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界梦幻》地雷丸

17、缔结

　　——砰！莫怀挥出的重拳狠狠砸在岳墨画毫无表情的脸上，后者紧抿的嘴角泛出血痕。
　　然而这个兽族干将只是在夜风中轻微颤抖了一下，继而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远远望去宛若一尊雕像。
　　驼色战袍上沾了草屑与血迹，却丝毫不显狼狈。
　　从那双半透明的琥珀色双眸中透出的视线，终于定格在极远极远的地方。
　　他终于苦笑了一下，在莫怀的下一拳即将挥出之前及时握住了那只青筋毕现的手臂。丝毫不管莫怀关于叛徒之类的叫骂而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宛若议论一个久远的故事——事实上经年之后这个夜晚发生的一幕幕也必将如此。
　　“为什么不用刀？”他淡然如水的眼直视莫怀，“用刀的话可以轻轻松松了结我这个叛徒，你不是不知道。”
　　回应他的是脸侧泛起的火辣辣的刺痛，过了一会才明白那是莫怀用另一只手狠狠掴在他脸上的耳光。紧接着是灰发青年的声音。多年之后他终于忘记了那声音是以怎样的姿态响彻了夜空甚至引得明明那些蛰伏在历千载脚下的羊驼惊醒一连打了几个清脆响鼻。
　　“你就这么想死掉然后灵魂被那群魔族人抢走连个渣都找不到么？”
　　只记得他这么吼叫着，已经显出狼爪模样的右手揪住岳墨画的衣领，一双澄明的青瞳中愤怒的光亮在黑夜里煌煌燃烧着。下一秒是骤然响起的风声而抓住他衣领的人只是闷哼一声。随后岳墨画灵敏的鼻子嗅到浓重的血腥味——而后狼牙长刀舞出一片银白光亮伴随兽爪破风而去的啸响。
　　有好一会，岳墨画才想起来刚刚那声闷哼正是替他挡住不知是何人进攻的莫怀发出的。只是这个时候闪着妖异紫芒的火光已然亮起，撕裂了夜幕直冲他而来，快得让他连一个感谢的词句都来不及发出便再次看见从他身上炸裂的血花。
　　“召唤灵兽！”他听见莫怀的声音，在夜幕的一角骤然嘶吼着。旋即是罗网般的刀光从各个方向旋转着斩向偷袭者。只是来人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估计，下一秒他便落在自己身边，被深紫织物包裹着的拳上沾染呼呼燃烧的火光，却在松开的瞬间轻轻松松阻断了岳墨画召唤灵兽的动作。
　　他轻轻地抖了抖手腕，仿佛要从剑尖上抖落一滴血珠。于此同时尚未褪去戾气的紫色光芒再度燃起，在夜空中急剧地抖动着如若即将被打翻的荧荧灯光，磷火般有着冷冽的光芒。
　　光芒下是一个青年的脸，宛若被雕饰般精致并且像是毫无生气地，被饰有繁复花纹的面具遮没——只是那只手再度伸出，层层的紫绸已被揭开，苍白的手背上一个深紫的刻印清晰可辨。
　　岳墨画，以及飞奔而来的莫怀，认得那是毒之刻印。
　　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揭开面具将它弃到地下，青年戏谑地勾起嘴角：“哟，今天来你们兽族时还没看到你们呢。”
　　声音像是淬过毒。
　　莫怀强压着内心翻腾的愤怒之情，以及被他身边翻涌的魔气激起的不适之感。皱紧了眉暗握狼牙长刀，语气冷酷得像是从牙缝间挤出：“你是魔族的……”
　　“叫我暗空就好——反正过不了多久你们也会尊称我一声殿下，对吧？”他轻挑眉望着神色已完全被夜色吞噬的岳墨画。后者只是动了动唇什么没说，看着已经气恼得几乎失去理智的莫怀将长刀狠狠劈下。
