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经不起我们犯错》溟月

1、全文

　　梦魇
　　看着对面的他用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刚从自己小指上脱下的指环套在自己左手纤细的无名指上。
　　墨黎闭上眼，细细感受着无名指处传来的那股束缚的温热，胸腔中平静许久的心跳也乱了节奏。
　　泪，于是顺颊而下.
　　抬起头，眼前的身影散发着朦胧的气息，记忆中爱笑的脸庞像被蒙上了薄纱般显得很不真实，可她直觉地知道眼前站着的人便是自己心中爱了十多年的他。
　　微微低沉的声音早已不同于记忆中那般明亮得如阳光绽放出的激情融化她的一切，十多年的生活在他身上沉淀出丝丝岁月的痕迹，就连声音也散发出一股成熟内敛的气息。
　　这一切让她清楚地认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他，可却不再是记忆中那个青涩的他。
　　“早就想用它把你套牢在身旁，却迟到了十多年。告诉我，你真的被我套牢了吗？！”
　　心中跳脱的节奏让墨黎无法成语，尽管她是那么希望自己能用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回答他的问题，“是的，我被你套牢了，永远被你套牢了！”可微微启开的唇竟无法说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焦急的墨黎最终也只能如每一个矜持的女子在自己所爱的人面前所表现的那样，轻轻地点头。
　　很轻……
　　很轻……
　　似怕惊动什么一般。

　　再抬头，他的脸愈发地模糊难辨，若非那指尖相触的感觉仍证明他的存在，她几乎以为这只是场梦。
　　是的，一场梦。如同以往那一场场动人却更伤人的梦一样，经不起晨间升起的朝阳温柔地照射。
　　“阳？”
　　感觉到不安在全身一点点地扩散，一点点地吞噬自己，墨黎感觉心中脱序的心跳已不再是因为喜悦反而充满了熟悉的恐惧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拼命挣脱遏制自己出声的无名力量，终于，唤出已在心中深埋多年的名字。
　　只是……如同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碎了灰姑娘的童话一样，她的声音将眼前的一切打入墨般的黑暗。原本还站在她面前的胡阳象被什么拖住了后身，慢慢融入了墨黎对面的黑海。
　　除了指尖隐隐感觉到的温度，一切归于黑暗……
　　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形，墨黎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麻木的她只是挣扎着一步步走向胡阳消失的方向，然后，放任自己跌入更深的黑潭。

　　枕畔毫无意外地被满头满脸的泪水与汗水打湿，可墨黎却只是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微笑。
　　似嘲讽！
　　有无奈！
　　带着隐隐绝望的气息！
　　最后归于死一般的平静……
　　掀被。
　　披衣。
　　下地。
　　墨黎赤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毫不在乎地任由冰冷一丝一缕占据自己的身体，可她却还嫌不够似地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力地将喷出的凉水泼在镜中人苍白的脸上。
　　终于，墨黎认命地承认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就像以前每一次那样，是一场明知是梦却依然摆脱不去的梦魇。
　　转身离开，她不想在此时面对镜中的自己，眼前象失了魂的自己让墨黎无力面对。
　　仍是赤脚走到厨房，墨黎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然后站在一边发呆，直到咖啡的沸腾声将她唤醒，把咖啡倒进杯子里，她双手将杯子紧紧抱在胸前，也许是刚刚冷却过头了，有点烫手的咖啡杯终于让她感觉到自己已被冻得麻木。
　　呵……呵呵……
　　没想到我竟然要以一杯咖啡的温度来驱赶体内的冰冷，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狼狈的自己呢？

　　回忆
　　信步走到窗前的墨黎俯瞰脚下前方霓虹闪烁的街道，虽然此时因为夜深的缘故，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已显出几许清冷，可这样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
　　心中不自觉地叹息着眼前的一切变得面目全非，记忆中的树林早已被一幢幢高楼取代，就只有这条柏油马路仍然是记忆中自己熟悉的样子，而这里曾来过的人和他们的故事也同那些被砍伐的树木一样被人生生地从记忆中砍去，仅存的根部也无情地被掩盖在最深的底部。
　　若非这梦，若非这如死水般寂静的深夜，谁又会想起呢？
　　想起那些如春花、骄阳一般的纯真笑容……
　　想起那些青涩却让人心动的故事……
　　真的老了呢！她苦笑地在心中自嘲。
　　突然想起以前曾听别人讲过的那句话——当你开始不停地回忆过往的一切时，你的心已苍老不堪！
　　仰头灌下手中冷却的咖啡，苦涩的味道让她觉得急速收缩的心脏不再那么难过。
　　知道自己又将一夜无眠，墨黎决定去书房打发这个无眠之夜，手不停地在网上寻找一切能让自己觉得不那么孤独的事情，可心不在焉的状态让她无法继续下去。
　　仰头靠在椅背上，听着已有些年月的音乐，墨黎突然从转椅上跳起来，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
　　直到她从柜底的旧物中淘出一本黄色的硬皮本，才席地而坐。
　　望着硬皮本发了一会儿呆，墨黎甩甩头，然后轻轻将本子翻到记忆中的那页。
　　希望你以后有空翻开这个本子的时候可以想起我……
　　希望你以后可以多笑笑……
　　希望……

