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穷得要死》夜妖公爵

4、chapter10-12

　　chapter10

　　从馄饨店回到家后，我突然没有了收拾旧物的兴致。

　　——既然注定要分开，那又何苦回忆过去的甜蜜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还要将我带到储藏室去看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宝藏”，我摇摇头说累了。并说：“我没耐心收拾了。有什么东西，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丢掉，不必问我。”

　　你怔怔地看着我，直到我当着你的面，将卧室的门无情地关上。

　　我当然明白，收拾东西吃馄饨，都是你在挽留我。

　　我当然清楚，接下来，收拾完东西，你又会深情款款地搂着我，将头埋在我的肩膀，闷闷地说：“小优，不要分手好不好。”

　　我更能想到，那时的我，一定会对你心软。

　　——是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了解我，就如我了解你。

　　你知道我是一个一心喜欢你的笨蛋，你知道我对什么样的眼神最没有抵抗力，你知道说怎样的甜言蜜语能让我回心转意。

　　你是聪明的对手，在你面前，我不堪一击。

　　我躲不过你精心的算计，可是我看得清你的心。

　　你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我爱你爱得发疯。可笑得是这么多年来，你都懒得用这吹灰之力。你眼睁睁地看着我难过，你毫不心疼。

　　以你的聪明，你本可以瞒着我，让我看不出你已经不爱我，让我发现不了你劈腿，让我永远沉浸在爱情的谎言里。但是你没有那么做。

　　不是因为你诚实，而是，我的伤心，你压根不在乎。

　　胃剧烈地疼了起来。

　　我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咬着嘴唇，肩膀一颤一颤地哭起来。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伤心。

　　我一定要和你分手。

　　留给你一个潇洒离去的背影，让你一生回味。

　　与其被死亡分开，还不如自我了断。

　　chapter11

　　之后的日子，我做了许多曾经想做而没时间去做的事。

　　前半生已经被你毁掉了，最后的时光里，我要对自己好一点。

　　我甚至制定了一个环游世界的计划。等你把三百万给我，我就背上行囊出发。

　　我的行囊只是一个小小的袋子。当初收拾东西的时候，我收拾出了好几个大箱子。箱子里每一件东西都有我们两个共同的回忆。

　　后来，因为箱子太沉了，只好放弃。

　　我不能背着沉重的回忆出发。否则，走在半路我就会被回忆压垮。

　　我会心软，会想念你的肩膀，最终，你对我招招手，我又会回来——和之前无数次一样。

　　已经不止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你让我伤心太多次，有时候真想一走了之。可就在我打定主意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你的一条短信，一个电话，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又会击溃我全部的勇气。

　　你只需要对我好一点点，就足以支持绝望的我继续忍耐你很长时间。

　　好吧，我想你一定曾经在心里暗暗笑我贱。我都觉得我贱，何况是大少爷你？或许我应该感谢你没有将我扫地出门，给我留下了最后的体面。

　　我应该对你感恩戴德。

　　——如果我不是就快要死了的话，我会一如当年一样，对王子殿下的垂青，诚惶诚恐，感激涕零。

　　可我就快要死了。越来越频繁的胃疼告诉我，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如果你曾经对我的爱，算是你对我的恩德，我用生命偿还你，够不够呢？

　　所以，请你放过我吧。

　　现在，我决定不再回头。

　　我已经失去你了……是我亲自放手的。

　　chapter12

　　你见我坐在沙发上看旅游杂志，凑过来问我：“想去哪里？我去安排。”

　　我装作没有听见。

　　你居然丝毫不觉的尴尬，继续说：“等我把年假串出来就陪你一起去。”

　　我转过身去，与你保持距离。淡淡地说：“我自己一个人随便走走。”

　　言下之意就是——“不带你。”

　　仿佛被我的话刺痛了，你的眼睛微微瑟缩了一下。

　　你皱着眉，低垂着头，好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大型犬科动物。停了好久，才开口：

　　“小优，我想了很久……如果你只是觉得累了，我可以给你放一个长假……带薪的。你可以不必辞职……”