　　随后是金石相激的清脆声响。只是这次抵挡那柄狼牙长刀的是暗空的手臂。他连动也不动一下，只是继续笑得恣意：“呀呀，一个人反抗可是没有用的呐。”
　　“什么？”莫怀像是难以置信般别过头去。
　　银白的光芒在那一瞬间漫上来——从不远处的兽族帐篷中，换上一身崭新的洁白战袍的历千载走到他们面前，不费吹灰之力地卸去了莫怀的长刀，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语气看似平和却仍然轻颤：“难为你了，莫怀。”
　　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莫怀，以及神色愈暗微微颤抖的岳墨画。兽王轻掸身上尘垢，毕恭毕敬地朝着暗空行礼：“兽王岳墨画，率兽族各部，皈依魔族。”
　　夜风吹起他的发辫，以及不远处的帘旌。在营帐的阴影处，一个瘦小的身影终于解开围巾，跪伏在地上，让沾染血腥味和草腥味的土壤淹没此刻翻腾得让他近乎作呕的思绪。
　　“那么——开始屠杀吧。让这些甘心送死的人的生命——成为我大魔族最伟大的铁骑！”胜利的暗空微笑着，细密的紫发在夜空中翻飞。他的手有力地挥出，于是所有人的视野中只剩下上下翻飞的，游蛇般凌虐的暗紫和猩红。
　　岳墨画终于垂下头，认命般收回兽爪，走到营帐的角落里。
　　温热的，因为常年征战而粗糙的手覆住无意识啜泣的少年的双眼。“不要看。”

　　杀戮仿佛要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天边的鱼肚白仿若一张等待鲜红颜料喷溅的画纸。

　　“什么！”宸渊的表情突然晦暗起来，抓住素纸的瘦削的手不断抖动着。那个瞬间仿佛所有的冷静和狂傲皆以荡然无存，取而代之驻在他残存的黑瞳中的是无尽的恐惧——恐惧尽了便只剩下悲哀。
　　尺素上的墨迹明显看出是在内心急剧起伏的情绪催逼下留下的。字迹缭乱如同远古召唤的符文。
　　兽族已经和魔族结盟。这个消息不出一日便传遍了目前大家集中的大陆——被命名为平零的土地，在目前人心惶惶时局动荡外加龙魔狂兽人云集的情况看来，更像是造物主早有安排的一场笑话。
　　然而还未等到宸渊调动部下的人对此作出有力回应，无霁的汇报却让他更为心惊。君王站起时溅翻的墨迹尽数落在一袭红袍上，当真尽到了同血色一样，极力渲染战争惨烈的职责。
　　“有人闯入了玲珑小姐的花园！”
　　风雪再一次于她眼中弥漫着。

　　歆萧悬浮在空中坚韧的毒之结界中，一头紫发如同海藻般恣意漂浮着。她手中的匕首闪出殷红光亮，呼应着地面游走破开土石的封煞藤蔓。
　　夜色里荧荧火光若蛇之红信，肆无忌惮地奔流。
　　——那股波动是……
　　可恶。她暗暗咒骂，在感受那股波动时她也同时感到了太阳穴的刺痛，只是本能却驱使着她驾起结界朝着那股波动驰去。
　　那似乎是龙界的家伙去的地方。
　　然而波动并非来自于他们。
　　——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通过毒之结界缓和一下内心的不安。一边眯起眼睛，更加仔细地搜寻着被藤蔓破开的每一寸地面，企图能发现什么有用的讯息。
　　这里似乎是个花园啊。她这么想着，却对身边珍奇的花木毫无怜惜之感般地更加肆意地破坏着。
　　无视那些花卉被藤蔓吞噬的瞬间迸发出的细微呻吟。歆萧索性闭上眼只是听着风声从她耳边擦过，幽绿的藤条在地面上蔓延的幅度于是更为猖狂。一瞬间土石被破开的碎裂声盖过风的悲鸣。