　　挺拔的字体如魔咒般吸引住她的眼球，远远望去她如一个失去瞳距的盲者。
　　泪水迅猛来袭，可她的嘴角却弯起一个美艳至极的弧度。
　　“你知道吗？你希望的每一件事我都做到了呢！”喃喃自语的声音轻柔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虽然我知道你永远不会知道，就如同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那样深地爱着你，从以前到现在，我想这个秘密甚至会一直陪伴我直到生命的尽头！谁又能知道呢？也说不定等我不再梦到你，我便会把你忘记了呢！”轻笑的她想象着忘记胡阳后的自己，却如何也拼凑不出个完整的墨黎。
　　“你真像是我的魔咒啊！”将留言本放在身边，墨黎闭眼倒在地板上回想着过去的一切……
　　还未认识胡阳的时候，快乐的自己……
　　认识胡阳以后，疯狂爱上他的自己……
　　离开胡阳后，懊悔没有向他表白的自己……
　　分开多年辗转得知原本爱慕她的胡阳，却因为自己高傲而不了了之时，痛苦绝望的自己……
　　……
　　好累啊！
　　爱一个人真的好累啊！
　　疲惫不堪的墨黎切断了自己的回忆，而后将意识放飞，她甚至希望这份意识能不要再回来……
　　永远不要……
　　初识
　　好不容易捱过一个无眠之夜的墨黎一大清早便来到自己开的书店，然后拿起抹布抹去一些人在昨天留下的痕迹。做完一切例行的工作后，她为自己泡了一杯玫瑰花茶，然后低头嗅着玫瑰花茶的香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你好，请问有今天的报纸吗？”说话的人是个穿着考究的男子，一身铁灰色的西服更加烘托出他挺拔的身材。
　　真是个不错的男人，是笑舞喜欢的类型呢！
　　第一眼看到这个成熟内敛的男子，墨黎直觉他是个很有原则的男人，不轻易犯错，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拘谨的男人。
　　“对不起，请问有今天的报纸吗？”以为墨黎没有听到自己说话的韦扬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呃！抱歉！我们这只出售杂志和休闲刊物，没有你要的报纸，不过你可以去前边的报亭买。”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墨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很细心地给韦扬指路。
　　“那打扰了！因为我刚刚搬到这一区的关系，所以不太了解情况。”韦扬含蓄地笑着，他低沉的声音让回过神认真听他讲话的墨黎身子微微一颤。
　　这个声音？！……
　　“你不舒服吗？”觉察到墨黎刚刚的颤抖，韦扬出于关心地问她。
　　“不，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
　　“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再见！”
　　望着远去韦扬的背影，墨黎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了，不然再这样下去，自己崩溃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胡阳啊胡阳，你真的是我的魔障！

　　“亲爱的，我来了！有没有想我啊？”充满热情与活力的声音不同于墨黎轻柔缥缈的感觉，笑舞的出现招回了墨黎几欲离体的神思。
　　“如果我说不想，不知道我们的笑舞大小姐会不会接受呢？”对墨黎而言笑舞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不仅因为她们已经认识了十多年，更因为在她贫瘠的生命中，笑舞是她唯一的朋友，在她痛苦的记忆中笑舞是她唯一的阳光。
　　“当然不，你若敢说是，我就要你好看。”边说笑舞边将自己的十指伸向墨黎，威胁着要搔她的痒痒肉。
　　“行了行了，不和你闹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看着有些憔悴的笑舞，墨黎将刚刚为自己泡却因韦扬还未来得及喝的玫瑰花茶递给她，而后转身又泡了一杯捧在手里。
　　“没什么，昨天租了一部恐怖片，看完我就不敢睡了，本来想找你陪我，可昨天听你说不舒服，就只好自力更生捱到早晨三点多才睡，后来索性向公司请了假，一大早就来看你咯！你看，我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好墨黎，快帮我把冰箱里的冻牛奶拿来吧！”可怜兮兮的样子逗得墨黎一阵轻笑，边拿奶边调侃笑舞。
　　“那还真是不巧，刚刚有个你梦中的黑马王子光临，可惜深情等待的公主却变成了大熊猫。”
　　“什么黑马王子？”接过墨黎手中的冻牛奶笑舞疑惑地问道。
　　“听他说是刚刚搬到这一区的，一看就知道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完全合乎你的择偶标准呢！”
　　“算了吧！这年头哪里还有我梦想的那种好男人，就是有也早八辈子被别人收回家里藏进壁橱了，还能让我遇上？”
　　“他有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可是条件看上去还不错！”
　　“哦？怎么个不错法？”墨黎难得赞美男性，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胡阳是完美的代名词，其他异性皆难入她法眼，所以深知她的笑舞才对墨黎口中的新好男人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成熟、内敛、举止优雅，谈吐有礼，还很细心体贴……”
　　“停！停！停！你确定这个人不是你的幻觉？现如今找个这样的男人可是比碰到恐龙都难！居然让你给碰上了，那你有没有留下他的联系方式？”
　　“我说大小姐，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又不是我喜欢的，我干嘛像个花痴一样追问人家的联系方式。”
　　“你不会还在等你那个已经等了十年的梦吧！拜托！我的好姐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如今流行的是速食爱情，谁还稀罕王宝钗苦守深情啊？再说了，你在这边傻傻地等到花儿开了谢，谢完了再开，人家说不定早就儿女成群了。就你还在这傻等！”看不过墨黎为了一个胡阳枯耗自己的青春，笑舞大喊大叫，等她说到‘儿女成群’时，墨黎微笑的面具上有了一丝裂痕。
　　“是吗？原来我落伍了呢！”
　　“对不起啊！好墨黎，刚刚说得那些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你别当回事，其实我只是看不惯你守着那样一个缥缈的希望，然后耗尽自己的青春。你说你，长相才华都属上等，何苦这样折磨你自己？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就去找他吧，说不定等你见到十年后的他就会发现自己苦等多年有多傻了！相信我，等待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打算！”
　　“是吗？……”
　　不再和笑舞说什么的墨黎转过身去收拾着手边的东西，一遍……再一遍……像是永远收拾不完似的。
　　就如她那乱了十几年的心……

