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寂寞》潜海鱼

32、落花随风（六）

　　中午，何彩丽从宿舍打电话给林若惜，告诉她，明天的古代汉语课老师点名。

　　林若惜望着手机已经黑了的屏幕发呆好一会，然后，觉得烦不打一处来。于是拿起手机给李涛发短信。

　　“彩丽刚打电话要我回去上课说老师点名，真烦人，真不想回去！”

　　许久，没回。林若惜又发。

　　“你在干嘛呢，快下班了吧，回来带好吃的哦。”发送成功后，林若惜一直盯着屏幕看。

　　许久，李涛回复了一条。

　　“今天中午不回去了，有条录音赶时间，你自己下楼买点东西吃好吗？”

　　林若惜的心一下冰凉，沉了下去。林若惜直接拨通了李涛的电话，“嘟”了一声又一声，李涛就是不接听。林若惜气坏了，噼里啪啦一通乱按，发去一条短信。

　　“你搞什么？为什么不接啊？你什么意思啊？”

　　发送出去没几秒，林若惜又立即拨打过去，还是没人接，林若惜气得将手机摔到地上，愣了几分钟后，开始哭起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太饿了，林若惜慢慢止住哭泣，缓缓地走到手机那儿，弯捡起来，关机了。林若惜按下开机键，一分钟，两分钟，没有任何期望中的短信和未接来电，泪水再次断了线似的滴落在屏幕，这次她没有哭出声。

　　楼下开始熙熙攘攘，其他的房客们下班回来了。打招呼声清晰地传到顶楼这个小屋子里，林若惜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一遍遍尖利地扎着，痛到窒息，这种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感觉对于她，早不再陌生。她想明白爱情到后来为什么这么折磨人，可能她永远都不明白。

　　很快的，楼下饭菜的香味也飘进了这间阁楼。林若惜觉得更加饿了，可是她还不想下楼，她知道此刻别人还在楼层间和过道里走动，她不想和任何人照面，尤其当哭得一塌糊涂时。

　　简单考虑了下，林若惜又给李涛发去信息。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那我自己去买的。晚上早点回来好吗！”犹豫了几秒，发送。

　　李涛回了一个字：“嗯”

　　林若惜苦笑着，删除了他的信息。

　　坐到床沿，林若惜考虑着要不要睡觉。

　　自从不再去学校，林若惜一个人在房间打发时间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睡觉，从早晨睡到中午李涛回来，做饭，李涛去上班后，她接着睡，睡到晚上李涛回来。常常到深夜十二点，她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仔细聆听楼下一丝一毫的动静，每一次，她都以为是李涛回来了，每一次又都短暂的失望。从他下班的时间五点半就听起。

　　可是太饿，林若惜决定吃过后再睡，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李涛晚上能早点回来。

　　楼下的动静变得稀稀疏疏，林若惜套了件外套，照了照镜子，轻轻走下楼梯。

　　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大家此刻都围坐在一起在吃午饭，经过他们的房间，林若惜能听到电视机传出的声音，片刻的恍惚，她想起师范第一年，无数个晚自习后的夜晚。

　　可是这样的伤感很快就烟消云散，林若惜现在一心想着吃的东西，能填饱肚子的美食，当然是美食最好。

　　他们住的地方，是市区附近的村落，只需步行十分钟，就能进入闹市区。

　　林若惜极少下楼走动，更别说在市里闲逛，但极少并不是没有，那偶尔的几次，都是在林若惜感觉自己快要睡死饿死，极度害怕的情况下，才恍恍惚惚的走到大街上。

　　这次，林若惜的状态还算好，或者说还算清醒。

　　她还没有麻木到不能体会明显的差异。走在大街上，听大街上各种声音的喧闹，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一片，林立的店铺，美妙的商品，林若惜几乎带着贪婪的眼神看着这一切，贪婪地感受。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鲜活，她渴望正常的生活，渴望这人世间哪怕最微小的世俗生活，她希望自己活在生活里，热热闹闹的活着。

　　她羡慕李涛，也嫉妒李涛，他为什么能活得这么自如自在，他为什么就能活在正常的日子里，有正常的同事朋友，而我，只能日复一日待在那间小屋里，倍受寂寞和冷落？

　　越想越难过，林若惜忍不住又掉下眼泪。

　　她极力控制着情绪，然而越控制，越枉然，她终于哭出声，不大的哭声，彻底扰乱了她刚刚平静的内心世界。她就那样边走边哭，忘记了出来的目的，忘记了经过她身边诧异的行人。

　　一个小胡同口，林若惜没有作任何思考，走了进去。

　　胡同里没有人，林若惜痛痛快快的把剩下的情绪和眼泪发泄完后，慢慢走了出去。

　　这时，她发现对面就有她爱吃的麻辣烫。

　　正是午饭时间，店里有很多客人，林若惜有点后悔，想离开，可是饥饿感立即让她放弃了离开的打算。

　　老板娘笑的端来满满一大碗煮好的麻辣烫时，林若惜轻轻的用温柔好听的声音对老板娘说，拿瓶啤酒。

　　和陌生人说话，林若惜一直习惯用这样的语调说。

　　老板娘愣了下，似乎没听明白，林若惜红着脸小声重复了一遍。

　　老板娘“哦”了一声，回头从冷柜里麻利地拿出一瓶山水啤酒，“啪”的一声开好，和一次性杯子一道放到林若惜面前，就忙着去招呼其他人了。

　　林若惜似乎感觉到周围人都在看着她，用各种奇怪的眼神，甚至可能在窃窃私语，林若惜觉得难受，可今天她就是要为难自己。

　　她不喝酒，所以不知道怎么喝酒，看看麻辣烫，看看啤酒，想了想，先倒满杯子，啤酒溢出许多，林若惜干净端起来，往嘴里灌。

　　啤酒并不好喝，在林若惜认为，算难喝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人难过的时候要想到喝酒。

　　笨拙的喝完半瓶，林若惜开始胃痛，头也晕晕的，有点想吐。

　　这个时候，店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林若惜这才发现，老板娘和伙计正不时朝着她看。

　　林若惜再也待不住了，撑着站起来，边走边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