　　就在不久的刚才，无星无月的夜里，她突然逃出了自家哥哥的眼底，驾着结界往此处疾驰。而在三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里，如果探子的消息可靠的话——似乎是那个奇怪的君王的驻地。
　　所谓皇宫的建筑也并不怎么样，虽然在凡人的眼中它巍然屹立且气势磅礴，然而无论是琉璃瓦还是朱漆门终究会被夜色掩去光辉，飞檐上的神兽也只是冰冷的石雕——只剩几个已被她利落割断喉咙的侍卫维持着“皇帝”与“庶民”之间的轻薄界限。
　　虽然在歆萧印象中那盘踞于黑暗苍穹之上，傲然睥睨阴影之下的众生的殿宇，早就被抹杀的一干二净。
　　然后耳边疾掠而过的破碎之声骤然被掐灭。
　　歆萧颇有些愠怒地睁开双眼——这双眼不知是什么原因，并不能像她的父上兄长那样，在黑暗里仍可看清万事万物——她想要试着催动匕首照亮周围的境况，却终于失败，下一秒更是整个身体连同结界都被冻结在了半空中。
　　被束缚的滞碍感让她内心翻腾上不悦之感，白日里被魔相踏霄捏住的手腕又开始隐隐作痛——然而这次不一样，虽然还是有风中奇特的香味冲破束缚冲入鼻腔，却并非那令人头晕甚至作呕的怪异甜香。
　　歆萧冷冷地笑起来，与此同时她想起那是什么气息了。
　　静卧雪野尚未被车马覆上媚俗且颓唐的红尘的，寒梅的清洌的香气。
　　然后，在面前一簇白光亮起的同时，她已经挥动了匕首在空中拉出一条狭长的紫痕，带动了锐利的杀气嗖嗖地射向来人面颊，之后再度敏锐地收回封煞驾驭结界避开来者还击的白色光矢。
　　催眠术么？！歆萧冷眼看着那白光失却力量瞬间被夜色攫住。匕首再度划出几道刀光，附着的魔力使它呈现出闪电般的形态。然而只是一瞬不到这光芒便瞬间被定格在漆黑的天幕下，像是持着刀叉即将切裂糕点却在那之前便被利落斩下的手。
　　与此同时歆萧像是受了电击般颤动起来，之后便再度被封在空中。飘浮的沙石尘埃此刻像是重新有了重量纷纷坠到地上。雪亮的光芒在瞬间映入她的双眸，然后被控制在能使她看清对方脸庞却又不至于过于刺眼的地步。
　　那雪色的光是自一飞轮上射出，水蓝色的绸带缠绕着飞速转动的飞轮，在夜空中上下飘飞几乎如一片粼粼的湖光。
　　飞轮悬在一名少女头顶。
　　那少女看上去同歆萧差不多大，一头雪白的发丝，两绺发丝如同雾凇般垂至肩头，剩下的便服帖地躺在她脑后。
　　一袭白衣的，有着似是被细细雕琢过般美丽面容的少女，静静站在被破开的土地上，任凭衣袂翻飞在微凉的空气中。一双金眸中有的并不是愤怒，却透出一股狡黠之气。
　　“哈。看起来催眠术又被成功改进了啊。”她这么说着，尾音轻快上扬，甚至过了好一会才像是发现歆萧的存在般，毫不畏惧地看向她一双幽深紫眼：”呐，你是什么人呢？——我的名字，叫做玲珑。你闯入我的花园了。”
　　少女嘴角勾起，左手顺势朝四周一挥，一股看不见的波动便瞬间封住了整个花园，如同蜘蛛结网那样封死了歆萧的所有去路。
　　然而歆萧只是突然瞪大了双眸，被束缚着的身体无法动弹，但思维却在视线触及到玲珑细密的发丝间的瞬间激荡起来。
　　那是——
　　太阳穴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看见在那雪白而绵长的发丝间，悬挂着一枚玄色的坠饰，在这无星无月的夜里却兀自散发着幽微的光亮。只是这本该被忽视的如豆的细微光亮，却如同一柄利刃般，生生锥入歆萧脑海。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剜开了。仿佛是死人的眼皮被撑开的瞬间看到的可怖猩红。