　　邻居
　　好不容易挺到关店的墨黎，谢绝了笑舞陪她的好意，自己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往家走。
　　等到了公寓门前，身体已到极限的她因为蹲下捡不小心掉了的钥匙终于跌倒在门口。
　　等她从黑暗中回到现实，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熟悉的大床上。
　　“笑舞？”以为是笑舞不放心自己跟来公寓才把昏倒的自己抬回家的墨黎，试探地唤着，就怕紧张自己过了头的笑舞会拿把菜刀冲进来向自己兴师问罪。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意料之外的人让墨黎有点摸不着情况，于是又仔细看了一遍屋里的摆设。
　　“不用再看了，这是你家没错！”
　　“那你……”
　　“你忘了吗？刚刚你因为太累的关系晕倒了，我看到你倒在地上，只好自作主张把你先抱了回来。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的唐突。”
　　听完韦扬的解释，墨黎才慢慢拼出刚刚发生的事情大概，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怎么会？我还应该谢谢你的帮忙呢！对了，你也住这里吗？”
　　“是啊，说来真巧，我住的地方就在你家隔壁，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
　　韦扬说完后突然就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于是杵在门边。而很少和异性打交道的墨黎除了能应付平时来店里的男顾客，此刻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察觉出两人之间尴尬的韦扬毕竟不再是青涩的毛头小子很快就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局面。
　　“刚刚你睡的时候，我煮了点粥，现在好了，我去端一碗给你！”
　　“那……麻烦你了！”
　　“嗯！”

　　都在低头吃粥的两人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别扭，一顿饭就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直到结束。
　　吃完饭收拾好一切的韦扬打开房门准备离开，墨黎低头走在他身后，而后靠在门边，慵懒的样子让转身的韦扬呆了一呆。
　　挑起一边的眉梢，墨黎用眼神询问韦扬有什么问题。
　　“你的身体不好，自己平时注意休息。”
　　“谢谢，我会注意的！”
　　“还有，少喝点咖啡，刚刚煮粥的时候我发现你家里除了咖啡没什么别的饮料，想来你经常喝，再这样喝下去，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好处的！还有，对你的睡眠也不好！”
　　“我只是习惯了咖啡的味道，除了在书店的时候我会喝一些笑舞给我准备的玫瑰花茶外，这么多年了，不太容易戒掉。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觉得喝咖啡时给你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呃？……苦涩吧！”没想到韦扬会这样问的墨黎呆了一下儿才说。
　　“除了苦涩呢？”
　　“没有了！”
　　“其实，生活不只是苦涩的，还有很多味道，只要你愿意去尝试，没有什么习惯是改变不了的。”
　　“……”
　　“快进去吧！早点休息，下次别再晕倒了，我可不是每次都能‘碰巧’把你给捡回家的！”调侃地说完，韦扬转身回家了。
　　将门在身后合上的墨黎还没从韦扬带给自己的惊吓中回神，慢慢滑坐在地板上。
　　原来他也会开玩笑呢！
　　混乱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中又改变了太多太多……
　　首先，墨黎和韦扬因为邻居的关系成了朋友。
　　然后，因为墨黎的关系，笑舞和韦扬也成了朋友。
　　最后，韦扬成了笑舞的男朋友，墨黎仍然在等待心中的爱……

