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穷得要死》夜妖公爵

18、4

　　蛋黄豆腐花，螃蟹粉丝煲，排骨莲藕汤，孔雀武昌鱼，椰蓉糯米糍，草莓华夫饼……

　　最后一道虾仁水晶饺端上桌的时候，我已经被彻底震撼了。

　　千秋解开围裙。“尝尝我的手艺。”

　　我吃得满嘴流油：“深藏不露嘛。”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千秋在我面前切菜熬汤，我会怀疑这是他在五星级酒店叫的外卖。

　　“你还真是有定力，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手艺，肯定把自己吃成一个大胖子。”我羡慕嫉妒恨地瞟了一眼千秋精瘦的腰线，狠狠咀嚼着口中的美味。

　　“我从来不给自己做饭。饿了都是直接叫外卖的。今天要不是你来，我晚上打算煮方便面。”千秋将围裙挂了起来。围裙还是崭新的，看得出来，他没有说谎。

　　“为什么？”

　　千秋低下头，“自己做饭给自己吃，多凄凉。”

　　我心里猛地一酸。

　　突然想起当年我给你做饭的样子。

　　当年跟你义无反顾地跑出来，岁月艰难，不舍得让你下厨，我也会了做菜，手艺算不上多好，顶多不难吃而已。

　　你对吃的东西倒是不挑剔。我给你做什么你吃什么，烧糊了的你也面不改色地吃下去。每次都吃得特别多。让我特别有成就感。

　　当年的你特别可爱，像一只等待主人喂食的大型犬一样围着我团团转。我这个主人并不高明，也不懂得什么叫想抓男人的心先抓男人的胃。我只是单纯地觉得，和你一起吃饭，很幸福而已。

　　你跟我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讲究餐桌礼仪，一边咀嚼一边亲亲热热地聊天，给我夹菜。我炒菜总是过火，你会把我炒得刚刚好的土豆丝夹给我，自己把炒糊的都吃掉。

　　那时候我们是有情饮水饱。你放弃了家里的玉盘珍馐，跑出来吃我的粗茶淡饭。你甚至也学了下厨，最拿手的就是煮粥。

　　那个时候我们累得一天就睡五六个小时，你还天天坚持早起一个小时淘米熬粥。

　　每当我睡眼朦胧地醒来，就会闻到清香的米粥味道。你熬过的粥是我吃过的最好的粥。多少年过去了，我不管在哪里吃饭，都找不到当年那种好吃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你在粥里放了一味调料，名为温暖。

　　后来……后来我们谁都没有再下厨。厨房成了摆设。我的手艺也退化的差不多。

　　“能找到吃自己做的饭的人，也是幸福呢。”我摇摇头，把你的笑脸甩出脑海，决定不再想你。“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不嫌弃我做饭难吃的，天天做饭给他吃。”

　　千秋笑笑，不说什么，倒了一杯红酒给我。

　　“新年快乐。”

　　我与他碰杯。“新年快乐。”

　　这顿丰盛的年夜饭，只有我们两个人吃。电视开着，热热闹闹地放着晚会。我们谁都不看，只是为了不要显得太冷清。

　　突然觉得千秋有些可怜。如果不是我误打误撞地跑过来，千秋岂不是要一个人过年？

　　一个人过年的滋味我尝过的。

　　你把我丢下，带着情人去夏威夷度蜜月。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寂寞得发疯。

　　“怎么不会家去？”我问他。夏千秋房产很多，但他常住的只有几套。一套是现在我们两个呆着的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平日里只有他自己，家事自然都有物业打理。还有一套别墅位于城郊，那里有固定的佣人照看着他的宠物……哦，这些是真的宠物，千秋对于养宠物简直有一种狂热的偏爱，从鸟到花，从鱼到猫，从兔子到狮子，什么都有。最后，就是夏家的主宅了。那里最热闹，老爷太太兄弟姐妹都在那里。

　　回别墅，回主宅，都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公寓里呆着要好。

　　千秋笑：“我不敢回去。家里那帮老东西变着法往我怀里塞女人。”

　　我也笑了。千秋年纪不小，却一直都没有定下来的打算。他向来信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他是温柔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极好，可惜，不走心。越是在一起，越发觉他的无情。这种用多情来掩盖无情的骗子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可千秋不是故意的。他天性薄凉，寡情而冷漠，偏偏披着一张深情款款的皮囊，所以即便他跟你讲好只是玩玩，你也会情不自禁地陷进去。你向他求欢，他为你奉上一夜春宵，你遇见麻烦，他为你挥金如土，而你想向他讨爱情，他就会走开，再也不看你一眼。

　　这正因为如此，不会爱上他的我，成了他最好的玩伴。

　　我打开手机，里面充满了拜年的短信。没有你的。

　　我已经离家超过12个小时，你甚至都没有打电话给我。

　　现在想想，不爱他，爱你，或许更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