　　紫光在瞬间爆开，解除了催眠术的桎梏的瞬间歆萧也脱离了结界的包围，四周充斥的灵力波动裹挟着寒风呼呼地涌入体内。但是她已经无暇去管那么多。
　　“把它还给我！——那是我的！”匕首闪现凶险的光芒，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游蛇般的刀痕，她奔跑在已是深沟纵横的花园土地上，将匕首往玲珑刺去。
　　砰!歆萧的刀刃撞在雪色光芒上激荡起寒峭的涟漪。紧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刺锥向玲珑的心口，然而却因为突然钻入头颅中的撕裂般的痛而失了精准，无力地划出一道痕迹后那道刀气便坠入地心。
　　玲珑瞪大了双眼，颇为惊愕地看着歆萧的匕首不断在夜空中冲撞鸣叫着，然而紧紧是一瞬她的笑便再度展开，却也同样被冰霜附着般冷冽：“呵，这东西从我出生时就跟在我身边了，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是你的？”
　　“怎么可能！”歆萧愤怒地皱起眉头准备再度挥动匕首，然而下一秒环绕在飞轮周围的雪光瞬间被金色晕染，仅仅是一瞬间那些变成金光的东西便结成无数飞矢射向歆萧。与此同时玲珑的脚下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法阵，金光飞速地流转，然而当那些碎金般的光映在夜幕中时，又重新被雪白的颜色包裹。
　　“唔！”歆萧飞速向后退去，奋力舞动着匕首在周围划出一片锋利的刀气之网，抵挡开那些呼啸而来的金光，“……你不可能……具有两种属性！”
　　被格挡到地下的东西褪去耀目的光芒，在碎裂之前显露出冰凌的形状。
　　然而玲珑并没有回应，脚下的法阵中光芒愈盛，应和着她飞速变换的手势：“离情之轮，幻光阵，绝情咒，去！”
　　法阵悲唳着朝周围拓宽开来，歆萧的紫眸中出现的光芒愈发盛大，宛若花火般壮丽而无望。然而只是一瞬间，歆萧便度露出几乎被刀痕布满的左臂，上方闪现出凶狠的刀芒。同样娇媚却深藏恨意的声音响彻了夜空：“华殇之匕，炽血印，残月蚀，上！”
　　匕首挥下的瞬间，一轮几欲破碎的血色之月充斥了二人的视野。伴随着金石相激声，紫光与金光碰撞在一起，激烈地厮杀着。烟尘骤起，草木被扭断的悲鸣再度充斥了耳际，仿佛那些脆弱的生灵的呜咽，竟可以盖过华殇与离情，这魔族第一的匕首与人族第一的法宝之间激烈的厮杀之声。
　　“你是魔族？”玲珑后退几步，飞旋在身前的两股厮杀的光让她体内气血摇荡起来，疾退的时候嘴角竟渗出一丝血痕。然而她却根本不去管这一切，只是瞪大了金眼催动体内的平零之上罕有的灵力，同空气中漂浮着的冰元素和晴元素相呼应着。
　　“魔族公主歆萧。”歆萧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所谓的人族圣女也不过如此么——我也一样会碾碎你的骨头吞噬你的灵魂，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完完全全地夺走！”
　　玲珑突然便沉默了。然而仅仅是一瞬间，空气中漂浮的波动便再度剧烈摇颤起来，渐渐呈现出幽蓝的光芒。她清亮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说过那是我的东西——还有，我并不承认我的身份，也并不想和那帮龙界的联手，这一点请你记好了！