　　“墨黎？”拿着墨黎给自己的钥匙开门的笑舞刚进门就扯着喉咙大喊墨黎。
　　“我在阳台！”
　　“墨黎，明天我要和韦扬去爬山，你也一起去吧！”幸福的笑舞因为爱情的关系显得愈发的美艳，而站在她旁边的墨黎则显出几分沧桑的美感。
　　从笑舞口中韦扬知道了墨黎的故事，对墨黎他总有几许怜惜之情，每次和笑舞约会，韦扬会主动提出邀墨黎一起。笑舞因此常夸自己眼力好——找了个大方的男人，自己不用在最好的朋友和男朋友之间作痛苦地抉择。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我还要照看书店呢！”
　　“一天不开店不会饿死你这个大才女的，你说是不是，韦扬？”知道墨黎又在找借口的笑舞只好拉自己的男友帮忙。
　　“总呆在一个地方对身体不好，况且如果你不去，笑舞一定也不能玩得尽兴！”
　　“就是！就是！”
　　“那好吧！你们等我一下！”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响了。
　　“喂，你好？！”跑得最快的笑舞赶忙去客厅接电话，不让墨黎再有借口拒绝出游。
　　“墨黎，找你的！”脸色有些奇怪的笑舞将电话交到墨黎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这样的情况让旁边的韦扬也生出一丝警惕。
　　难道是？……
　　“是吗？那真的要祝福你了！祝你幸福！”
　　直到对方挂断了电话，墨黎手中的电话也应声滑落在地上，伴随着电话的还有……眼泪。
　　“笑舞，他要结婚了！你说对了，他即将儿女成群了呢！我的等待结束了，永远的结束了！”泪流不停的墨黎还在拼命地笑！
　　“墨黎……墨黎……你别这样！求求你别这样！”看到这个样子的墨黎，笑舞手足无措地只知道陪着她一起哭，她突然好怕，怕这样的墨黎，怕这件事会衍生出的后果……
　　尽管笑舞不是很清楚会有怎样的后果，可是知觉告诉她，那个后果会毁了现在的平静……
　　“笑舞！冷静点，现在不是哭时候，先劝墨黎要紧！”唯一理智的韦扬出声打断笑舞的哭声。
　　“对！安慰墨黎！我要安慰墨黎，我不能只会哭啊！可是……韦扬，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要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不知道，我的脑子好乱。韦扬，我好怕！墨黎等胡阳，等了十多年，十多年啊！别人不知道，可是我清楚，她受不了的，真的受不了的！”一直把墨黎当姐姐看的笑舞再也忍不住地哭倒在韦扬的怀里。
　　“听我说，笑舞，你在这里陪墨黎一起哭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听我的话，，你先回家去平静一下，然后好好想想要怎么样帮墨黎走出痛苦。今天，就由我来照顾墨黎，等她好些了我打电话告诉你，好不好？”无法兼顾两人的韦扬只好提出一个对他而言很糟的建议。
　　“可是……”放心不下墨黎的笑舞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但她很清楚自己在这里不但帮不了忙，反而会让墨黎更难过，还会给韦扬添麻烦，权衡之后，她接受了韦扬的建议，决定回家好好想想今后要怎么办才好。

　　终于只剩下韦扬和墨黎，望着失神的墨黎活在与外界隔绝的痛苦中，韦扬来到墨黎身边，蹲下身子与她失去瞳距的眼对视。
　　“墨黎？……”
　　“墨黎？……”
　　谁？是谁在叫我？熟悉的声音让墨黎慢慢正视眼前有些模糊的人影。
　　“墨黎？……”
　　“阳？”熟悉的声音换到墨黎的回应，只是……“阳？是你？真的是你？我等了十多年，终于等到了！阳！”
　　“墨黎……”感觉撞入自己怀中的墨黎脆弱得像是玻璃做的，韦扬任由墨黎的十指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手臂里，他不觉得痛，他只觉得任何痛都比不上怀中这个女子心里的痛。收紧自己的手臂，韦扬不得不面对自己心中真实的感觉……
　　“阳？”
　　“嗯？”明知墨黎把自己当作了心中那个人，可是韦扬已经不在乎了，他在乎的只有怀里的墨黎。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自己要结婚了呢？怎么会呢？我那么爱你，你怎么会和别人结婚呢？而且你现在就在我身边，怎么会和别人结婚呢？我知道以前的自己伤害了你，我不该那么高傲，不该明明爱你入骨，却不肯诚实面对，你一定很生气是不是？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也不要和别人结婚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会比以前更爱你的！你相信我啊！”
　　“墨黎！你睁开眼开清楚，我是谁？”韦扬无法违背自己意愿地回应墨黎，用力将墨黎从自己的怀里拉开，他希望墨黎看清楚自己是谁。
　　“阳，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不要我！”察觉到自己被推出那个温暖的怀抱，墨黎摇头惨叫着如同面对世界的末日。
　　无法再狠心将墨黎推开的韦扬只好将绝望的她重新拥入怀中，然后轻声安慰她，“怎么会？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真的？”好怕自己再被推开的墨黎象无尾熊似的攀着韦扬，口里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的！”
　　“那你还会和别人结婚吗？”
　　“不会。我不会和其他人结婚！”
　　“你保证？”
　　“我保证！”
　　“阳？”
　　“……”
　　“我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好爱你，好爱好爱！从第一眼看到你开始……”
　　未尽的话淹没在两人贴合的唇中，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两个同样痛苦，同样无助的灵魂彼此依偎，彼此取暖……

