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缌携和储衣》星空鱼

2、第 2 章

　　沿着白色厚实的波斯地毯拾级而上。
　　储衣来到虚掩的房门前，里面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似乎讲得是工作中的事情，储衣犹豫了。
　　想缩回搭在门把上的手，里面却传出他的声音：“储衣，进来。”
　　推开房门，踩着昏黄的光晕，她走了进去。
　　陡然灯亮了！
　　他的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叶缌携正冷冷地看着她。
　　叶缌携见她站着不动走上前来：“你今天是怎么了？摆脸给谁看呢？”
　　今天脸笑得都快摆僵掉了，居然还说她摆脸？不过对于叶缌携的喜怒无常，储衣也算是领教的多了。今天不想再容忍下去，轻慢地回了句：“谁爱看谁看呗！”
　　叶缌携突然移步上前，不知是用力过度还是不小心，推搡下，储衣跌在沙发中，他愣了下还是出口喝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储衣的好脾气这几年都快给叶缌携磨光了。他是好，许是家中长子，掌权之人，长年来养成的一些发号施令的习惯，哪怕尽量去适应他的沉默寡言，只是这喜怒无常实在受不了，也许这也是他们夫妻越处越淡的原因之一吧。
　　储衣从沙发上坐起，回嘴：“你这是发什么疯？我哪一点没有尽到本分了！真是莫名其妙！”
　　说完，便甩开他的手，向外跑去。

　　储衣来到车库，发动了自己心爱的奥迪，一阵气苦。嫁入叶家这么久，非但平时没有花叶家一分钱，就连这辆车，都是她跑下两个工程后自己买的。
　　两年来对叶家上上下下有礼有节，谁不赞声她好。就算外面，只要见过的，谁不赞声叶家的大少奶奶知书达礼。
　　唯有自己心爱的丈夫，却在行为上对她百般挑剔。她不知道既然有这么多的不同，当时又为何要娶她呢？更让她想不通的是，一开始不是挺好的，怎么会成现在这样呢？
　　缓缓发动车子，沿着外滩，慢慢行驶。
　　现在时值冬季，风从敞开的车窗灌进来，带着森森寒意。
　　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副驾驶座上，发出悦耳的铃声，等待主人的召唤。储衣拿过手机，见是叶缌携的号码，便按了挂机按钮，扔回车座上。
　　不一会儿手机持续响起，储衣继续按掉，重复几次过后，储衣耐心耗尽，直接关了机。

　　二十分钟后，一辆白色的越野车急急停了下来。驾驶座上下来一个浓眉大眼，异常英俊讨喜的男孩，穿了军大衣款式的棉袄，脖子上一条厚实的围巾，看见储衣便小跑步过来：“大半夜的，出什么事了？怪把我急的，裹着军大衣就出来了，影响形象啊！”
　　储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刘总监，你什么时候都很帅啊！”
　　“真的，你别骗我啊！”
　　刘霄云认真道：“去，谁骗你啦！你这形象追你的女孩啊得从南京西路排到外滩，再沿着外滩向浦东进军。”
　　突然刘霄云安静下来，周围的气氛变得有些暧昧和躁动：“储衣，这些我都不稀罕，”
　　储衣急急打断他将要讲的话：“今天没吃成晚饭，我请你吃宵夜怎么样？”储衣故意忽略刘霄云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刘霄云整了下情绪，回复一贯的懒散：“名目呢？吃饭总有个名目吧？”
　　小气的男人，豪门出身的男人没个好相与的！
　　“没有名目，你去吗？”
　　“只要是你喊的，哪怕‘山刀山，下油锅’我也甘之如饴。”说话间，深深看了眼储衣，眼里有些呼之欲出的不难揣测的东西。
　　“那你跟着我。”