　　“说来，抢走别人的东西果然是魔族最擅长的呢，物品也是，生命也是……所以，在我布下的结界还未被宸渊破开之前，就让我用单纯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的灵力来将你，彻底的……击倒吧！”
　　她猛地将飞轮击出，抵挡住匕首上迸发的尖锐紫芒，与此同时她听见歆萧冷酷的声音，于是后者那花瓣般的唇边出现一丝笑意：“歆萧正有此意！”

　　一脚踹开紧闭的宫门，根本无暇顾及目瞪口呆的卫兵，宸渊朝着东南隅的方向奔去。长发在黑夜中被涌出的强劲气旋吹得飘飞，露出他充斥了愤怒的猩红右眼。
　　无霁紧跟在他身后，右肩上的铠甲此刻宛若龙鳞般闪着幽微的光芒，双刀在腰间碰撞出冷冽的金属鸣响。
　　花园闪烁的明亮白光骤然撞入她褪去雪舞后的幽黑双眸。
　　“花园被结界封住了！”她的声音陡然被一层寒意覆上，前面的宸渊收住脚步，伸出手去——猩红的光芒骤然在虚空中闪耀起，却是仿佛沿着一层屏障般结成火色细珠淌下。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双手收回然后再度向前深去，相较上一秒暗淡一些的红光迅速变为龙蛇般的光纹在空中炸裂，然而还未等它真正绽放出鲜亮艳红，便迅速被飞速游走的锐利的灵气裹挟后卷入地底。
　　“天罗.碎！”像是难以置信般，宸渊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再也找不到白天时的淡然冷笑，取而代之的是泛上脸庞的熊熊燃烧在指掌间的火光，然而却在下一秒被骤然腾起的黑气压制。
　　魔相踏霄迅速从他体内冲出，盘踞在宸渊身前形状如蛇，周身黑气缭绕出诡谲形态，看起来像是宸渊的愤怒与焦躁被蒸腾成烟雾后，迅速于寒夜中结成的人形。
　　紧接着黑气骤然扩散开来，在极黑的夜中也因有了浓重的邪恶气息，同周围的黑色却也泾渭分明。它紧紧地包裹在花园的周围，呈现一个硕大的球形，甚至还要向整个皇城蔓延开去。
　　仅在一瞬之后黑气便被收回，笼罩在踏霄头顶更衬得他表情说不出的诡异的阴沉。
　　只是那声音却仍然谦卑，像是唯一能够束缚剑刃的鞘，脆弱中隐藏着另一番桀桀冷笑着的锋芒：“禀天子，这结界是玲珑小姐亲自设下的。”
　　“什么！”宸渊猛的一惊，身后的无霁亦伸出手去触碰刚刚被黑气包裹的地方，双眼中弥漫的雪色是她看起来更加惊惧不安：“……虽然这样很怪异，然而……确实如此。”
　　“不仅如此呢。”踏霄勾起唇角，虽然这个轻微的动作在夜晚不大有人可能察觉，但还是使得无霁暗暗握紧了双刀，“这宫中所有卫兵……一半是被这结界中相激的明暗两种气流搅碎了五脏六腑，另一半呢……可是被割断了喉咙，对，就是今天那个女孩子的匕首呢……这一点，你也察觉到了吧，无霁小姐？”
　　无霁轻轻地点头。踏霄于是继续舒展开笑意：“那样的话，你们大可不必这么担心的……那个女孩子啊，虽说是魔族的公主，但是，她的力量却超乎想象的弱呢……她的魔法，是建立在名为‘血印’的黑暗咒术基础上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今暗帝会让她修习这种魔法，但是从她使用这种咒术的频率看来……还是玲珑会盖过她的。
