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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章 回宫 ...


  •   “好了,好了,雨过天青了。”信拍着巴掌走来,笑道:“夫人,国君才刚醒来,身体想必有些虚弱。不若再给医士瞧瞧,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妥,如何?”

      我闻言,连忙起身让开,边抹泪边道:“那是,医士快快瞧罢。”

      话音未落,媛就“噗哧”一声,很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笑罢笑罢,只要虢侯平安无事,我任你笑个够。我冷淡地瞅了媛一眼,不再理会旁人,专心看医士诊脉。

      经过医士的诊断,说是虢侯虽然苏醒,精神大好,实是风寒并没有完全清退,内伤急需治疗。荥台药材稀少,很多药物缺失,最好赶快回王宫让群医会诊,再加上御药库的珍贵药材,方能真正好转。

      如此,我不再耽搁,吩咐勇即刻去安排车马启程。

      临走时,虢侯希望信能回宫,信却婉拒,说是听闻齐国来了举国闻名的花船娇娘,他想要去看看。

      我以为信不回去,至少媛会回去。

      珍曾问我,万一国君想带君主媛回宫,我该如何?

      我还能如何?是啊,我还能如何?

      到底我只是个小女人,虢侯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现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他的活着还重要。只要他平安无事,他喜欢多少女子,想纳多少妃嫔都没关系。

      不想,媛竟说要跟着信去看热闹。

      我强忍怒气地道:“国君如此喜欢你,你怎可……”

      “子煦哥哥喜欢我?”媛反倒一脸惊讶地道。

      我愕然:“难道不是?”

      一旁,信笑得弯下腰,虢侯也是忍俊不禁。望向庚勇等人,则脸上一如以往的恭谨,可我看得出,他们只是不敢笑。

      这让我恼火。

      我已经退让那么多,甚至开口请丈夫喜欢的女人进宫,难道还不够么?

      “笑甚,尔等笑甚?”

      媛眨巴着眼睛凑到我跟前,语气促狭地道:“原来那天晚上你生气走人,是以为子煦哥哥大老远的从王宫来荥台想要看望的人是我?”

      我从虢侯的眼中看出了不对劲,我想要不是他现在身体虚弱不适宜大笑,以他的痞性,他一定是笑得最欢的那个。

      “难道不是么?”我疑惑地望向媛,无意发现她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信,且眼中流露出一抹温柔。

      我猛然醒悟。

      弄错了,从头到尾我都弄错了。

      不敢再看,我涨红着脸,急匆匆钻进车厢,恨恨地将众人的嘲笑挡在车帷外面。

      仔细想来,我会有这样的误会,都要怪虢侯,若不是他误导我,何来今日烦忧!

      车马启程后,我心下恼怒,不理会虢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只想快快回宫,他住他的重华殿,我住我的朝阳殿,各过各的日子。

      才想着,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接着就传来虢侯的哀痛声。“哎哟。”

      我的心立刻揪了一下。

      “雅,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痛死?”虢侯又哼了一声。

      “痛?你也会知道痛?”我怒怒地看向他:“骗我骗得如此起劲,你哪里会痛?”

      “这里,刚刚颠了一下,确是很痛。”他指着心附近道。

      那里,正是被箭矢射伤的地方。我不敢再发脾气,连忙凑过头去看。

      “很痛么?对了,医士不是给了止痛丸么?在哪里?它在哪里?”我慌张地到处找药,哪里还有心情钻牛角尖。

      “你就是我的止痛良药,有你的关心,我就一点都不痛了。”虢侯抓着我的手按在他的伤口处不让我乱动,苍白的脸悠忽升起一丝红晕。

      那……是发烧?还是害羞?