　　“笑舞？”听到电话声响的韦扬怕吵醒刚刚睡着的墨黎，于是赤脚去接电话，直到听到对方的声音，韦扬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对笑舞的承诺。
　　“韦扬？你怎么一直不给我打电话？墨黎还没有好些吗？”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关怀。
　　“墨黎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笑舞的韦扬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出别的。
　　“阳？你在哪儿？”睡得极不安稳的墨黎醒来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于是又开始大喊大叫。
　　“韦扬，是墨黎吗？她怎么样了？我看我还是过去一趟吧？”
　　“笑舞，墨黎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所以睡得不是很安稳。我会照顾好她的，你不用担心，今晚好好休息，你才能养足精神明天来照顾她，不是吗？”听到墨黎在喊得韦扬只好搪塞笑舞。
　　“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你要赶紧通知我，我马上赶过去，今天就麻烦你了！”
　　“那你早点睡吧！”
　　“韦扬？”
　　“嗯？”刚要挂断电话的韦扬听到笑舞不很确定的声音后，反射性地答道。
　　“我……我是想说——我爱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这个时候对韦扬说这句话，可是笑舞说了，也许是因为今天看到墨黎的样子，感受到她的痛苦吧。
　　“……”
　　“韦扬？”没有听到对方回应的笑舞又叫了一声。
　　“哦！我知道了，早点休息吧！笑舞，我得去看看墨黎怎么样了？”
　　“那……拜拜……”不等笑舞说完电话中就传来“嘟嘟……嘟嘟……”的声音。
　　握着已被挂断的电话，笑舞心中说不出的烦乱。
　　是因为担心墨黎吧！我还是听韦扬的话好好睡一觉然后养足精神明天才能更好地照顾墨黎。
　　于是，笑舞抱着不安渐渐睡去……

　　真相
　　第二天……
　　“墨黎？韦扬？”自己开门进屋的笑舞把墨黎的公寓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都去哪了？”
　　“墨黎！你回来了吗？”就在笑舞疑惑的时候，韦扬焦急地从外边跑进来。
　　“韦扬？墨黎呢？”终于看到韦扬的笑舞压抑着不安急急奔入韦扬的怀里，可随即便被推了出来。
　　“墨黎她没回来吗？”
　　“什么回来？墨黎怎么了？”来不及埋怨韦扬粗暴的动作，一听说墨黎不见了，笑舞的眼泪便冒了出来。
　　“墨黎不见了。早上我醒来后才发现墨黎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没有仔细辩明韦扬话里的含义，笑舞的一颗心全因墨黎得失踪乱了套。
　　“笑舞？墨黎在这里还有没有什么亲人？”
　　“亲人？她哪还有什么亲人！当初为了胡阳，墨黎就和家里那个势利的后妈闹翻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她哪还有什么亲人！就是有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去找别人哭诉！”
　　“那她会去哪儿?你倒是好好想想啊？”压抑不住自己的韦扬拼命摇晃着笑舞的身体，好像墨黎是被她藏起来的一样。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说着，再也忍不住地笑舞抱着韦扬僵硬的身体哭了起来。

　　之后的一个星期，无论是笑舞还是韦扬几乎把所住的城市翻了个遍，所有墨黎可能会去的地方他们都去找过，可是却没有一点线索，墨黎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不仅如此，笑舞敏感地察觉出自己和韦扬之间怪怪的，她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把一切解释为他们太担心墨黎的缘故。
　　一个星期后，笑舞收到了一封信。信里说她离开了，并且将书店的一切交给笑舞管理。

　　笑舞：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还有，祝福你和韦扬有情人终成眷属！
　　书店就交给你们了，算是我的提前的贺礼吧！
　　墨黎

