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晨曦之露 拂晓之光》闻人笙

5、朝露（二）

　　“我……以后也要选王吗？然后辅佐他一生一世……？”
　　“啊，是这样的。无论是怎么样的王，都无怨无悔。”

　　朝露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一个令人无比怀念而又令人觉得悲伤的梦境。
　　他还记得，那是他还小时，塙麒受王母的委托，前来给他“上课”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阳光下，塙麒的微笑很温柔，却带着淡淡的忧伤。

　　“为什么，明明是无怨无悔的，却还要露出那样伤心的表情呢？”自己抬头问站在身边的塙麒。而塙麒低头看他，那一瞬间塙麒背光的脸上表情很模糊。
　　塙麒说：“我也不知道呢，只是……很悲哀呢……为我的王……”
　　那时候的自己无法问出“为什么”这三个字，因为自己觉得那时候的塙麒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朝露，朝露？”
　　感觉似乎有谁在叫自己？朝露睁开眼睛，看到了烛光下景摦担心的俊脸。
　　“啊……我睡着了？”看样子自己似乎是在看书的时候就这么趴在桌上睡着了，“抱歉……”明明是想等他回来再睡的。
　　“朝露，你做恶梦了？怎么哭了？”景摦用极为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咦？”朝露抬手在自己的脸颊触到了冰凉的液体，才发现自己原来哭了。微微愣怔了一下，朝露露出了笑容，“是梦到了一个很怀念的场景……所以才哭了吧？我没事的，主上请不要担心……”

　　你话虽这么说，但是还是一副好像一碰就会碎的表情是这么回事啊。景摦虽然很想就这么吐槽朝露，但是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一口气，挠了挠后脑勺：“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就姑且相信吧。”
　　“是真的啦……”
　　“今天我睡在你这里吧。我还是不放心。”景摦认真地看着朝露。
　　“……主上，我真的……”朝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摦拦腰整个抱起，然后被放到了一边的床榻上。而景摦转身吹熄了蜡烛，就在朝露身边躺下，替两人盖好被子，之后就一把把朝露拥进怀里，准备好眠。

　　“主上……？”朝露的声音里有些不太确定。
　　“嗯？”
　　“这样真的好么……？”
　　“……什么好不好的？睡觉。”景摦霸道地一句话让朝露说不出其他话来。
　　朝露知道景摦是体贴自己，不由露出了一个苦笑，然后顺从地靠进了景摦的怀里，头搁在对方的肩窝，很快便沉沉入睡。

　　景摦在听到朝露均匀的呼吸声之后，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在自己怀里沉睡着的人。
　　一头金色的长发在黑暗中似乎都在隐隐发着光。

　　景摦想着自己和朝露认识以来的种种事情，记得第一次是在窑子里见到他的，身为麒麟为什么要去窑子呢？其实景摦一直都不是很明白哪一点。而自己在看到他的时候为什么又会主动搭话呢？虽然朝露很漂亮，但是自己并不是那种看到别人的脸就喜欢管闲事的家伙，但是那个时候就是着了魔一般想要和他说说话。
　　在景摦的那对朝露不多的记忆里，麒麟一直都温和的微笑着，让人觉得这样的情绪仿佛一张面具一样被他戴在了脸上，这样温和的微笑下，朝露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景摦有些介意，说是主上和麒麟，其实就是要共度一生的关系吧？如果朝露总是这样压抑着自己，两个人可能会一直生活在不安中吧？

　　就好像现在，他不知道为何麒麟会流泪，是因为自己迟迟还没有去登基的意思么？或者是以为什么其他的原因？他不知道，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会胡思乱想，心底惴惴不安。
　　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好好和朝露谈谈？不过似乎只要朝露不想谈的话，话题会被巧妙地绕过去吧？看来自己还是需要强硬一点才行。
　　景摦虽然只是一个山贼寨子的头目，但是也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也要和些不知所谓的牛鬼蛇神打交道，所以景摦自认为自己的处事手段还是不错的，只是不知道对朝露有没有用。

　　男子的手轻轻拂过麒麟柔软的长发，然后在怀中人的额头落下一吻。
　　算了现在一个人苦恼也不是办法，明天起来再和朝露谈谈吧。景摦拥紧了朝露，也闭上眼睛睡了。

　　景摦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到让人快要迷失了自己。
　　其实直到现在朝露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塙麒会因为自己的王而悲哀，他所选的王是一位明君，仙女们偶尔在朝露面前提起塙王的时候总不忘了说“希望蓬山公也能找到这样的一位主上”呢。
　　那么为什么，塙麒还要因为王而悲伤呢？真正值得悲哀的其实应该是麒麟的命运不是么？从出生开始就是为了王而存在的。
　　在没有王的时候寻找王，找到王了之后任王差遣，王失道的时候要忍受病痛还要进谏，死后身体还要被自己的使令分食，连全尸也不能留下。

　　为什么呢？
　　那个时候没有问出的话，在心底徘徊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了。说不定塙麒自己都已经忘了那个时候和自己说的话了吧？

　　“蓬山公，升山的人们已经等在外面了，您准备好了么？”追云推开门来到他身边，替他理了理衣衫领子，用很温柔的眼神看着他，“虽然人有点多，但是蓬山公不用担心的。”
　　“追云……我害怕……不能找到柳国的‘明君’……”
　　“蓬山公只要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就好了。明君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那个人是您所选择的，能够回应您的愿望的……就可以了。”追云替他整理好衣服，退了一步，笑着说，“和国家什么的比起来，追云更希望蓬山公能够幸福……我是第一次照顾麒麟，所以说的话可能对柳国的民众来说自私了点……但是如果连麒麟和王都不能幸福的话……又如何能让整个国家幸福呢……？所以蓬山公只要做自己想做的就行了。”

　　朝露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那是柳国第一次升山的时候，追云对他说的话。
　　他记得那一次升山……当他面对那些前来升山的人的时候，他们那恶心的宛如毒蛇一样的眼神黏腻在身上那种令人不适的感觉。
　　自己要从这些令人不快的家伙里选出未来的王么？他不要。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的命运不在王的手中，不在天的手中，而是在他自己的手中啊。

　　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回应他的愿望就好了。
　　他会告诉他，他所想要的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自由。

　　景摦，你就是那个我一直要找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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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一个不小心灵感爆发，两更了……（远目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小笙属于存不住稿的类型，所以请原谅我吧QAQ我把它发出来了，本来可以放在明天更的哇TAT
我或许应该把“轻松”的标签改成“正剧”那种突然而来的沉重感到底是什么！还我的打情骂俏来啊！你们别那么苦X啊！（←其实是作者虐文看多了
……
总之，就是这样，小笙继续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