　　刚打开车门，响起一个熟悉的沉郁嗓音：“储衣。”
　　储衣回头，见是叶缌携，就穿着开襟单薄的黑色羊绒大衣，米白色的羊毛围巾，精致儒雅。
　　储衣心里暗骂他不把身体当回事，面上只当未见，拉开车门就想上车。
　　“储衣。”不紧不慢地声音再次响起。

　　终究是硬不下心肠，储衣回头来到他身边。
　　还未开口，叶缌携搂过她，凑在她耳边咬牙切齿：“跟我回去。”
　　储衣刚想挣扎，叶缌携已经抬头看向刘霄云，声音平稳沉着：“储衣，你也不介绍下。”
　　“刘霄云，我上司。”
　　一回头，正对上叶缌携隐含怒气的的双眸，刚想阻止已经不及。
　　“哦…原来是刘氏的公子，幸会”说着与刘霄云一边握手，一边自我介绍：“鄙人叶缌携。”
　　刘霄云惊了下：“叶先生，幸会。”
　　叶缌携单刀直入：“不知这么晚，刘总监找我家储衣有什么事吗？”说到我家储衣的时候，手还轻抚了下储衣的后颈，自然中带着熟紊。
　　刘霄云愣了下，叶缌携又接着道：“储衣，这就是你不对了。虽然当时刘总监没有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不过叶家与刘家还是有几分交情，在那上班，也总得同人家知会一声。”
　　说着，又转向刘霄云道：“刘总监，刚刚我好像听见你们要吃宵夜，如果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去吧？就当一是我们家储衣隐瞒不报对你赔礼道歉，二是这几年储衣承蒙你照顾。理当感谢。”
　　储衣已经不敢抬头去看刘霄云的脸色了，一个劲催促叶缌携：“快走。”

　　显然刘霄云不想放过她：“储衣，我总算是知道了。”
　　储衣没有抬头看他，低低回复：“对不起，今晚我会把辞职报告发到你的邮箱。”

　　说着直接上了叶缌携的车。
　　一关上车门，叶缌携便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捂着嘴咳嗽。许是刚才冷到了，竟一时停不下来。
　　储衣想帮他顺气。不料被他一把挥开，叶缌携拼命忍住咳嗽，回头看她。
　　刚才咳得厉害，眼里水光盈动，显出平时并不多见的柔情。
　　储衣心一荡，刚想认错，叶缌携带着点暗哑却是一贯清冷的声音传来：“储衣，刘霄云对你有好感。”
　　储衣呆了下，不知叶缌携是何意，只应了个：“嗯。”
　　叶缌携看了她一会儿，等着咳嗽平静下来才道：“储衣，我不会管你在外面的社交、工作。但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既然嫁入叶家，就是叶家的人。请警言慎行。”
　　储衣觉得委屈，明明一向拒绝刘霄云，要不是叶缌携今晚蛮不讲理，她也不会．．．抬头见他脸色不好，心头一软：“我知道了。”
　　叶缌携看她态度乖巧，也不再多言：“你来开车。”
　　储衣刚想问，叶缌携像是知道她心思般：“头晕，不安全。”
　　储衣探手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有些发烫，急道：“不舒服，出来干嘛？”
　　叶缌携转头看她漫不经心：“追老婆。”
　　储衣硬是没讲出一句话，脸色微红。
　　总是为他一句话就羞红脸，几岁的人了，至于吗？
　　这边还在发呆，那边叶缌携已经催促：“换位子。”
　　储衣怕他受凉，连忙起身。
　　两人交错间，依稀听到叶缌携清冷的声音：“对不起，今晚我态度有问题。”
　　储衣点点头，心甘情愿地坐到驾驶座上。

