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女士》穆涉湮

6、圆规障碍记事簿

　　1
　　礼拜一。美好的开始。我穿着小套裙，啊，初夏的季节真好啊！
　　然后。
　　“季老师，”年轻美貌的女孩子拦住我，笑的好象完全没有阴谋的样子，“季老师，听说您和张佳很熟，是真的吗？”
　　呵呵。我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心维护我家蟑螂纯洁的心——“谁是张佳？”
　　女孩子完全不为所动，笑，挑着称得上杨柳的眉毛：“就是那天帮老师买冰棒的男孩子啊！念四十三中的那个。”
　　我眨了眨眼睫毛不多的眼睛，扮无辜地说：“可是老师没有在四十三中教过书啊！”
　　她很自信的笑笑：“季老师，我只是想还他上次借给我的钱。”哈，我又没说你不是，急什么呢？
　　“没关系，就当作他偶然发善心吧！”我依旧极力为他推脱——喂！死人！看看大姐我是怎么对你的！不要你充当二十四孝好歹也要回报一二啊！明天记得拖地！
　　女孩子扬了扬头，笑得如春风抚面：“我只是想要再见他一次而已哦。只要老师告诉我他常出没的地方就可以，很简单吧？我不会让老师难做人的。”她许诺道。笑得太有杀伤力，象我这种平时只关注美少年的都禁不住多看两眼。妖孽啊！
　　我看了眼她，好，够魄力，够挑战，够自寻烦恼：“唔……四十三中那里啊！那里附近的牛肉丸很有名的啦！有时没带钱还可以赊帐，很多人都喜欢，忘带了钱也没关系呢。”佳佳，姐姐不是故意要出卖你的啊！——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还可以卖个好价钱啊！至少可以看两眼美少女……佳佳，我是为你好哇！不要托梦给我就好了不用谢啦！
　　女孩子心满意足的告退，末了笑着问我：“哦，老师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是高二铜T5班的徐空城。”
　　听说是个少有的全面发展的强人。就是那种打人不仅用手用脚可以，用眼神用牙齿也行的强人。一个字，真强。两个字，还是强，三个字，强！
　　佳佳，你这种人也有桃花运吗？我真不愿相信啊。（两行热泪滚滚流下宛如长江东逝水，两岸猿声啼不住！——记忆里佳佳的怒吼声……）

　　2
　　礼拜二。多么美好的礼拜二啊！我可以带美少年最多的初三金U7班每周一堂的近代史。美丽的祝祷、美丽的封刻、还有美丽的柯家兄弟，我来了！
　　又被人拦在走廊昏暗的、最适合做命案现场连音乐都不用配就很惊悚的走廊拐角。外面高大的杨树树影婆娑，俗称鬼拍手……汗，真是——够贴切啊……
　　“季老师！”女孩子娇弱的面庞冲我勉强微笑着，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见泪！——我语文不好，你就当我在用通感好了——她喊住我，说，“请回去告诉陈潜，这件事完全和张十一没有关系，所以请不要再做出过分的事。”
　　我深吸一口气：上帝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的！我没有想到一向甜美可人的丁冬同学也可以这么严肃这么不讲情面的说话。也没有想到陈潜真的做了什么不太妥当的事情来。这个世界……是多么奇妙啊！
　　我承认，我落伍了。
　　后来站在U7班的讲台上讲法国大革命，串讲欧洲此次几个重要革命以及分别建立的政府。窗外的明亮却有些冰冷的光线投射下来，我看着吸引我欣赏的美少年们的面庞，突然想问他们是不是也象我家蟑螂们那样找麻烦。或者。他们是不是也有烦恼。

