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天平》豆腐娘

1、全文完

　　Chapter 1

　　“申博！申博！王哲和乔香真的在一起啦？”

　　烦躁的睁开沉重的眼皮，面对一堆堆求解的目光，申博翻身把头埋向胳膊更深处，不耐烦的哼哼。“我不知道。”

　　“哎~你不知道还有谁知道！你们三个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吗？！”

　　“鬼的青梅竹马！他们在一块的事情都没告诉过我，算哪门子的青梅竹马！”

　　“……哎~申博，你别这么激动。”

　　“是的，是的，你现在的表情很吓人。”

　　“呜呜呜，我都吓死了。”

　　“……”

　　脚边是推倒的课桌和满地的书本，申博环顾四周仓皇惧怕的视线，如镜片的眼瞳映射着所有，最后回归于沉寂。“他们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不在一起就是不在一起，在不在一起跟你们，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Chapter 2

　　小区里的沙堆里相熟的小朋友们快乐的堆叠着，一群孩子呼啦啦的跑过去，又呼啦啦的跑回来。申博站在楼道下怔忪的看着，眼睛里满是回忆中的自己。

　　“申博！”熟悉的男女声交叠响起，从楼道传来的脚步声或许可以彰显他们的急切。

　　“哦。”懒洋洋的朝俊男美女组合挥手，一手擦在裤子臀部口袋，申博看着陆续几个同龄人跟着青梅竹马下来。

　　“刚才去你家找你没找到人，我还跟阿哲说到过会打电话喊你，正巧碰到。走吧，跟我们一块去唱K。”

　　避开乔香伸来的手，看着热情美少女惊愕和忽然黯淡的面容，申博摇摇手中的资料书，摇头。“周一我们班要英语小考，今天要念书，没时间，你们去吧。”

　　“不是吧！”乔香又怒又迷茫。“今天可是……”

　　“小香。”王哲忽然出声打断，往申博方向走了几步。经常运动的年轻身体布满恰到好处的膨胀肌肉群，高壮的身材正挡住刺目的阳光，给站在夏日烈阳中不住闭眼的申博带来稀有的阴影。“你，真的不去？”

　　“恩，不去。”迟疑的伸手拍拍王哲露在外面的结实手臂，似乎是被汗水和炙热体温给吓到，仅接触一秒钟又迅速收回，申博继续往前走。

　　“申博，你变了！”才踩上阶梯就听到乔香愤怒的吼声，没有回头，申博在脑海中早已经勾勒出她发怒时的神情。他们三个人认识十多年，太熟悉，熟悉的都快忘记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人。而如今这一幕，从相遇到现在，王哲和乔香从未放开过紧握的手，还有他选择的擦肩而过，已经残忍的证明他坚持的三人手拉手并行的假象，早已经不复存在。

　　轻轻笑了笑，申博继续前行，把后方的视线、人和情感都留下。

　　“刚才老王跟我说，小哲生日宴会咱家儿子没去。”下夜班归来的申爸爸的声音，穿过敞开的房门传入。

　　申博从资料书中抬起头，听见申妈妈刻意压低的嗓音。“毕竟孩子们都长大了，小博和小哲、小香也不同班，喜好什么的都变了……再说小哲和小香似乎……”

　　轻轻推门，关闭掉缝隙，申博坐回桌前，继续念书。

　　Chapter 3

　　“小朋友，手拉手过马路，不要放开哦。”幼儿园的阿姨如同母鸡牵小鸡般走过人行横道，申博站在路边笑。

　　从很小的时候，他和王哲、乔香都觉得自己很特立独行，看不上其它小朋友，只有他们三个才是一个世界的。每到这种集体活动，他和乔香都不肯跟其它小朋友签收，但也都不肯不牵王哲。而结果总是王哲前后牵他们俩，他们俩别扭的牵其它人。

　　王哲是最厉害的 、最棒的、最好看、最无所不能的，是他们三人小团体的核心。想独占王哲或者是占有的比对方多的斗争，他跟乔香从未停止过。唯一能站起一起的时候，是共同抗击来自外部对王哲有觊觎心的敌人。

　　真是幼稚又无厘头的过去。申博笑笑，提起书包往家走，余光无意间看到王哲、乔香和他们经常在一块的玩伴在另外一条马路上，向着他的反方向走去。

　　唔，应该不会被注意到，就别打招呼，反而别扭。

　　这么想着，申博收回余光，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这次期中考你的成绩很不错，年级第五，保持这种成绩到明年7月，重点大学是稳进的。”

　　“谢谢老师。”

　　习惯性的听到同伴羡慕的言论，申博笑笑，拿出书本继续学习。青春啊青春，除了学习没有太多值得记忆深刻的东西，除了……嘛，都过去了。

　　就像是作为男生，不能像乔香那样随便哭着去找王哲，他就拿学习方面的事情去求教，最初是真的不懂，后来是装作不知道、每次考试故意考差。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假装呢？

