行走，展昭思量着，这附近有间破弃的庙宇，倒可将就一晚，遂拉了缰绳改了方向。
马行不久就见到那庙宇，翻身下马踏在雪上，墨云四蹄行走间溅起些须雪花。
庙门紧闭，展昭坐在角落铺好的草堆上，篝火将他稍显苍白的脸色映的微红，干涩的嘴唇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活动活动因骑马和寒冷而有些僵硬的四肢，紧了紧狐裘，修长的手指触到狐裘柔软的毛皮，展昭嘴角不禁泄露出淡淡的微笑。
自己的身子畏寒，一旦天冷四肢就冰冷起来，而他自知道自己的这毛病，天一冷便是死活要和自己挤在一张床上……恩……虽然平时也是一起睡的。
展昭还记得那年冬天，那年冬天也和今晚一样，大雪不停的下，自己拿着巨阙准备巡街，他一进房门就把雪白的狐裘披在自己身上，原是不准备接的，可拒绝的话语刚出口，四肢就被缠住，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压在床榻上好好轻薄了一番。而这狐裘，自然接下了，事后的他，笑的得意洋洋。
窗外雪落的声音唤醒展昭，忆起临行前他冷着脸准备的包袱，心思一动，伸手解开了绳结。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四方红木小盒，触手间有些温热，打开一看，是个油棉布包裹的纸包。
再打开一层，展昭笑了起来。铺面而来的甜甜香气，纸包里盛着各色糕点，因被油棉布包裹还是热的。
展昭将小盒放到身边，盒子下压着张折叠的纸条，普通的宣纸，正是自己房里的那种。打开一看，正是熟悉的字迹，犀利而飞扬。
‘记得吃完，不然等你回来有你好瞧的。’信筏的最下面，画着只举着剑的小白老鼠。
随手拿起块红豆糕，咬了一口，微甜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口腔，而沁进心底的是名为幸福的甜蜜。
他还记得，自己一向不嗜太甜腻的东西。
嘴里咬着第三块糕点，展昭想，有些腻了。只是不知道是这糕点还是别的。
继续查看包袱，盒子下压着件蓝布棉衣，拿起棉衣，下面依然是张纸条。
‘记得穿上，就当是为了四大护卫。’信筏的最下面，画着只叉着腰的小白老鼠。
哭笑不得看着手里纸条，展昭还是很听话的穿上棉衣，他不想回去后又听见四大护卫白少侠如何如何的诉苦。
包袱最下面是几个玉瓶，玉瓶上贴着小标签，都是些药物，内服外敷止血解毒的都有，不出所料也是张纸条。
‘记得小心，等你回来了包大人就该放你假，若是敢受伤，猫儿你就别想能用脚走下床。’信筏的最下面，画着只盖着被子的小白老鼠。
‘轰’
不用感觉，展昭已经知道自己脸上一定很红。
手上的纸条突然变的有些烫手，展昭将它折起来和另两张一起放进怀里，从手背贴上脸颊，感觉到滚烫的温度。
展昭抿抿唇垂下眼睫，半晌，只是嘀咕一句。
“……色老鼠。”
火光照射在展昭和庙宇的墙壁上，将他们印成橘黄，似乎很温暖。
冬天的天亮的很早，日光和雪光一片白花花的，照的人有些刺眼，展昭系好狐裘翻身上马，从新开始赶路。
马蹄滴答滴答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官道，刚走里几里路，就传来另外一阵滴答的声音，听起来是从前方传来。
展昭抬起头，眼帘里一片雪茫，微微眯起眼，才发现马蹄声的来处。
墨云渐渐缓下步伐，站在原地，展昭坐在马上看着那雪茫中一点雪色缓缓行来，心跳渐渐急促起来。
‘滴答……滴答……’
心跳似乎和马蹄声合为一道，展昭眼看着那雪色中搀杂进几分蓝色，终于忍不住微笑起来。
当雪色靠近时，才发现那是匹全身雪白的骏马，而马上的骑士亦是一身雪白，唯有袖口衣摆处带着几分湛蓝纹路。发丝掩在狐裘里，骑士一手拿着雪白的长剑，一手拉着缰绳，剑穗轻轻晃动，华美的脸上是漫不经心的微笑。
白马停在展昭身旁，骑士一横长剑挡住展昭的去路，简单的举动间亦流露出桀骜，这般风华，天下间除去白玉堂还能有谁！
“你怎么在这？”
“还能为什么！”白玉堂一撇嘴，红润的薄唇带上几分自嘲，“还不是五爷家的猫太让人担心了。”
“你伤还没好呢！”展昭了然，却只是回已微笑。
明白那自嘲和担心，并非不相信对方的力量，相反的，没有人比白玉堂更明白展昭的坚韧，也没有人比展昭更明白白玉堂的机敏。只是，依然无可避免的担心，谁让两人给了太多的情，收不回来，也不想收回，失了的心早已放在对方身上，只好时时牵挂。
“无妨，我小心些就是。”白玉堂收回长剑，望向展昭的微笑，从他眼里看见自己，冷凝的，不羁的，骄傲的！终于化作一声叹息，伸出双臂拥抱眼前人，将脸颊埋在展昭肩胛处，舒展开眉宇，白玉堂喃喃低语：“昭……”
没有说话，展昭只是加紧了回抱的力量，耳边听见白玉堂的低语。
“人说情之一字最是缠人，果然不假，你才刚离开半日，我就开始想你了。”
展昭到底是脸皮薄，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话，红了耳根。
收拾好情绪，白玉堂松开手，紧紧展昭的狐裘，一转马身，两匹马缓步而行。
“我和包大人说好了，这案子一结束你就可以开始休假，到时候直接和我回陷空岛去。”
“恩。”
“疑？你这猫儿每次和我回陷空岛不总是三推四阻的，今日怎么这么爽快？”
“……五爷若是不喜欢，那展某今次就不去了，可好？”
“笑话！你敢不去，看白爷爷我从干娘那拿了捆龙锁，把你这猫绑了去！……嘿嘿……当然是绑在五爷床上。”
“白玉堂，你！”
…………
天空又开始下雪，雪花落在两人肩头累成白袍，吐息的空气都化做雪雾。
展昭抬头看看天空，湛蓝的天空，纯色的飞雪，突然觉得，今年的冬天，其实也不是特别冷。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月 信不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