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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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晴朗的夏日的午后，万里无云，天空蓝的好像就要滴出水来，干净得连一只飞错时节的鸟都没有。
我印象里再没有见过比那一天还晴朗的天气，但后来想想也许是之前没有用心观察过。
这样的时刻，真的很适合发生些罗曼蒂克的故事。
但那一天没有，我想那大概是因为我是主角的缘故吧。
那是我与童辉第一次非正式的见面，之前因为学校或者学生工作的事情虽然说了不少话，但隔着干练的表层我和他始终还是陌生的。
所以我真的有点诧异他怎么会用写纸条的方式叫我出来，还仅仅只是一句：
答应的话就来学校学生中心顶层，我在天台，等到你来。
后面跟了个署名，竟然连时间日期都没有，我稀里糊涂的想：要是我没有一早看到他还能在上面站几天？
而现在想想，搞不好他真是那样打算的。
当天，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后来我知道他经常是那么简单的穿着，然后站在和煦的阳光下逆着光微笑，好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
我至今还记得，当我匆匆赶到，他回眸望向我的瞬间，那双乌黑晶亮的眼睛微微一弯，跳动着喜悦的光辉。在那一刻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大一大二的小姑娘都吵吵嚷嚷的叫他王子，那种端正儒雅的气质好像与生俱来一样自然。他微笑着转过身，轻轻地只说了一句：“你还是来了。”
我想我就算再迟钝也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我不理解，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是我，于是我便那么问，“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他还是笑然后向我走过来，“说老套一点，因为是你，所以就只能是你。”
这真是标准答案，弄得我哑口无言。
“我还能选择吗？”
“你不是已经选择了吗？”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不会太过强硬了吗？”
他于是伸出手，他的手很纤长，很适合托一只三分满的高脚杯，我突然想起他学过钢琴，便不禁觉得大概只有纯水晶的钢琴才配得上这双手。
“我不会逼你，永远不会。你随时都可以做出你的选择，若我不够好，就走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心里隐隐还是觉得不舒服。
“那你也可以选择。”
“好。”他回答的瞬间，我伸出了手覆在了他的手掌上。
我这么做真的不是一时冲动，功利一点说，反正随时都能拒绝何必急在一时，感性一点说，我没办法无视那双皓月一样的眸子里流露出的期待。
然而，实际上，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这场恋情注定不会公平。
而我，在一开始就掌握了结局。
等我回神过来，食堂的人已经逐渐很少了，看了看表，时间刚刚过了半点，我开始隐隐有点不耐烦。
我不喜欢等人，更不喜欢等人的时候胡思乱想的自己。
“文溪……”食堂门口传来他的呼唤，等我回过神他已经跑到我的面前，抱歉的笑着，“让你等了，对不起。”
冷淡的点点头，我半个字也没有说。
我知道自己的态度有迁怒的嫌疑，但却习惯性的倾向于他无底线的宠溺。
我有点厌恶这样的自己。
“你没带手机吧？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他不好意思什么，“你给我发短信了？”
“嗯，你没回，我就猜你没带手机就赶紧过来怕你等急了。”
他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大概听出了端倪，看着他还穿着蓝黑色的西装，我就知道自己的猜测一定是准确的。
我就说他这个学生会主席在这种面临换届的时候怎么会“刚好有空”，我就说为什么每次我找他，他都会“刚好有空”。
也许有一种体贴就是那么默默的，而有一种温柔是什么都不说。
心里莫名有些发紧。
我默默地递出了衣服，他笑着接过，顺手叠好放在包里。
我望着他熟稔的动作，总觉得不那么舒服。
“等很久了，饿不饿？我请客吧。”
“还好，你也经常等我，” 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说法明显不公，他是一直都在等我，“AA吧。”
他还是笑，“那不一样，我挺喜欢等你的。”
“为什么？”
“因为想象你来的样子，很有乐趣。”
等待是很磨人的，但同时又是充满了希望。
我大概是很习惯等待的人，因此也并不急躁。
肆意想象重逢的场景是等待中人的特权，这样想我就觉得快乐了。
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沉默的吃完饭，我借口有课便早早回到了宿舍，周葵没在，我暗道一声还好，否则我没自信能应付过她的拷问。
拿了课本我早早的来到了教室，占了一个靠后的位子。
这种不怎么重要的课，大家来了的也是不听，干什么都有，看着挺热闹。
我也不想听，但一发呆就想到童辉，弄得心里挺乱，便想找点别的事情做。手机还是没带，翻来翻去还是只有那本日记。