　　看完信笑舞第一时间去通知这段时间自责得不行的韦扬。
　　“韦扬？”
　　“……”
　　“墨黎走了，她不要我了！为什么呢？就算胡阳结婚了，她怎么可以自己就这么离开了？！我们说好了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就这样丢下我走了呢？”
　　“……”
　　“韦扬？”说了半天的笑舞突然发现韦扬的异常，平静的韦扬虽然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他颤抖的手泄漏了自己的情绪。
　　“我相信墨黎是爱你的，她不告而别正是因为她太爱你了。也许她只是希望一个人静一静。”
　　“是吗？”总觉得哪里不对的笑舞就是再粗神经也不能说韦扬的不正常是因为他自责没有看好墨黎。
　　“嗯！”
　　“韦扬？你没事吧？！”
　　“……”
　　“我是说你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关心韦扬的笑舞开口询问他的异常。
　　“我……我没事！可能最近太累了，墨黎是在我照看的时候不见的，所以我一直很自责！一直害怕她会想不开。”
　　“现在我们知道墨黎没事了，你也不要太自责了，墨黎的脾气我最了解，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就一定会做到，就算当时我也在，如果她要走，一样会不见的。你不要再这样了，不然墨黎一定会很难过的！”
　　“我知道了。”
　　……
　　“韦扬？”偎在韦扬怀里的笑舞突然抬头叫他。
　　“嗯？”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因为我的身边有你在。我是不是很可恶？墨黎那么难过，可我还会这样想……”声音越来越小的笑舞不安地望着韦扬。
　　“不会，你是最善良的人。”
　　“谢谢你，韦扬！我好爱你！”听到韦扬这样说，笑舞开心地笑了
　　……
　　“笑舞？”拍拍在自己怀里睡着的笑舞，韦扬心疼她这些天那么辛苦地陪自己一遍一遍地找墨黎。
　　“嗯？”迷迷糊糊的笑舞伸了个懒腰，转个身窝在沙发扶手上又睡着了。
　　“笑舞，醒醒，天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韦扬？我睡着了？”
　　“嗯！”
　　“都已经这么晚了，我要回去了，这些天你也累坏了，早点睡吧！明天我来找你！”清醒过来的笑舞抬手看看腕表，冲韦扬不好意思地笑了。
　　送走笑舞的韦扬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公寓，然后从上衣口袋里翻出另一封信。
　　韦扬：
　　我想只有我离开，一切才能回到最初，你和笑舞才能幸福。那天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答应我不要让笑舞知道，我知道自己把你当成了胡阳，还作出对不起笑舞的事，我恨后悔，所以我决定离开，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而毁了你们的幸福。
　　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笑舞，可是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她的。你是个好男人，我想那天你没有拒绝我是因为可怜我吧！但我还是要告诉你：韦扬，爱情是经不起我们犯错的！因为它会惩罚我们错过自己想要的幸福。我错过了胡阳，可我不想因为你的怜悯毁了你原本能拥有的幸福。
　　答应我，忘了那天发生的一切，然后尽你最大的努力给笑舞幸福！也给自己幸福！
　　最后——对不起！
　　墨黎

　　墨黎！……
　　墨黎！……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认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这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有努力就认为自己无法打败你心中的他；我不该明明爱你却接受了笑舞的爱情；我不该在你迷失的时候乘虚而入，做出那样的事逼走了你；我不该……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你说的没错，爱情，经不起我们犯错……
　　夜，在酒精中一点一点地过去，酒醉的韦扬梦到墨黎回到了他的身边。

　　清晨，韦扬在宿醉的头痛中醒来……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好点？”
　　“笑舞？”
　　“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呢？”
　　“我……”
　　“算了，喝都喝了，再问你为什么喝不是画蛇添足吗？我刚煮了稀饭，你自己起来以后喝，我今天有事，先走了！”
　　“哦！”头痛让韦扬跟不上笑舞的节奏，只能被动地听话。
　　“韦扬？”
　　“……”不明白笑舞要说什么的韦扬抬头望向笑舞。
　　“你的样子很颓废呢！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为了我而这样呢？”
　　“你说什么？”有听没有懂得韦扬出声问道。
　　“没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我爱你！真的爱你！很爱很爱，比你想象的还要爱！”说完不给韦扬任何发问的机会，笑舞离开了。
　　然后一连几天笑舞都没有出现，于是韦扬只好去她的公司找她，可同事们说笑舞已经辞职了。
　　熟悉的慌乱让韦扬跑去她的公寓，可陌生的面孔浇熄他最后的一丝希望。
　　“你好，请问你是韦扬吗？”苍老的声音喊住韦扬的脚步。
　　“您是？”
　　“我是笑舞丫头的房东，这是笑舞丫头要我见到你时交给你的！”
　　“笑舞她……”
　　“笑舞丫头说等你看完这些就会明白了。”说完房东便关上了门。

