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妖》食夢

5、1.2.1开始之前

　　第二章开始之前

　　０１

　　我从以前就很喜欢画画。别人在写字，在玩玩具的时候，我却拿着色笔画个不停。有一次，小学美劳课，我放学以後照着班兔画了一幅素描，结果，我只是转个头，那只兔子就不见了，只有仍在图纸上的兔子，告诉我它确实曾经存在。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画动物，得到了全年级的最高分，因为老/师说，那只兔子就像是真的一样，一直一直看着的话，感觉就好像下一秒就会蹦出画来。

　　我一开始没有多想，也就不以为意，直到後来陆陆续续的画了不少动物，渐渐的才发现，当过我画中主角的活物，总会在我没有注意到的下一刻，永远的没了踪影。

　　＊＊＊

　　「画儿丶画儿。」

　　「嗯？」寒殷的声音把我从发呆中拉回。站在对面，他换上了较简便的服饰──依旧是银灰为主的色调，只是本来的上衣改成了窄袖，下/半/身的长裳变成裤装。

　　「准备好了吗？若是，我们便开始罢。」他抿着唇看我，手指间夹/着好几个白森森的丶回力镖模样的东西。

　　我/朝他点点头，同时握紧画笔和卷轴，又压低重心：「……开始吧！」

　　他的眼神一凛，抬起手臂一挥，好几道白影便挟着劲风朝我袭来！

　　「哈！」向右一翻躲过第一发攻击，紧接着第二波便从後方而至！才闪过这一个，右前方又是一股劲风。

　　「喝！」好几波攻击过去，终於，所有骨刃都回到了寒殷体/内，他的攻击算是告一段落；这时，一旁的至蓝抬起手，跟着就有无数蓝紫色的藤蔓如同蛇类一般蠕/动着冲出地面，妖异的扭/动着朝我卷来！

　　「！」狼狈的向後一跳，我握着画笔和画轴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但愣是找不到合适时机。
　　蓝紫色的藤蔓越长越粗，活像巨大的蟒蛇对着猎物发动猛烈的攻击，向左一闪避过一个横扫，我瞅准了一空隙，朝那角度刁钻的漏洞进攻。

　　一脚踩上没有攻击力的根/部，狠狠的，用/力一跃！

　　衣摆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与此同时，我摊开了画轴，而脑海里则响起了一个月前，烛阴带着挑衅的话语──

　　『加入我如何？』

　　『这是个很公平的交易。』

　　『妳助本王搜集/权仗，解/开封印後，我便送妳回去。』

　　『反正妳总要在这世界活下去。』

　　『所以，妳怎麽说？』

　　飞/溅的墨汁在画轴上渲染开来，在洁白的纸面上形成了瑕疵，但是，手中的画笔跟上，很快便将不完美的墨迹盖过，转变成流畅的线条。

　　烛阴的苏醒彷佛带动了我身上时间的流逝，不过一个月，我已经从三四岁的体型长到了十一二岁。而为我专门制定的锻炼计画也就这样毫不留情的开始了，因而才有现在的场景。

　　地面上的藤蔓不约而同地颤了一下，而後，变成了像是墨水画一样的景色丶消失蒸腾。

　　「呼丶呼……」停下来才发现我的紧绷，这一个月来我可说是过着非/人的生活，自那日与烛阴达成协议，寒殷以及至蓝隔天便上/门来，说是要进行「特别训练」。然後，我就不被当人看了……虽然按照烛阴的说法，我本就不是人……真是个令人身心沧桑的消息，幸好，有着小孩子外型的优势，寒殷他们对我还是很照顾的。

　　「画儿，妳流/血了！」寒殷一看见我腿上的伤，便一脸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但我却觉得不甚疼痛。

　　彷佛看透我的想法，至蓝蹲了下来，伸手把黏在我伤口旁的叶子拔掉，眨眨眼睛看我：「紫叶藤的汁/液有毒素，有麻痹效果，所以不会痛。」

　　……那还真是万分感谢。想归想，我依旧摊开了画，好奇地问：「这紫叶藤是怎样的东西？」

　　至蓝沉吟了一会儿道：「跟人界的葡萄差不了多少。」

　　「……」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他们平时就这麽有活力？」

　　「嗯，没这麽会闹腾……」

　　「……」但也差不了多少了，是吧？……这妖界的人还真辛苦，要哪天想吃个葡萄还要先打赢了他才有命吃。

　　「先擦药吧。」在我还胡思乱想的时候，寒殷已经皱着眉掏出伤药，一股脑的倒在了伤口上，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蔓延开来，很快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那个，寒殷。」一旁看着的至蓝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倒太快了。这样的话，等会药效发挥时……」