      我愣住了,被他手腕一带,我顺势倒在他怀里。

      其实,我很想念他的怀抱。

      “你颈项上的伤还痛么?”他轻轻地问。

      我靠着他的胸膛,微微摇头。“早就不痛了。”

      “傻瓜,为何总做傻事?”虢侯轻叹道:“无论我的身份如何,无论我有多少妃嫔,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重要的,比我的性命还重要。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子,既如此,你又何苦轻视性命,做那后悔莫及的傻事呢?!”

      我沉默地靠着他,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腰,紧紧地环着。

      “媛是我父亲收养的义女,自小父母双亡,孤苦无依。她从小和信一起长大,或许如此,也喜欢上了周游列国,四处玩耍。其实,谁都看得出,媛和信是两情相悦。只是信太过散慢,虽对各国政事民事有一番见解,却不肯束缚于朝堂,终日只知游山玩水。君父在世地,曾过诏,要信继承大统,才可与媛完婚。”

      虢侯说话的声音很低,他几乎是附在我耳边轻声叙来。明明他是在说信和媛的事,可不知为何听到我耳内,却有股淡淡的忧伤在里头。

      他是为信和媛的婚事担忧,还是他内心有着难以言说的伤痛?

      我抬头望向他,轻声问:“既是君侯下诏让信继承大统,何以你会……”

      虢侯低头在我额头轻啄,“此事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我累了,想要睡一会儿。”

      闻言,我坐起,好让他将头枕在我腿上。“你睡罢,到家了,我再叫你。”

      “家?对,那是我们的家,我俩的家。”虢侯微笑着,枕在我腿上,缓缓闭上眼睛休息。

      我轻轻地捋着他的头发,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着虢侯说的事情。

      君侯曾下诏要信继承大统,才可与媛完婚?而最后,继承大统的是子煦,不是信,正因如此,所以信才不肯回宫么?

      还记得在周王宫,天子曾道若非君侯只有子煦这一个嫡子,他也不会敕封他为虢侯,位列公爵。

      信和子煦是何关系?君侯到底有几个嫡子?若信是庶子,君侯不可能废除子煦,改立信为太子,难道其中有甚秘密?

      我想我能肯定的一点是,子煦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宁遂,不当公子反做无赖。那之后,他又为何急匆匆的要走?莫非跟信有关?

      一路上,我不停地猜想着,越想越觉得子煦瞒着我很多事,甚至时至今日,他都未向我解释当年为何放弃我匆匆临别。也许,等他身体安康了,我应问个清楚。

      ***********************

      回到宫里,婧率先迎了上来。她恭恭敬敬地向虢侯和我请安,还说她得知国君生病,甚是担忧,几天来未能吃好睡好,一直在宫里的宗庙祈祷祝福。

      “让婧担忧,寡人甚是过意不去。婧放心,寡人无恙。”虢侯淡笑着回答。

      看到虢侯和婧如此恩爱,我终是打消了探询当年原因的想法。都已经如此了,我还想当年的事作甚,就算知道真相,也改变不了他长拥右抱的事实。

      现在的他能和我说说心里话,待我至情至性,也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不再多想,等婧早已喊来的医士医官们聚集在重华殿替虢侯会诊,我就带着珍准备回朝阳殿休息。

      这里不止有婧侍候,还有庚照料,重华殿里更有宫人侍从无数,反正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既如此,我何必硬凑在虢侯和婧中间,徒碍他们的眼。

      颠簸了一天,我也累了。

      “君主,快看。”走到门口时,珍忽然道。

      我转身看去,只见虢侯正在对我微笑。那笑容时而显现,时而消失在人影后,无声而又很痞地微笑着。

      我也回了他一个笑容,在那一瞬间,我和他如此契合,没有芥蒂。

      回到朝阳殿,一众宫人拥了上来,对我嘘寒问暖,甚是关心。这些宫人我平时待她们也不算像珍待珍般特别亲厚,今日如此关怀,我反倒有些受宠若惊。

      反观珍,与众人相谈甚欢,但她言语之间处处以我为尊,关心之情溢于言表。珍如此待我,堪比姊妹,自今后我断不能再自怜自伤,让她担忧。

      “我肚子饿了,想吃点东西。”我望着珍微笑道。

      “君主终于知道想吃东西了呀。”珍笑着向宫人们道:“夫人用膳,尔等还不速速备来。”