　　回到公寓的韦扬打开笑舞留给他的牛皮纸袋，里面是一些关于书店的资料，还有一封笑舞写给他的信。
　　把其它东西放在一边，韦扬打开信。
　　韦扬：
　　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你，可是我别无选择啊！对不起！
　　韦扬，墨黎说的没错，爱情经不起我们犯错！其实错的不是墨黎，也不是你，而是我！
　　当初，我第一眼见到你便喜欢上了你，可是我看得出你对墨黎而言也是不一样的，我好怕墨黎也喜欢上你。我知道，墨黎有一种魔力能让见到她的男人升起一种怜爱，我想你一定也是吧！
　　我和墨黎是多年的好朋友，我知道墨黎有多在乎我，她有多善良。我告诉她我爱上了你。我很清楚只要是我喜欢的墨黎一定会让给我，就像很早以前的胡阳。
　　如果不是那时我开玩笑说自己喜欢胡阳，墨黎不需要用高傲逼走胡阳，跟部需要等这么多年。
　　她不知道我只是和她开玩笑，于是她把胡阳让给我。即使后来她知道了，可我仍是她最好的朋友。
　　墨黎说：男朋友可以再找，但是笑舞只有一个！
　　我卑鄙地利用了我们的友情，所以墨黎才会在一开始和你保持距离，我真的很可恶是不是？
　　可是，韦扬，请你不要恨我，我真的爱你，好爱好爱你！
　　我的爱犯了错，所以我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不光是我对墨黎的愧疚。
　　那天，我回家后总觉得不安，于是就去公寓找你。上天罚我看到你为墨黎颓废痛苦的样子，我的心好痛！
　　为你，为墨黎，也为自己的错！
　　如果我没有犯错，今天的你和墨黎也许会很幸福。墨黎不会背着原本就不该她承担的自责离开，你也不用失去真爱，又自责辜负了我，而我也不用背起罪恶的十字架。
　　原谅我！韦扬，如果不是爱你至深……
　　我走了，希望你能早日找回墨黎，找回属于你们的幸福！替我对她说‘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那天留给我的回忆，虽然我只是墨黎的替身……
　　笑舞