　　大概……好像是开始明白男女生可以发展成除朋友之外的另外一种关系的时候吧。

　　游离的视线忽然与灼热的目光汇成一条直线，申博微愣，才发现站在操场上看自己的人竟然是王哲。伸手朝他晃了晃，太远，没看清对方的表情，眯着眼睛想仔细看清，忽然又觉得自己很无聊。

　　关上敞开的窗户，申博揉揉眼睛，无所谓的轻笑出声。

　　Chapter 4

　　“你到底怎么回事！”

　　“痛。”捂着被撞到墙上的胳膊，申博强忍住嫌恶的表情。“我不喜欢这里。”他在这里有着非常糟糕的回忆。被废弃的屋子，探险的孩子们，同样害怕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被救助。

　　“我没说让你走！”

　　惊愕的抬头，甚至都忘记厌恶，申博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暴跳如雷的王哲。“你为什么发火？”

　　“我为什么生气？你竟然问我这种话！”

　　“我最近又没惹你。”有些害怕的努力往后缩，可是双手双脚将他禁锢在墙与人之间的王哲，根本没给他留下太多的富余空间。申博顿了顿，接着说。“我也没惹乔香。”忽然顿悟道。“你是指乔香打电话给我我不接，还有好几次要我出去我没去惹她发火的事情？我是真的念书很忙，班主任给我定下市里联考必须靠近全市前五十，我也不是故意的。”

　　“跟她没关系！”王哲凑近申博，深深地看着他。“为什么我每次发火，你都要扯上小香。”

　　“因为你对我发火都是因为乔香。毕竟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对我的忍耐度还是很高的。”申博耸肩笑笑，抬起头却再也笑不出来，王哲满脸都是沉重的失望。

　　“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为什么躲避我和小香？”

　　“不是躲避。我们已经长大，不可能像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虽然我也想。”

　　“谁说不可以，我说可以就可以。”

　　“呵，王哲你……”

　　“小博，你以前从来都不会质疑我的。”

　　申博卡壳，耸肩笑笑。“我以前觉得你无所不能。”

　　“现在我也是。”

　　“是么？”

　　“是的。”王哲宽大的手掌裹住申博的后脑勺，用力将谁的唇压到自己耳边。两人的身体紧密的贴合着，不断流淌的汗水交融成一体。“告诉我，你为什么躲避我和小香。”

　　“你和乔香是情侣。”半响后，申博出声。

　　“我跟小香交往也不会改变我们三个关系！”

　　“会。”申博闭上眼睛，双唇坚定的张合出声，唇瓣总是不经意的触碰到王哲的耳朵。“我们三人的团体就像是天平，你是轴心，我和乔香各坐一边，虽然偶尔你会偏向她，但是会恢复平衡，我能忍受。而现在……你们的关系纽带已经远深于我。”

　　“就像是曾经我们三个在这鬼屋里探险，我也很害怕，可是被你救走的是乔香，我是被留下的人。”申博伸出手，环住王哲结实的腰部，双手落在厚实的背部。“天平的三人团，关系很微妙，如果轻易改变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你们也知道，所以你和乔香谁都没有告诉我你们在谈恋爱。”

　　“申博，我真的以为，我跟小香的关系如何改变，也不会改变我跟你朋友的关系。”王哲不可置信的声音在肮脏的空气中破碎。

　　“是的，兄弟和恋人是可以共存的，一般人都是这么想的，可是你清楚，我们是三人一体，并不是独立的个体。你选择乔香，平衡已经打破，再也恢复不了。”

　　“真的没有办法回到过去？”

　　“已经失衡的天平，只能选择那一边为重,而我，已经厌倦作为被留下的那个人，稍稍主动了你们一步。”用力的挣扎却没办法挣脱越加紧密的禁锢，申博皱眉。“放开吧。”

　　王哲没动，任由两人的汗水湿透全身的衣服，彼此间湿淋淋的相拥着。“申博，我真的从未想过你会离开。”

　　“我们都会长大，迟早要离开。你和乔香可以用另外一种身份延续相伴的状态，而我，不行。”

　　“我说过，我是无所不能的。”王哲很恨声音传入耳朵，申博心中猛然一惊，想动，不能有一丝动弹。

　　Chapter 5

　　“我爸妈要下班了，你再哭不停，被他们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就麻烦大了。”申博不赖烦的摇着水笔，他一套英语试卷做了三小时还在做选择题，都拜这位大小姐所赐。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抢走王哲。”乔香恶狠狠的抽纸，抽吸鼻子发出很大的声音，两只眼睛肿的跟桃子一样。

　　“哈？”申博如遭雷击。“乔大小姐，你脑子里哪个奇异的部位让你得出这种结论的？”

　　“我不管。”乔香咬牙切齿。“在阿哲心里，唯一能比得上我的人就是你。除了你没有别人。”