      “晚膳早已备好,还请夫人移驾用膳。”一宫人笑道。

      不知为何,今晚我胃口大开,可能是因为寺人娄来报信说虢侯的身体经过群医会诊已好了很多;也可能是因为我忽然想起在乡里那晚和虢侯的缠绵,以及他的誓言。

      “君主,似乎回到宫里后,你比在乡里还要开心。莫非,是因为国君刚才那着迷的回眸一笑?”珍侍候我就寝时,促狭地道。

      着迷的回眸一笑?

      我愣了愣,忍不住笑出声。“敢情,我家珍也被国君的回眸一笑给迷住了?”

      珍似没想到我会如此回答,顿时脸颊通红,还有点恼羞成怒之样。“君主万不可如此想,珍岂是贪慕虚荣爱貌之人。”

      我收住笑,认真地道:“如此,珍可有意中人?”

      珍睁大眼看着我,眼中怒色更浓:“君主又想赶珍走?”

      我慌忙摇头,恳切地道:“珍如此好,雅怎舍得!只是,女儿家总要有个归宿,雅不舍珍在深宫墙院里流失青春,到头来孤苦无依啊。”

      珍正在帮我取下发上钗饰,用篦梳理头发。她梳得很轻,有时我心情不好,就叫珍帮我梳头发。感觉到身后人儿所带来的温暖,心情也会立时纾解许多。

      此时也是如此,我望着铜镜里的自己,看着一缕缕头发在珍手中梳得飘逸柔顺,心里暖暖的。因为暖,就舍不得珍,舍不得她离开,更舍不得她因为我而耽误青春,耽误终身。

      不想珍听到我如此说,只是微微一愣,然后就继续梳理,铜镜里,她的面容沉静婉约。“珍自进宫,最大的收获是认识君主,还有幸做了君主的贴身侍女。又蒙君主和国君恩典,不仅风风光光地回里见了父母家人和众乡亲,国君更将那天君主临时暂住的小院赐予珍以作将来防老之用。所以,珍不苦。”

      我担忧她孤苦无依,她竟说不苦?心里一阵恍惚,我转过头看着珍,她的眼里一片清澈,脸上淡然镇定,全无忧虑哀伤。如此,我心里涌起满满的感激,忍不住抱着她的腰肢,紧紧地靠着她,将她当作除母亲和虢侯外,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君主,你和国君以后都会好么?”珍服侍我睡下后,本该回她屋里休息,但她临走时突然转身问。

      我愣愣地看着她,想了想,答道:“现在,我们很好。”

      “珍问的是以后。”

      “不知道。”我如实回答,后又淡淡笑道:“珍,你可知我何以在乡里的那两日会特别开心。”

      “因为国君待君主甚好,无论国君去哪里,君主都跟随侍候,比那些婧夫人等要受恩宠。”珍自以为是地说。

      我笑着摇头,想起那两日,心里又是一阵温暖。“我开心,是因那两日只有我和他,除了我俩,再无旁人。”

      “对啊,珍并无说错。”

      “你不懂,那种恩爱不是国君对妻妾的恩宠,而是心里只有对方,宛若我的父母那般恩恩爱爱,一生一世只有对方。”想起那一会儿的幸福,我轻轻地道。

      “如此。”珍似懂非懂地望着我,脸上浮起笑容。“君主放心,国君心里只有君主,他定会如君主父母那般善待君主,恩恩爱爱,一生一世。”

      说毕,珍就吹熄烛火,关门出去。

      希望虢侯真的能像他在乡里所说的誓言般真心待我,如此方不枉我至死不渝地爱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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