　　“所以说，还是回去安抚龙界来的客人吧——难道你们想让这种强劲的波动侵蚀他们本来就脆弱无比的神经？
　　“天子，你也知道吧……玲珑她本来就是可以通过击倒对手而不断提升自己灵力的那种人呢……不管是什么属性的灵力，都可以为她所用的属性……难道，这不是你一直需要的人才么？”
　　踏霄嗜血的笑意渐渐隐没在夜色中，同那黑气一瞬间便被结界内飞溅的灵力涤荡净邪肆。

　　空气中浮动的血气伴随草腥味涌入岳墨画鼻腔，而他只是佯装笑意，双手被铁链缚住，，膝上亦被施加的无形的枷锁而跪下，并且动弹不得。
　　他的身后便是被漆成一片漆黑的大大小小魔族兽属的帐篷，远远望去像是荒寂的坟茔，在黑夜中也因浸染绝望而有了模糊的并且，毫无意义的形体。
　　视线透过微卷的发，毫不畏惧地迎向面前傲然而立的魔族青年。后者的眼中泛起黑雾，但最终因为一无所获，而又变成迷离的，暗沉的紫。
　　“所以我说……恳请暗空殿下放了莫怀，以及姚俐。”
　　毫不畏惧地勾唇，毫不畏惧地提出要求，就像是死囚那样毫不畏惧地笑着。
　　暗空垂下眼睫，似是在做小小的考虑。几秒钟后他抬起头来，笑颊粲然暗含残忍：“你就不怕我在应允你之后，派兵杀了他们——或者他们反戈一击？”
　　“呵呵。”他低沉的笑在暗夜中响起，“殿下就那么不相信兽族人的信誉？狂族人你放过一次了，难道不可以对兽族开恩？”
　　说着话时他想莫怀又一定要在魔军的桎梏下叫骂他的软弱了，于是鼻尖痒痒的仿佛即将冲上一股气流。
　　“更何况……岳墨画，愿受十亿怨灵之噬。”
　　这是怎么样的筹码，他和暗空都晓得。只是早已心知肚明的那一个青年，听闻此言时仍然微微的惊愕起来。
　　十亿怨灵，乃是尸骨黄泉中的因战乱而不得往生的怨灵。若能得到其力量，可谓是无往不利无坚不摧之刃。不过舞动着刀刃的代价，亦是具有高强灵力之人的灵魂。
　　“岳家一直保有操纵怨灵的法术，然而岳墨画学艺不精，要操纵它，或许真的需要以灵魂为代价……这样，可是使你放心？”
　　“一百万个放心。”暗空终于同他一样诡谲地勾起唇角，下一秒刀芒乍现看鲜血沿着既定的轨迹飞出溅红岳墨画的脸。那张脸于是被瞬间一分为二，只是除了黏稠的血浆在一瞬间掩盖过莫怀在远处的嘶吼，竟是再无别的东西飞出。
　　地底被压制的鬼嚎声骤然响起，怨气撑起天地刹那间盖过暗空往远处飞驰的身影——或者说，是他本在皇都的本体遗留下来的一个残影。
　　“回归本体……目标……平零东南.紫翎皇都！”
　　声音嘶哑如风声空洞的响。眼中杀意忽遁成宠溺的光。

　　嘭嘭嘭！雪色灵力在空中飞旋着爆开，迅速割裂歆萧头顶的空气，惹起灼热的温度。然而在那之前歆萧便早已一个闪身移动到了玲珑身前，毫不留情地对准她的眉心挥下匕首。
　　紧接着是迅速在玲珑脚下扩展的金光，闪动着明亮的光辉，引得歆萧身前的血月一阵摇颤。匕首失了精准被玲珑迅速抽身闪开，毫无保留的炽色金芒便啸叫着朝歆萧无所防备的后背扑去。
　　砰！歆萧被猛烈炸开的气流弹飞，然而也在同时，她左臂飞出的血滴也飞速朝着玲珑削去。魔族公主的身形在夜空中灵活的翻飞，然后她的足尖轻点地，丝毫不害怕血液大量流失般再度割裂左臂：“血印.掠夺者之枪！”
　　匕首在瞬间吸足了血液蔓延成长枪的样貌，刚好对上冲着自己而来的飞轮。玲珑皱紧了眉将自己的武器捕捉住，双眼跳动着灼灼的光芒。
　　“看看是你掠夺走我与生俱来的，斜荷彩玉……还是我夺走你们用来杀人的……可悲灵力？”
　　发丝间的光辉明亮得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