　　回到家中，本想屁颠屁颠地伺候他早点上床睡觉。
　　不料叶缌携却言：“公司还有事情没有处理。”便一个人猫进了书房。
　　储衣无奈地看着眼前紧闭的书房门，叹了口气，转身进入对面自己的书房。
　　首先百度了一下，折腾出一片堪称深情并茂的辞职信。并把它添加到自己的邮箱的附件中，在收信人输入：刘霄云@sina.com
　　不一会儿储衣便收到了刘霄云简单的回复：不同意。
　　储衣看着屏幕上巨大的“不同意”三个字。虽然与自己预想的相同，不过真的碰上，倒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正在踌躇间，电话铃声响――是《蓝色多瑙河》的旋律。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刘总监”，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刘霄云略带怒气的声音：“储衣，为什么不接电话？”
　　储衣愣了下，似乎记忆中，刘霄云很少为什么事情动怒，他一向给人阳光向上、热爱运动、带着点英国雅痞的感觉。
　　储衣轻声解释：“刚没看见。”
　　刘霄云在那头道：“是吗？”储衣心想：这阴死阴阳的劲就快赶上叶缌携了，储衣对付这个一向很有经验，索性不讲话。果然，刘霄云在那头继续，“储衣，如果你是因为今天你已经结婚被我撞见而怕尴尬的话，你完全可以打消这个顾虑。我刘霄云用人格担保绝不会在公司里讲一句。”
　　“这两年，霄云，谢谢你。”
　　刘霄云沉默了下：“储衣，那你是同意不辞职喽？”
　　“霄云，这职我是辞定了，是我怕尴尬。真的，霄云，以后我们还是不联系的好，以免误人误己。”
　　刘霄云叹了口气： “储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承认是对你有好感，储衣，你知道我知道你已经嫁为人妻时是怎么想的吗？”
　　刘霄云不等她回答，继续道，“我感觉很痛苦，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可是，我看到你的丈夫竟然是叶缌携时，我又燃起了希望，你知道为什么嘛？”
　　换个语气刘霄云继续：“储衣，外面的传言海了去了，我也不想追究真假，只是叶缌携是真的爱你吗？你知道她只是把你当替身，你知道吗？你知道…”
　　储衣急急打断刘霄云的话，又饿愤怒：“霄云，你别太过啊！我们夫妻间的事无需你差手啊！”
　　刘霄云在那头急道：“好，我不讲，但你去打听下，我哪一句说错了！储衣，我要是不为你好，至于和你说这些得罪叶家的话吗？”
　　“那我们没话可说了。辞职你同不同意，我都辞定了。”储衣态度坚决。
　　“好好好。”刘霄云知道已经无可挽回，“储衣，我同意你辞职。”

　　挂电话的时候，刘霄云突然道：“储衣，叶家呆不下去，就来找我，我这儿的门永远为你敞开。”
　　储衣愣了下，她没想到刘霄云对她用情这么深，低低道：“霄云，谢谢，你保重。”
　　刚想挂电话，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道：“把电话给我。”
　　储衣见是叶缌携，闲闲站在她的书桌前，皱着眉头对她命令。储衣见他坚持，无奈地把手机递给他。
　　“刘总监，是我，叶缌携，首先感谢你这两年对储衣的关照，其次，我也不会给你让储衣去找你的机会。”

　　然后说了声“再见”，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储衣看着面前疑似吃醋的男人，瞪大了双眼。
　　“这…这…这是我的事。”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储衣被冲击地愣了下，转了个话题：“今天怎么这么晚？”
　　“海外部的事情。”叶缌携答道。
　　“海外部不是锶杰在管吗？关你什么事？”
　　“储衣，我早说过了，我的公事不希望你过问。”叶缌携的声音中含了警告。
　　储衣一个激灵，苦笑下：不要以为他对你示个好，便找不着北了，你是什么身份啊！
　　储衣满腹委屈还是平静下来：“是，我知道了。”
　　叶缌携又道：“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混日子呗！”储衣随口答。一讲完就后悔了。
　　果然，叶缌携皱了下眉头：“储衣，你混不混日子我管不着，也不想管，那是你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只希望，你尽到本分，不要给叶家丢脸。”
　　叶缌携，顿了下又道，“还有今天的事，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储衣低头应道：“嗯。”没有注意叶缌携的声音越来越低微，语速也比刚刚慢。