　　3
　　作为一个传话筒也绝对不是一个吃闲饭的工作。贝尔的发明拯救了无数传话的人，但是如果一个人就是不愿意说的话，电话又何尝不是为了传话。
　　我筋疲力尽、被他们骂的狗血喷头后，礼拜三来到学校坚守我神圣不为人注意的教师岗位，多么可歌可泣！我深信今年的老师贡献奖我应该可以获得提名。就算最后得不了，但多提名几次说不定也就成了无冕之王呢！
　　可是……一个上午都在安静和谐的气氛中度过。难道霉头全部在我昨天拜拜后巷张大妈家的菩萨后全部扫干净了？啊！太感动了，现代社会好不容易碰见这么个不说话不算话的人——仙……好感动啊！
　　中午开心的做了一大堆好吃的，还熬了甜汤消暑。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下午。
　　安西老师叫住我：“季老师……”似乎要说不敢说在思考着怎么说似的。吞吞吐吐。
　　我可不会体恤地说：啊，你尽情说吧，没关系的，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哈，当人尤其是不算陌生的人来给你支支唔晤的时候，往往是你有难题了。
　　我就很淑女地站在一边微笑着看他。他擦擦汗，说：“季老师……可不可以、帮忙联络谵澈？——他以前的一个同学急着找他，大家猜你可能还留有他的联系方式便想来问问。——你知道吗？”
　　我很温柔的笑，无比和蔼的看着他：“怎么，安西教练，我凭什么就应该知道那个家伙的联系方式？我是神探吗？还是狗仔队？”我努力挑挑自己一向无比平直的粗眉毛，表情却控制的平易近人，“还是大家也很想念我本人，想叫我一起去？”
　　看着安西明明身为老师却飞奔逃走的模样，觉得几天来心中隐隐的怒气都烟消云散了。真好极了。

　　青春的。萌动的少年气息。曾经在这个学校飘扬。
　　……
　　——摇动腰肢上课去也！

　　4
　　你是不是觉得一头雾水？没关系，你不知道才会比较开心。但是后面你早晚会知道的，有些事情你不能回避，回避的结果就是更加狼狈的面对。不过你别为我担心，我是金刚不坏之身！呵呵。
　　一个杂乱无章的礼拜。我不知道这个周日，连小外甥都来关照我说：“斤斤姨，你可不可以不这么神经质？”天！他只有小学三年级。看来我国义务教育有了很大进步，孩子们心智发育令人叹为观止。居然还得意洋洋地对我说他们班上有女生偷偷给他递纸条。
　　十一坐在地上看什么杂志，没一会儿就揉眼睛说看得眼睛疼，怪不得视力好，凑过来显摆：“小老弟，人家给你写纸条多老土。有人请我去游泳呢！”可怜的小孩子好象知道了两性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又是游泳这个比较敏感的运动，当下有点脸红。
　　觉得这个年纪，最好。
　　还记得什么时候，和他们一起打水仗，还是那么小的人儿，真有趣。

　　那个时候，谵澈正穿着老土的白衬衣，校服裤子，走在校园的林□□里。
　　但是，当然，并非我老套要故事情节发生在一百零一个的林阴小道，而是学校的林阴小道是推车子的捷径后来发展成大家的主干道，最后的结果就是学校在我们毕业两年后真的扩建了这条用来邂逅有些老套但又绝对符合情节的，林阴小道。
　　而且，我们也并没有在这个小道里所谓邂逅。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个和之后一样乍看了无乐趣的黑眼镜框细肩男生，走在现在已经查无根据的曾经的林阴小道。那个时候，我远远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起眼的一号人。我在水池子里纵横杀敌，快活得很。

　　“哈哈！”这边的张十一同学正窝在——霸占在家中最舒服的沙发里看电视，笑得露出白色野兽一样的牙齿。细瞧起来，他的眉毛舒展着，有点不易觉察的秀气，倒是和潜潜不太一样。一点烦忧也没有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点点替为他而心情欺负的小女孩子们失落。这个坐在沙发里享受完全的娱乐的小少年，脑子里根本没有她们的身影。
　　他并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甚至在菜市场碰见的跟着妈妈买菜的女孩子，可能也偷偷认识他，怀抱着一点点脆弱的心思。除非。他首先注意、恋栈上某个人。便输了啊。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