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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真相(1) ...


  •   许多事情的发展,总是与可见的局面大相径庭。
      我那时真的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的出现,竟使一切的对峙得到那样的一个可悲的结局……
      当时的继续,其实也很理所当然,就像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发生的意外一样,总是那样地突然而措手不及,却,是一种常理。
      眼看几人的争斗即将展开,那股突如其来的眩晕和麻痹感却令每个人泛起一层寒冷。
      几个冒着烟的骷髅蓦然从空中跌落,烟雾瞬间弥漫,于是人们纷纷控制不住身形跌倒坐地面。见识尚浅的,只道中了埋伏,毫无防备,倒在地面顿时动弹不得;功力深厚些的,明白此刻绝对不能分散心神,尽快静心凝神才是上策,于是急忙盘腿打坐,只盼这确为麻痹并非中毒。
      烟雾缓缓散去,两道身影现于场内。
      看清身影的形态后,很难有人不动容。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时的那只黄雀,恐怕在场所有人的内心都有一个相同的认知。

      ————鬼王府!

      ******

      紫色衣袂翻飞,勾勒风中男女身影。
      我同样坐在地面,然而内心却是一阵喜悦……秦飞,他……果然是平安无事……
      不过,同样也是些许的不解,以往鬼王府派出的人总是只有他一个,那么这次,他身边那名带着面具的女子,又是何人?
      正想着,身边响起控制不住的细微惊呼传入我的耳内,
      “玉面!”
      “是玉面!”
      “玉面骷髅和夺命阎罗!……”
      “……完,完了……”
      不断流入耳朵的声音,才在我的心中掀起疑惑,我看见,那名紫衫飞扬的女子,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历经风霜却韵色依旧的文秀脸蛋。
      嗯……看上去,也是很顺眼的相貌呢。我这样想着,余光扫过,那些正派的脸色,统统变化为极度的难看。
      怕是认为她要大开杀戒了吧。我想,不过也难怪,总不能只许你们讨伐人家,却不许人家抵挡反抗哪。事情,总要有来有往才合理公平。
      我是不介意再看一场戏的,只是,如果不是连我也被扯进这场上演的戏内,我想我会更开心。

      ******

      “终于……我终于,抓到你了……”
      在无数双充斥着憎恶与紧张的眼眸注视下,她缓缓开口,但是,却是使用那样一种与她外表的文秀截然不同的嘶哑声线。
      蓦然逸出一阵畅快的大笑,不管投向她的视线如何转变,她移动脚步,走向一名正盘腿坐在地面打坐的人。
      “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凭你的性格,一定会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很明显那是一种激动。“我就知道,我没猜错,我没错,你……你果然来了……”
      事情出现意外的转折。明显,她针对的,并非在场的正派人氏,而是那名同样是莫名插入此番事件的金袍男人。
      男人微微抬眼,我注意到,他同样,是有几分惊讶的。
      “为了今天……我等了多久……”女人的眼神忽然闪过回忆的迷茫,“二十年呵……二十年……我就是,就是在等今天哪……”
      “上官雄!”纤指猛抬指向男人面门,她厉声喝道:“你可还记得……当初的秦紫玉么!”