　　你说得真委婉。多年的默契还是让我听出了你话中的意思。

　　你装作不懂我要分手。

　　你又故作大度地给我后悔的机会。

　　你在告诉我，你不会放手，不会放手这段——残破不堪的，千疮百孔的……爱情。

　　我开始后悔。

　　跟你提分手的时候，我就打算搬出去住。每当我要跟你提这个事情的时候，你总是把话题岔开。我想反正也要出国了，干脆就多在我们的——哦，现在是你的——你的房子里住几天。

　　当初贪图方便，现在搞出一堆麻烦。我真是不想再看见你了。明天就去住酒店。

　　可是没想到你会这样纠缠不清。

　　你不是这样一个纠缠不清的人。你处理你那些玩腻歪的情人时，哪一个都比对我要干脆。先是度过最后一个美好的夜晚，然后委婉地提出分手，再送上价值不菲的礼物，也就是——分手费。你的情人们都会在你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但最后都会看在钱的面子上选择离开。偶尔有几个不识趣的，不喜欢吃甜枣，专喜欢吃大棒，你就会毫不留情地处理掉他们。像扔掉一堆发霉的垃圾。

　　我是严格遵守你的步骤来的。

　　一起度过最后一个美好的夜晚——委婉地提出分手——向你要分手费。我心里计算着，再断不干净就要动刀子了。可这次不愿意放手的人是你——难道要我雇佣□□打你一顿么！

　　还是……你压根就没有搞清楚，我是在和你分手？

　　不由得有些愤愤然。

　　在你眼里我居然就跟那些以退为进的蠢女人一个水平。

　　我就算和你闹别扭，也只会吵架，打架，冷战，从来不拿分手的事情开玩笑。在我心里，我们是婚姻关系——虽然法律并不承认。谁会没事把离婚挂在嘴边呢？

　　你一定是以为我在和你闹别扭，哄哄就会好。这么多年来，我再了解你不过。你强势，霸道，喜欢掌控一切，把我当作你的私有物品。你调查我的一切，包括我的情人，你确定我跟他们没动真心之后，就随我去玩儿——当作你自己出轨对我的补偿，只要我还是你的东西。

　　你笃定我不会离开你，你笃定我不会提分手，你笃定我不管和多少人上过床心里仍然只有你一个人。

　　该死的是，你居然对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要死了，这样了无生趣的生活，我会继续忍受下去。我们会一直保持着这种名存实亡的尴尬关系。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我觉得我应该跟你说明白。

　　阖上杂志，我看着你的眼睛，说：“我辞职，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你。我和你，已经分手了，所以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关系。”

　　你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坚定。你根本没有听进去我的话。你说：“小优，别闹了。我们远远没有必要闹到这种地步。你不喜欢我什么，我可以改啊。你要说出来。只要你说出来，我全都改。”

　　你果然还是不信。

　　只好说实话。

　　说实话一定会伤害到你，可此时我也顾不得这些。

　　我说：“程骁，你放过我吧。我十六岁认识你，二十岁和你私奔，现在三十岁了。我们在一起十四年，七年之痒都可以来两次了。你一直就喜欢小孩子，以前和我一起逛街的时候，看见抱小孩的，你都会多看几眼。你想有自己的孩子——而我，不喜欢小孩子，跟不能忍受你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这些年，你都是顾及着我的感觉，没有提孩子的事。你不是纯粹的同性恋，你可以娶妻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我理解你的感受。当初和整个家族闹翻，就为和我在一起，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爱情，你不忍心放手。可你有没有想过，当时我们都太年轻，我们可能并不适合，时间已经证明了一切。如今你已经不爱我，而我，也不想再爱你了。”

　　你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避过头，不敢直视你灼人的目光。“十四年，我什么都没向你要过。今天，你就满足我最后的请求吧！——我想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