　　储衣只要抬头，便会发现，叶缌携的眉头越皱越紧，光洁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叶缌携没有追究她回答地不甘不愿，心头倦乏，喘息有点难，压下心头的难受勉力道：“储衣，我去房间了，你也早点休息。”说完，转身的时候身子晃了下，反手撑了下书桌。
　　储衣被异常地响动惊醒，抬头看到这种情况，冲过来扶住他紧张道：“缌携，缌携，怎么了？是不是心脏难受？”虽然储衣想扶住叶缌携，只是想到今夜他的一些列行为，手硬是没敢伸出去。
　　叶缌携自己向门口挪去，心脏的痛来势汹汹，叶缌携的右手紧紧揪住左边胸口的衣服，唇色也染上一抹紫气。
　　叶缌携平时隐忍惯了，就算碰上发病，也是能忍就忍。吃个药熬一下，不晕过去就好。
　　这次病势来得凶猛，又站在房间的中央，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整个人摇摇欲坠。
　　储衣再也看不过去了，一步上前，扶住叶缌携，急道：“缌携缌携，你的药呢？”

　　叶缌携拼命喘息，指着自己的衣服口袋。储衣把他扶到最近的一张椅子上，让他斜靠在自己的怀里。在他的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倒出两粒药在手心，递到他嘴边。
　　叶缌携疼得不想张嘴，摇头躲过。储衣不给他躲避的机会，直直塞入他嘴里，拿水让他咽下去。上涌的疼痛，叶缌携被呛了下，拼命咳嗽，药也吐出来一粒。
　　按着胸口，喘得更辛苦，储衣一急，把药含在口中。对着叶缌携的嘴，嘴对嘴喂了下去。
　　叶缌携苍白若纸的脸色显出一抹红晕来。储衣静静地陪伴着叶缌携，帮他按揉着胸口，希望他可以舒服点。
　　清冷如泻的月光找了进来，洒满了整个屋子，罩住了这一对爱人，这样的和谐。
　　这样的相依相偎使得原本寒冷的月光也似惹上了一抹温情。
　　也许，只有这个时候叶缌携才卸下自己的包袱，和储衣能够相对程度的坦诚相对。
　　这样的时间是甜蜜的又带着点危险的，这就像危险美丽的罂粟壳，让两人同时沦陷，不可自拔。

　　过了大半个小时，许是药效发挥了作用。叶缌携的呼吸似是舒畅了许多，动动身子就想坐起来。
　　刚一动，胸腹间的疼痛卷土重来，一声呻吟从紧抿的唇角无声流出，储衣焦急地再次扶他躺在自己身上。
　　还细致地为他擦掉渗出的汗珠。又过了二十来分钟，叶缌携才在储衣的扶持下慢慢挪回回了房间。
　　为他曳好被角，储衣俯身问道：“缌携，我喊杨医师过来吧？”
　　许是发病耗去了叶缌携太多力气，叶缌携无力地摇摇头，声音很轻态度坚决：“不用，没事，让他明早过来，今天晚了。”

　　储衣一个晚上都是战战兢兢，不敢睡实，怕叶缌携晚上再有情况。每睡一会儿，便强迫自己醒过来，摸摸身边叶缌携的额头，探探他的脉搏，然后再打个盹。
　　就这么熬到第一抹晨光划破寂静的夜空，储衣长舒一口气，立马来到阳台，拨通杨医师的电话。

　　数到三十秒，电话被接通：“杨医师，是我，储衣，你能过来一下吗？昨晚，缌携又发病了，麻烦你了。”
　　电话那头的杨医师，本来话语中带着点睡意，听完便清醒过来，条理清晰：“储衣，你让他药不要停，今天务必拦到我到。”
　　“嗯，那你快点。”

作者有话说

　　别字好多，一点点改。。。明天继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