      ******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偏离原本的轨道,接下来的事实令我真切感到了无比的震惊。
      也许,她没有立刻杀死金袍男人是最大的一个错误;也许,她对药物的力量太过放心;也许,根本只是她等待许久的快意……不论如何,当她沉浸在回忆中痛斥面前的男人时,无法不倾听的我们也因为那个二十年来的真相而陷入巨大的震撼。
      为何鬼王府会成为武林最大的毒瘤,为何鬼王府总是无比嚣张地挑衅江湖全部的势力,为何秦飞会成为冷血无情的夺命阎罗,为何,为何……
      为何的事情太多,而一切的为何,追根究底,都是由情缘惹出的深切仇恨。
      二十年前的那段情,使得原本身为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与那名落魄秀才离家私奔,寻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小而宁静的村庄,她如愿成为了他的妻。彼此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原本,日子是可以那样过的,只要,她没有发现,原来他竟有那般的野心。
      他说,他要出人头地;他说,他要称霸武林,跟着一名前来化缘的喇嘛学了莫名的功夫,她开始察觉,那个自己深爱的夫君,变了。
      他常常露出古怪的笑容,常常一个人坐在院中不知在想什么,常常自言自语、或者捧着一本书仔细研究,她想看看,便会被他气愤地喝斥。
      其实,这些她也可以不在乎,只要他仍是她的夫,她仍是他的妻,她可以不闻不问他的雄心抱负,她可以安安静静地织布绣花,洗衣做饭,做他永远的唯一的妻。
      然而,让她再也无法忍受的,竟是在她产下一子的隔日,他竟兴致冲冲地告诉她,那名喇嘛又回来了,而且他还是西域某个教派的护法,他说,喇嘛看出他有天分,要他跟自己回教,假以时日,定将他培养成一代高手,同时喇嘛还说,希望他能成为他的接班人。
      他兴奋地抓着她的手一直说,她默默地,听着,头脑昏昏的沉,心中,似乎有什么断开的声音。
      那我们呢,我们母子你要怎么办?她问他,他依旧笑着,要她们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等他让他们母子过上风光的日子。
      我不想要风光的日子。她咬着嘴唇,说她只想要他留下来,只想要他留在她身边,至少,也要等孩子满月,就算他要走,也不该是她产后的翌日。
      他的声音冷了,他说这可是他唯一的机会。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他绝对不会这样放弃。
      那我们母子呢?她瞪大了眼:我才刚生完孩子,你竟然说你要离开,你,让我们母子怎么办?
      你会理解我,等我出人头地,你会为你的决定而庆幸的。
      她摇着头:不,不,我不想要你出人头地,我只要你平安,我只要你这个人,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在乎你而已……
      打断她:愚蠢!你们女人就是这么愚蠢,永远也无法理解男人的雄心壮志!难道你以为,我会愿意被困在这种地方过一辈子吗?
      她终于哭了: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为了孩子,请你不要走,就算走,也不要是现在,等孩子满月了,你再走,好不好……求求你,孩子真的太小了……
      她就这样哭着,直到他终于叹着气拥她入怀:怕了你……好,好,我就再等一个月……
      他那么说着,无比的温柔,于是她相信了,相信了他会留下,相信了他为了他们母子,情愿留下……
      然而,她却错了。
      给孩子喂完奶,哄着孩子入睡,哼着曲儿,慢慢地,自己的眼皮也沉了,慢慢地,闭上眼,沉入甜美的梦境。
      ……
      再度醒来的时刻,世界,彻底改变。
      孩子的哭声吵醒了她,睁眼,朦胧中看见他正抱起孩子往外走。
      于是有些慌了,渐渐找回迷离的神志,起身,跟在他后面追了去。
      他走的好快,她跟不上他,只能无助惶恐地唤:雄,雄,你要去哪儿,带着孩子干什么?雄……
      产后的身体依旧疲劳,她踉踉跄跄,一直追着他跑到村外的江边,看到,他抱着孩子站在江水之畔,心,不住地乱。
      害怕了,雄……你干什么,把孩子给我好不好,你看,他在哭呢……
      看见他笑得那样无情残忍,摇晃着手中哭泣的孩子,说:就是为了他,你说什么也要拖住我是不是?就为了这么个东西,你就要阻止我是不是?紫玉,真想不到,你原来也是这么愚蠢的女人。
      你说什么哪!她的心不住碎裂着下沉:什么这个东西,他可是……可是你的孩子啊!
      他哼着:这样的东西,等我成为武林盟主称霸天下的时候,想要多少不是都有,你却非要现在,生下他。我告诉你,对于这么个碍事的东西,我可是一点都不想要!
      颤抖着。雄……原来……原来你是这样的想法……身体不住摇晃,她恳求:你把孩子给我好不好,我再也不留你了,我等你,等你回来,我和孩子永远会等你,求求你,别说那样的话,求求你了,把他给我……
      眼泪不住地掉,他却笑得依旧无情:是么?恐怕把他给了你,你又不是现在这个说法了吧?
      不,我不会的……求求你,别伤害他,把他给我……
      终于明白他为了野心,什么都可以不要;终于明白他是那样冷酷的人,原来一直以来执迷不悟的,都是自己……罢了……摇头,仍是摇头,她现在,只要那个孩子,她只要她的孩子,只要那个她十月怀胎的亲生骨肉,她现在,只剩下那个孩子了,他可以走,但是他不能把这个孩子也夺去!
      他勾着唇角,斯文的脸孔竟是那样的扭曲,不行,紫玉。你要懂我,我是多么的渴望那个地位,我不能,在这里,为了他,放弃我多年的野心。紫玉,你要懂我,等我成功了,多少个孩子,我都会给你,这个,却不行。
      她飞奔过去,却终究没能拦住他的放手,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孩子用力抛落江中,随着奔流的江水翻腾,滔滔怒潮,瞬间淹没了孩子的哭喊;眼睁睁地,她跌落,无力地看着江水吞没了那个小小的身形。
      愣着怔着,直到他揽她入怀。现在,这个孩子真的不适合你,你等我,等我回来,等我带给你无比的地位与身份,那时候,你想要几个孩子,我都给你,好不好。
      泪水无声滑落,她摇头,猛然推开他的怀抱。上官雄,我认错你了!我瞎了眼,才会当初认识你这么个不是人的东西!你不是人,你竟然连亲生的骨肉都能扼杀,你是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紫玉……他皱眉,以前她可不是这么歇斯底里的女子。温柔似水,乖巧柔顺,知书达理,他爱她的顺从,爱她的文静,爱她的乖柔,他爱的,可不是现在这个发疯的抛开一切形象的女人。
      我恨你,上官雄!我要毁了你,我绝对不会让你实现你的野心,不管付出什么,付出多少,我一定要阻止你,我恨你!
      紫玉……皱眉,他试图上前,被她狠狠推开。
      上官雄,你要去西域是不是?你要跟那个喇嘛走是不是?好,我现在就去找那个喇嘛,我要告诉他,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要告诉他,养虎为患,狼子野心,我要告诉他,绝对绝对不能————
      声音嘎然而止。她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望进他的双眸——凶狠的无情的恶毒的残忍的……唯独,没有爱意的。
      你敢?你敢说?
      他阴阴笑,手指紧紧锁住她的咽喉:紫玉,别怪我,实在是你自己,太蠢。
      她张嘴,瞪眼,无力地挣扎。视线中最后印现的是他的脸,头脑中最后遗留的是绝望,泪水,已无法流下。心干枯,又怎会有泪?
      这一次,终于觉悟得彻底。
      她,竟爱上这样一个人,可悲,或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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