我忘了把它还回去。
一动念，我还是把它翻开了。
12月5日晴
有一科不太重要的考试，结果一整天都只呆在宿舍里，室友们难得都在，没有出去约会，于是大家便天南海北唧唧喳喳的说了一天。
女生之间也许永远都有说不完的话。
我试图记录下那些内容，却感到无从下笔。
我们说的话太多了，其中无关痛痒的很多，言不由衷的很多，词不达意的很多，有口无心的也很多，独独只有真心实意的很少。
大概太真实的话真的说不出来。
我想到你经常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很感激。
也许这就是一种沉默的体贴。
淘淘的男朋友最终还是选择了她，意料之中。大家七嘴八舌把她男朋友捧上了天，说这么死心塌地的人真的太少了。
的确，太少了。
后来苗头转向我，分手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了。大家又七嘴八舌的痛骂，说这种花心绝情的人不要也罢。
当然，不要也罢。
我想我没有想象中在乎，真的很不可思议……
12月6日阴
淘淘来找我，神神秘秘的告诉我，昨天晚上阿玲给他发短信，说了好多我的坏话，还向他告白了，不过最后被拒绝了。
女人的消息永远快得不可思议，我看着她煞有其事的跟我说保密，一边答应一边想估计不等我说已经全知道了。
结果不出我所料，一出门就收到来自各种人的各种慰问，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想开。我实在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也不明白我有什么想不开的。
他和我已经结束了，真的结束了，还结束得很和平很圆满，为什么就没人相信？
我有点哭笑不得……
所谓爱情不过就是你情我愿的游戏，一方宣告退出，马上就是GAME OVER。
我突然想到也许他那边也许也是这样万人安慰的架势，不由得挺想笑。
我承认我很想念他苦笑的表情，他低下头的样子真的很温柔。
回到宿舍果然见到了阿玲，她哭得很伤心，见到我就扑上来说了一大堆，先是道歉后又是诉苦，接着变成质问，最后干脆是怒骂。
我不知道要怎么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同情她才好。
我想，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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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翻下一页，一个甜亮的声音却叫住了我，“文溪！”
我顺着声音望去，果然是美潇，我另一个室友。她老样子穿的“美丽冻人”，画着不浓不淡的妆，似笑非笑的坐在我旁边。
“看什么呢？”
“没什么。”我下意识的把日记合上，收进包里。
她笑笑，也不理会我的冷淡，自顾自的说一句，“你居然也写日记……”
我刻意忽略掉她讽刺，平静的发问：“你怎么会来上课？”
这是门公选课，还是无聊没用好过的那一种，我也只来了几次，第一次遇到她。
“刚好没事呗，”她撩了撩头发，做了个颇性感的姿势，“中午被叫回来开会，主席竟还请假了。”
“这样。”我没理会她自以为聪明的弦外之音，看不出表情的答了一句，想起她大小也是学生会里的一个干事。
“还是惹人不爽的扑克脸，”她不看我，刻意加重了点语气，“也不知道他看上你什么……”
“知道了麻烦告诉我一声，我也挺好奇。”
她猛的回头瞪了我一眼，“你别不知好歹。”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也微微回过身望着她，我想大概我的目光真的过于平静了，让她不得不移开了眼睛。
“要是不喜欢，你就别吊着他！”
“我说我不喜欢了吗？”
“你说了倒好呢！”她抓起自己的东西，“你这样忽冷忽热地待他以为别人都看的过去吗！我告诉你，大家心里明镜一样！”
我差点笑出来，怎么这么点事还要上报中央批示后再全民公投吗？充其量两个人的事情，要“大家”做什么……
“你要是为了报复我，你也别这样……”她最后的声音有点软了，我却有点糊涂。
“这个，倒真没有。”
她最后瞪了我一眼，起身扬长而去。
我望着她的背影，颇有点百感交集，我没忘记之前她是怎么明里暗里编造低级的流言恶意中伤我，也没忘记她找来那些要狠狠教训我的人。
然而谈到报复，她却太高估自己的斤两了。
我知道她从高中就苦恋童辉，换了不少男朋友终于也忘不了。
然而就算没有我，她也不可能有机会。
我想了想，淡淡笑了一下，竟一点也不生气。
我想，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
下课后，我慢悠悠向宿舍走，中途遇到了周葵。
“你上课去了？”她望向我的目光写满了不可思议，到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嗯，没事嘛。”
周葵大大的叹了一口气，“找到工作的人就是好，什么都不用想。”
我笑了笑当做回应。
作为成绩不错的学生，在大四一开始我就被学校介绍到了一家企业——光宇传媒。虽然说不上是特别好的单位，但至少省去了我找工作的麻烦，看到其他同学每天的忙碌，心里其实不是不庆幸的。
“我刚才看到美潇了。”静静地走了一会，周葵还是犹犹豫豫的开了口，我知道她是担心我，便扯了个大笑脸给她。
“没事的。”
“你总这么说，那上次还差点进了医院！？”
周葵有点不悦，我很感动但同时又有点无措。
“你怎么就那么好欺负！她对你做过的还少呀？难道放任她得寸进尺不成？”
我还是笑，越发不知道说什么。