　　“我说，世界很大、人很多，我们不可能像小时候那样，只活在三人团体中。王哲可能喜欢上别的什么人，也不是可以的。而且，不管他交什么样的女朋友，你都应该是正牌女友最讨厌、威胁力最大的好妹妹加前女友，我为王哲的女友先哀悼几分钟，顺便祝贺你以后有的玩了。”

　　“申博……”

　　“哦，连名带姓的叫了喂，真生气了？！但我说姑奶奶，你真的找错人了好不好。”

　　“他说分手后，我已经半个月没理他，但是我们同班他都没有主动来找过我。”

　　“哦？大概是觉得你肯定先忍受不了去主动找他吧。”申博耸肩。“你离不开王哲，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乔香从未有过的冷静着说。“你只是一周没有理他，他就已经气得发了疯。”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可以完全离开你和王哲。”

　　“你做的很好，逼他选择了你。”

　　“……我还是想说，你找错了人。”收回投向乔香的视线，申博低头看书，缓缓道。“乔香，原来你也长大了呢。”

　　“如果你还是这副无所谓的表情，辜负阿哲的选择，我不会放过你。”

　　“大小姐，我真心不懂你说的。还有，我们和阿哲之间，不是从小到大，一直都他主导，我又能违背多少他的想法？”

　　“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

　　“嘎？”

　　Chapter 6

　　“唔，好痛，滚开。”用力的踹开压在身上的强壮身躯，申博拉高被扯到腰部的衬衫，无语的指着在趴在房间沙发上哭泣的女人。“乔香，麻烦你在哭之余救一下差点失身的竹马好不好。”

　　“活该被压一万年。”恶狠狠的诅咒着，乔香奔进床上另外一赤裸上身的男人怀中。“王哲，我不喜欢他了，我要分手。”

　　“又来了，每次主动提出分手的人，伤害别人的人，竟然还有脸跑进另外一个男人怀里求安慰。”

　　“申博！像你这种自私自利又没同情心的人，竟然霸占王哲的全部身心，这世界早就没有天理了。”

　　“嘎？”震惊的挖耳朵，申博表示他完全又被言论震到了。“我的天，你到底又在说什么鬼话。”

　　“小香，你先出去。”低沉的男声凑在申博耳旁响起，而苦笑着想逃离的男人已经被钢铁般的四肢缠绕住。“我说，还是我这个闲杂人等出去比较好。”

　　“王哲，你快点。我晚上想吃商业街新开的韩国烧烤，某人不能下床又不能吃这种东西，我们回来时可以给他带一鼎粥的套餐。”带着泣意的嗓音消失在关门声后。

　　“我叉……唔唔唔。王哲你这个大混蛋！唔……呜呜呜，痛。”

　　“呃……呼、呼呼……这是你的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我、我的选择。”艰难的喘息声中，申博的话语破碎不堪。“明明每次主导者都是你，我只能选择承受，太不公平了。”

　　“申博。”

　　骤然停止的动作，全身赤※裸着被人居高临下的注视着，申博努力忍住眼角溢出的泪水，闭着眼睛遮盖出羞涩。

　　“申博。”滚烫的胸膛逼近而紧密贴合，谁的手不断抚摸着他的头发，谁的唇不间断的落在身上又轻轻碰触后离开。“你还要欺骗自己多久？虽然你隐藏的很深，但是就连小香很早前就察觉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最初明明只是我跟小香两个人，是你自己硬凑上来组成三人团。又是谁让我在漫长的成长岁月中成为容易失衡的天平？你每次都会抱怨我偏袒小香，但每次偏袒后我不都是很快再度平衡？究竟是谁惧怕成长，不愿意接触其它人，真正需要三人小世界的人又是谁？而又是谁……”王哲的声音转冷。“在世界中找准自己的位置后，仍然想要小团体的人活在过去不要改变？而一旦改变又是谁不肯负责任任由天平崩盘的逃离？逃离不成功就逼迫我做出选择？”

　　“我是已经失衡的天平，你已然重的接近地面，但我不会给你逃脱的机会。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啊、不想呜、不想你和乔香离开。但是我们呜呜、我们这种关系……”

　　“别怕。我会用我的身心承担你的全部，任性、自私、软弱和眷恋。你只需要放心交给我，不要逃离，我会承担你的一辈子。”

　　“呜呜……好。”

　　“……”

　　“王哲。”

　　“恩？”

　　“天平，其实是在我跟你分手的那一刻变得不平衡，而不是我们开始交往的时候，对吗？”

　　“对不起，小香。”

　　“没关系，在三人中保持高高在上是有代价的，这样就很好啦。”

　　……

　　“放置在天平上的砝码谁重谁轻，跟他们的重量成正比，而影响重量的就是它们的质量。”

　　“耶~~申老师，有没有可能是天平自己觉得那一边比较重呢？”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