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离城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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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了至密尚宫，思莲亦步亦趋跟随王大妃身边。自从尹然掌控后宫后，任用大量至密尚宫，其余妃嫔最多只能配置至密内人或是侍女尚宫，而这些至密尚宫则会被大妃派去做各种事情，不仅是后宫的耳目，有时也出没在外廷或市坊。
这天下朝之后，尹然神色疲惫。
跟随尹然多年的老至密尚宫垂身问道：「娘娘可要吩咐御膳厨房端些米汤上来？」
「右相可是让我食不下咽。」尹然摆了摆手，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冷冷一句：「他在朝堂真是铁骨铮铮，下了朝就赶回家做个慈祥的祖父了。」
老至密尚宫带领思莲退出殿阁后，在角落处停下脚步，思莲面对突来的黑暗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对方。
「方才大妃娘娘的话，妳听明白了吗？」
「什么？」思莲一个激灵，强自镇定神态。「是关于右相……」
「听说右相对唯一的独生孙子疼爱非常，还常夸奖他聪明伶俐，才四岁就能背诵论孟。可惜了，这么聪明的孩子。」
听到最后一句，思莲瞪大双眼。「难道大妃娘娘的意思是？！」
老至密尚宫忽地厉声喝道──「住口，妳想污蔑大妃娘娘吗！」
思莲连忙低下头，许久等不到对方进一步指示，只得颤颤说道：「思莲会将此事办妥。」
「妳自己要去办的事做得干净点，不要连累大妃殿──」
这天适逢市集集会，街道上热闹非凡，禁不住孙儿的请求，右相令妇人带其到市集上游玩。
孩子总是对什么都好奇，对各个摊位东摸摸西摸摸，保姆只得被拉着到处跑。倏地，后方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保姆一个没拉紧，孩子竟被往前推挤的人群冲散。
发现保姆不见后，孩子先是愣住，接着放声大哭，此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耳际──「小公子，你的娘亲呢？」
孩子愣愣看着眼前的年轻女子，见对方笑得温婉，竟放下一点戒心。「我和保姆走散了。」
「你家保姆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长什么模样？身上可有什么特征？」
听闻女子关切询问，孩子一一如实告知，听完后女子神色转为轻松。「我方才看见一个和你形容相似的女子，她好像往西边走去了，我带你去找她好吗？」
但见女子伸出了手，向来上扬的眼尾如今微微敛起。孩子半信半疑，那掌心看起来好温暖好温暖，孩子贪恋的握住──
却不知握住的是冰冷的死亡。
崔实处理完商廛之事返回崔宅时，在魆黑的屋檐下见到一个瑟缩发抖的身影。
「思莲？」
一声呼唤乍然抬头，却见蜷曲许久的人早已红透眼眶。
「思莲妳到底怎么了？」崔实上前欲扶起失魂的人，才发现思莲全身湿漉。「怎会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思莲忽地抱住眼前人，一片湿润顿时浸染崔实肩头。「我害死了一个孩子……」
「我必须害他……我已经没有退路……可是他牵着我的手叫我姐姐，他是这么信任我，我却把他推到河中……」
思莲双手忽然发力，指甲深深嵌进崔实背肉，崔实咬牙一声闷哼。
「我弯下身子，把他推离岸边，看到水草缠住他的脚，看他一点一点沉下去，他还一直叫着姐姐……」崔思莲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她也曾害过人，但像这样亲手结束一个童騃的生命──当她把人推落水中，她便知道自己的最后一丝良心也跟着溺毙，即将万劫不覆！
「妳不用这么做，崔家由我一个人做这些就够了，妳应该先和我说……」崔实恨不得用全身包裹住思莲，驱赶对方身上的寒冷和罪恶。
听闻崔家两字，思莲眼中才露出一丝火光。「为了崔家。对，我们做这么多皆是为了崔家。」
崔家是罪恶欲念的卸责出口，或者崔家本身就是个引人堕落的罪恶渊薮，已如深邃的漩涡，早已看不清答案。
「不用担心，妳还有我。我们先进去。」
越过门坎，抱着思莲走回房中，崔实将人放上床榻后便要离去，衣角却被攫住。
「陪我。」她一个人待着，只会想起那孩子的笑容、那孩子的哭声，还有萦绕在耳边的呼喊声。
用手抚掠发丝，掌心感受到温腻的体温，崔实没看过如此脆弱的思莲，让人不住想靠近。目光里倏地点燃了一簇火，他想起之前闲谈时和尹夫人的对话：
──思莲也喜欢你。
──若得佳人青睐，自是却之不恭。
──若你真有这通天本事……
崔实低低叹了口气，俯首于思莲耳边。「不要害怕，我和妳是同样的人，将来下了地狱我也会在那里。」
崔实的气息覆于她的鼻息上，喃喃告诉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思莲认命似闭上眼睛，想象在泅泳之中抓住唯一一根浮木，那就紧抱住不要放手……
被翻红浪后纱帐低垂，思莲靠于崔实胸膛，听着另一端传来的心跳声。「宫女应该是王上的女人，我们在进宫时立了誓。」
「誓言是拿来打破的。」说着这话的同时，崔实想起儿时曾立的誓言，哂然一笑。
「如今我成了你的人……」思莲语气幽幽，竟也不明白自己是为了什么。「原来堕落是这种感觉。」
混乱过后的思莲异常清醒，越过了那道做人的底线，她才发现一个人的罪恶可以毫无极限，道德良知已不足以审判她，神佛鬼怪见着她也会退避三舍了吧？可是，成为恶人竟是这么简单。
「妳是我的女人，听起来令人莫名的满足。」从前他不敢想，做为崔家的下人可以拥有崔家的千金，可如今他手握权势，还拥有曾经冀望的东西。
「女人之于男人，不都如此？」思莲闭上眼，不再说话。
「女人与男人吗……」崔实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好计策，神情舒畅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离城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