猛然间想起上次我差点被送进医院，周葵难过的好几天不上课在宿舍给我削苹果，心里漾起一层层的感动。然而我要怎么安慰她才好？
周葵没有理会我的沉默，自顾自开始说起来，痛斥美潇种种行径的无耻，还不时加上几句咒骂。我几次开口阻止，最后还都是放弃了，不是我太宽容，实在是对于她我已经没得可报复了。
“周葵……”我轻轻唤了她一声，她听到误以为我在不安，便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几句保证的话。
我微笑的点头，却在心里叹息着。
我觉得自己处在一间装满水的玻璃箱里，我看得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我。我狠狠的砸击箱壁却引不来任何人的注意，他们仍然在对怡然自得的笑着，而我却快溺水了。
我从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如此尴尬。
我是那么珍视周葵，然而我们却永远不能互相了解……
回到宿舍，周葵打开电脑开始上网，我本来想找本书看，结果却又看到了那个日记本。
我轻轻抚摸弄着它，感受到自己的热度渐渐把它变得温暖，不知怎的就一阵欣慰。
我想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扭转了态度，不再想那么早把它放回图书馆了。
也许它是被主人扔了的，这么想便觉得心安理得了一点，于是又慢慢把它再度打开。
12月7日阴
我做了个梦。
城南新开了一家蛋糕店，你约我一起去吃蛋糕。我于是早早去了店里等你，结果到时间你突然打来电话说有急事。我很失落，正准备出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你。
我笑着说：“你耍我。”
你无辜的耸耸肩，“我是真的有急事，不过想给你个惊喜就又来了……”
然后梦醒了。
我恍惚间觉得我梦到的是真实的，然而清醒之后却过早的恢复了记忆。
那一天我们确实是约好去吃蛋糕，不过突然有事的人却是我。
那时，我心急如焚的想和你解释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你，于是干脆推掉事情赶了过来。
你手机没电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笑着说我迟到了所以要请客。
我到底请客了没有，实在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自己失望的心情。
为什么要失望，明明理所当然的结果。
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们会奢求对方一定理解呢？
我想自己是孤独的，就像其他任何一个人，我们不过是生活在不同的玻璃球里，然后挣扎的在同一个碗里滚来滚去。
以为触碰到了对方的灵魂，然而实际上却只有冰冷的外壳，火热的部分都是自己的温度。
眼睛是最会骗人的，实际上的距离要比看到的远太多了，何况我根本看不到你……
我暗暗责怪自己为了你放弃了很多事情，然而慢慢却又释然。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做选择，我不过是在那个时候，选了最重要的一个……
我想我不会后悔，也错过了后悔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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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孤独的人不只只是我，我不禁有点想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她把我们下意识会忽略掉的东西用太清晰的口吻写出来，让我觉得有点无地自容。
几乎是下意识的拿过手机，6个未接，没有短信。
我有点失望，也有点气恼，更多的是怅然，我想我错过了阿辉的解释，于是永远不知道他为我牺牲了什么。
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也大概不是最后一次……
怔怔地看着手机，我想自己真的很期望它亮起来，一条怎么样严厉的短信都好，我期望自己能有一个理由向阿辉表示感谢。
然而，他不会，我知道他就是这样温柔的人。
我有时候很憎恨自己知道的太多，又太自作聪明。
我真的不是个好人……
所以，到底为什么是我？
阿辉，你和我在一起真的不会感到孤独吗？
你能看到我吗？
“那你也可以选择。”
“好。”
我到底是怎么样残忍的人才会说出这样装模作样的话？
我暗暗责怪自己为了你放弃了很多事情，然而慢慢却又释然。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做选择，我不过是在那个时候，选了最重要的一个……
我想我不会后悔，也错过了后悔的机会。
阿辉，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我放下手机，躺到了床上，日记就放在枕边，我想这样我会比较安心。
以为是一夜无眠，结果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我们确确实实都在不知不觉中高估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告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