　　「──」清凉感消退以後，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麻丶痒丶痛！

　　「……会很痛的。」至蓝慢慢的吐出後半句话，不过我已经默默地泪流满面了。

　　「画儿！」

　　「──」我用/力地扒住寒殷的衣领，只来得及从牙缝挤出「敲丶昏丶我」这三字，便从此不省人事。

　　等到恢复意识，我人已经好好地躺在床/上了。房门被推开，正好就碰上寒殷端着晚餐进来，後面跟着依然没什麽表情的至蓝。

　　「好些了？」寒殷动作轻柔的替我擦去沾在嘴边的酱料，表情十分柔和……要是他不是面瘫丶学着多摆些表情就好了，所谓有利就有弊，果然如此。

　　「……嗯。」我习惯性地挨上去，觉得他身上传来的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寒殷，我想睡觉……」

　　因为受了伤，我今/晚终於不用提心吊胆……谢天谢地，我终於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不用担心睡到一半被偷袭，或是突然从棉被里摸出条蛇来。

　　寒殷替我关上房门丶熄灯，还替我盖好被子後才离去，而我欢快地蹭着柔/软的大床，等待睡意的到来。然而，才躺下去没多久，却又被突然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吵醒。

　　『……画儿。』我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

　　「……亲爱的妖王陛下，您不知道这是大半夜麽？」我抚额。

　　『自然知道了。』

　　「很好，那我睡觉去了。」一秒躺回去。

　　『……画儿。』而他竟然还不罢休，颇有把我磨将起来的意思。

　　「……嗯？」我说这会大半夜把人挖起来聊天的，通常都是有个伤春悲秋的事儿，我听说烛阴可是能够透过睁眼闭眼之间就控/制节气的，您老还有什麽烦恼不成？

　　『妳看妳恢复得这样快，照这样下去再没有多久妳就要离开这里了，妳都不感伤的麽？』烛阴感伤起来。

　　「……」还真不。这阵子除了锻炼体能我还要上课，光是山/海/经那厚度就已经让我快崩溃了。

　　『……』一阵沉默，片刻过後。一阵强烈的妖气突然在我上方涌现，刚想闪避，一个人影已经伴随着清脆的铁炼声落了下来。

　　「你……非这样吓人不可吗？」我看着距离我不到二十公分的脸孔，冷静道。「还有，能不能退开些？」

　　『妳紧张什麽？』似是笑了声，他略略起身丶向後，缓缓握住了我的脚踝。『听说妳受伤了……画儿？』

　　……我抖了抖，有种被蛇尾巴缠住的感觉。

　　「只是一点小伤……做什麽？」

　　盯着我包着的伤口沉默地看了很久，烛阴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一把扯掉了纱布，露/出其下还泛着血的伤口。他缓缓的抬头面向我。

　　他的眼睛虽然蒙着布条，但不知道为什麽，我却觉得他是真的在「看」着我。

　　『啧啧，』他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了闪亮的尖牙。『让我咬一口如何？本王的唾液可是有疗效的哦？』

　　……你当我白/痴麽？你歧/视我啊？

　　『来，试一会？无效退费的，啊──』

　　「……等等！您住口啊……！」不等我阻止，他已经惊悚地露齿一笑，然後低下头，朝我的伤口张口咬了下去。

　　「……」一阵可怕的寂静。一股奇异的暖流自小/腿蔓延，那瞬间，不知道是否错觉，我似乎看到了某个金色的东西在皮肤上亮了亮，然後淡去。

　　接着，我的伤口以可怕的速度开始愈合。

　　『妳瞧，好了吧？』捏/捏我的脚踝，烛阴显得很得意。

　　……我开始思考起失败的後果，听说有个方法叫做「以牙还牙」，但我没有咬蛇一口的兴趣……唔，不过，听说蛇汤很补来的……

　　『啧啧，味道还不错，感谢招待！』

　　「……」我该说什麽？不客气麽？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挺累。也不知道是身/体上多一点还是心理上的……

　　『画儿真有礼貌。』烛阴仗着蒙着眼睛可以装瞎的优势，无视了不才在下本姑娘的无奈脸，还伸手拨了拨我的头发，而我竟连躲开的力气都没有，身上慢慢乏力。

　　「你对我做了什麽……？」困意如潮水般涌了上来，躲也躲不掉，渐渐把我淹没。

　　『无甚，只是让妳睡个好觉罢了……被我咬还有酬劳，不错吧？』视线里是他渐渐模糊的脸孔，在陷入昏暗的前一刻，我看见的，是他缓缓丶缓缓地摘掉了蒙眼的布条。

　　『晚安罗……亲爱的，亲爱的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