　　结束
　　离开熟悉的城市，墨黎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什么地方，绝望的感觉牢牢地占据着她的身与心，对自己，也对生活！
　　随便混迹在一个老年旅游团中，陪着这些已有些年纪的老人们在有名的景点转了一圈后，墨黎踏上了去S市的火车，年轻的她无法躲避那一双双看破生活的眼中流露出的同情与关怀。
　　她有自己的世界，她的世界需要一层保护，而人与人之间的陌生与疏离是她最熟悉的一种。
　　当墨黎踏上S市时，心中涌起的不是即将见到胡阳的兴奋或是对他快要是别人丈夫的怨恨，她只有一种想要逃走的冲动。但是多年堆积地情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路——胡阳就是那个出口。所以即便她想逃却无路可逃，解不开胡阳这个心结走到哪里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区别。
　　墨黎先去饭馆定了一个房间，略微收拾了一下，她决定先去周围转一转，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要和胡阳谈些什么。
　　是恭喜他新婚在即？还是进行一场迟到了十多年的告白？抑或者只是闲聊一番而后从此销声匿迹？
　　漫无目的的墨黎无心观赏S市的一切，她慢慢地走，可脑子却在疯狂地运作。
　　突然，看到一家不错的礼品店，墨黎决定进取挑一件礼物送给胡阳。
　　推门进店的墨黎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脸谱，然后就像失了魂似地走到脸谱前。那是一个很普通的脸谱，有点像朱茵版《射雕英雄传》里黄蓉卖给老顽童的那一个。
　　售货员虽然有些奇怪墨黎望着面具的表情，但顾客就是上帝，没理由因为人家的异常就毁了上门的生意。
　　“您好！这是我们店……”
　　一边的售货员尽职地为自己的产品做着宣传，只是墨黎没有听进一个字。她只是轻轻地将面具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又摘下来，用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
　　“这位小姐？”眼看墨黎对自己的话毫无反应，售货员突然有点担心，可千万别碰到什么心理有问题的人啊！
　　“呃？你叫我？”像是刚刚回魂般的墨黎终于正视到旁边售货员的存在。
　　“是的，我想请问您，是不是喜欢这个脸谱？”暗松了一口气的售货员立刻换上职业笑容有礼地问道。
　　“是的，麻烦你帮我把它包起来！”
　　听到墨黎这样说的售货员心里不禁笑自己大惊小怪，差点儿坏了一桩生意。麻利地为墨黎包好脸谱，售货员像送财神爷似地送墨黎离开。
　　拿着脸谱，墨黎准备回饭店后约胡阳一起吃晚饭，顺便了却自己多年的夙愿。
　　很顺利地，墨黎和胡阳约好晚上8点在她所住的饭店见面。然后墨黎开始数时间打发自己的烦乱。
　　终于到了约定的时间，墨黎提前五分钟到饭店的咖啡厅等胡阳。
　　捧在手里的咖啡由温热变得冰凉，胡阳姗姗来迟，理由是他的未婚妻临时有事需要他去帮忙。墨黎没有责怪胡阳不守时，只是淡淡地点头表示理解，而后为他点了一杯他以前爱喝的咖啡。
　　“不好意思，我已经不喝这种咖啡很多年了，我的未婚妻不希望将来的日子里，我因为咖啡因打扰到她休息。”
　　“是吗？那你想喝什么自己点吧！”原来他已经这么多年不喝咖啡了……
　　“一杯清水吧，刚刚在她那里已经吃得很饱了，现在什么也喝不下了。”
　　“那就一杯清水。”
　　在服务生将胡阳点的清水送来之前，两人一直没有多说一句话。
　　“老实讲，我没想到你会到S市来。”
　　“本来是去旅游的，顺路就过来了。”
　　“笑舞好吗？”
　　“还是老样子。”听到笑舞的名字，墨黎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你这次来……”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送份礼物给你。”说完，墨黎将下午买的脸谱递给胡阳。
　　“谢谢！”
　　“……”
　　“你最近好吗？”受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胡阳只好没话找话，却偏偏选了一个最糟的话题。
　　“什么时候结婚？”不想回答胡阳的问题，墨黎岔开话题。
　　“这个月的中旬。”胡阳没有追问墨黎的逃避。是不愿！也是不想！
　　“快到了。”
　　“是啊！”
　　“你的未婚妻是？”
　　“我的同事。”
　　“她对你好吗？”想也没想墨黎冲口问道。
　　“呃？……”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问题！”
　　“没关系，她是个很平凡的女孩，和你比起来差很多，她对我很好。”多少也能明白墨黎的心理，于是胡阳笑笑地说。
　　“是吗？”
　　“墨黎？”
　　“……”
　　“你还是一个人吗？”
　　“……”
　　“其实你该改改自己的脾气，不然真的会……”
　　“嗯？”
　　“也许你不知道，咱们毕业后没多久，笑舞曾来找过我，向我解释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那么冷淡。她说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希望我不要放弃你。”顿了一下，胡阳接着说道：“她甚至在这十多年里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你很喜欢我！只是为了她放弃了我！直到我告诉你我要结婚的消息后，笑舞再也没有和我联系过。”
　　“……”
　　“可是我没有答应她，知道为什么吗？”直视着墨黎的眼睛，胡阳轻声问她。
　　摇摇头，墨黎眼中有着浓浓的疑惑，既然他都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做第二，也许我的未婚妻很平凡，可是在她的心里我永远是第一位的。而你不同，在你的心里我被排在笑舞的后边，你可以笑我小气，但是爱情是自私的，我不希望自己全心爱的人心里还有另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是笑舞。你明白吗？”
　　“……谢谢，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我还是那句话：男朋友可以再找，笑舞只有一个，她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陪我分担了生活的痛苦。而我不能保证自己爱的那个人是不是也能这样陪我面对风雨。”
　　“也许是我给你的感觉不够安全吧！呵呵……墨黎，爱情和友情并不冲突，你不该局限在其中任何一者里，即便你不能没有笑舞，现在你也可以再找别的幸福，而不是把你的青春浪费在我的身上。”
　　“我想我不会了！”
　　“那我就放心了。今天本来我不想来了，是我的未婚妻告诉我任何事情只有面对才能解决，逃避是个糟糕的选择。她还说：我们只是爱情观不一样，我并不亏欠你。所以我才有勇气来见你。你知道的，当我知道你为我蹉跎了这么多年，我真的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姿态来见你！”
　　“是吗？看来你真的找到了一个好太太，恭喜你了！”
　　“谢谢，我也这样认为。”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想回到她的身边，我就不留你了。最后，我还是想亲口对你说：胡阳，我爱你！曾经很爱很爱，但今后也许不会了！”
　　“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真怕你会认死理……”说道最后胡阳不好意思的笑了。
　　难道他还害怕自己会破坏他的婚礼吗？墨黎突然觉得笑舞说的很对，当自己看到胡阳时就会觉得自己的等待很傻狠傻。原来自己只是爱上了记忆里的胡阳但却不是今天的他。
　　“我先走了，坐了太久的车，有点累了。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说完，墨黎起身准备离开。
　　“墨黎！”
　　“嗯？”
　　“你离不开笑舞只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承担生活的痛苦，可是笑舞终究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到那时你如果还是不放手，总有一天会伤害到你也伤害到她，甚至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所以，墨黎试着放手你会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你也可以早点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谢谢！”墨黎头也不回地走了，因为她怕胡阳看到自己的眼泪，她希望自己在他心目中仍是完美的，即便她已不爱现在的他。
　　胡阳，你知道吗？伤害已经造成了，你讲得太迟了！
　　眼看墨黎进了电梯，胡阳的视线回到桌上她送给自己的礼物，拆开包装，一个有点眼熟的脸谱印入眼中。
　　这是……
　　努力在记忆中找寻关于脸谱的内容，终于，胡阳记起自己曾送给墨黎一个这样的脸谱。
　　“这个送给你，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哭了，很丑的，如果真的忍不住就把这个脸谱戴上，那样的话别人就不会看见你哭了。你应该坚强些！”昨天看到别人嘲笑墨黎爱哭的胡阳把爸爸送给自己的一个脸谱转送给她。
　　“谢谢！”接过脸谱，墨黎笑了。
　　摇摇头，胡阳回到现实，“没想到她送这个给我！”
　　胡阳不知道的是，墨黎哭是因为妈妈去世了，但是没有人安慰过她。胡阳是第一个，笑舞是第二个。
　　从她拿到那个脸谱开始墨黎再也没有让别人看到过自己的眼泪，笑舞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