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夜廖

1、太妹莫小雅

　　Y市是一座县级城市，坐落在南北两省的交汇处，城市算不上繁华，也说不上落魄，勉勉强强。之所以评上了县级市，听老人说是以前隔壁省吵着要把Y市划了过去，可自己省不同意啊，于是上头给加了个市级的帽子，当时Y市的领导还以为升了个市级，这座小城便会有所发展，哪知道地理位置实在太偏，隔省会太远，那里管不着，又不隶属于别的省，人家还不想管，就这样，两头吊着，自生自灭，倒也发展成了一定模样。当然，这一切，都还得归功于从这小城走出去的人。
　　说到人便不自觉得提提这Y城的山和水，Y城有座山，不到300米高，却有着和五岳之一一样的名字，听着便有了底气。Y城还有个湖，因在山底下便起名叫做山底湖，湖水清莹。许是有了这两样东西的存在，这里的人举手投足间也透着些灵气，或许是心存感恩，许多成功人士到最后都回到了Y城，为它的发展做了许多贡献，至于什么贡献，那山上庙里的功德碑上刻着呢！
　　你若要追问，那都是些什么人啦，老太太们会骄傲的回答到，“我跟你说撒，就是城北面的第一中学啊，他们都是在那里读过书的，乖得不得了，……”以下省略了一堆褒义词语，顾名思义，这第一中学便是Y城里最好的学校了，当然，凡事具有两面性，有了最好，自然少不了最差，而这最差的还得数城南的那个女子中学，老人们每每此时便会谈女色变，晃着脑袋，一步步颤悠悠走远，念经般嘀咕着，“造孽哦……”
　　说到女子中学，我又得唠叨了，这学校真的很差，奇装异服，那是自然现象，行为怪癖，那属表现正常，名为女校，打搅斗殴却是样样不少，你没见过那场面，比男孩群殴逊色不了多少，你问我怎么知道的，废话，我就是女中老大，我能不知道？
　　“老大，烟没了。”
　　我拿出口中咬着的香烟，一看，果然到底了，将它愤愤的丢到一边，用脚撵了撵，跑腿的蛋子立马递上一根，我顺势夹在手上后，蛋子见机点上了。我斜眼看向她，她正谄媚的对我笑着，头皮一阵发麻，忙收回眼神，狠狠地吸上一口，吐个小圈，看看四周荒废的水泥建筑，真TM的非主流，活像鬼片里的场景，我不禁感叹，还好现在是白天。再看看正隔着百米拾荒的老头，真是说不出的那啥，再随意瞟个方向，哟，两只野狗闹的还挺欢腾的啊。
　　叫了一声，“蛋子。”
　　蛋子立马回道，“老大，什么事？”
　　我看看天，再看看面前撕扯得正来劲的群殴队伍，没有表情的问道，“这都多久了。”
　　蛋子看看手表，回道，“快一个小时了。”
　　我吐出口中的烟，走了过去，蛋子眼尖的用脚踩灭，随后便跟上我。
　　不耐烦的冲黑压压扭成一团的人群中喊道，“二妞，做什么呢？这么久。”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艰难的扭过头，有些吃力的说道，“一……一会就好。”
　　想起她早上向我炫耀的新发型，再看看现在，真正是惨不忍睹，“撤了吧！”
　　二妞有些不乐意，眼神哀怨的看向我，我冷着脸，狠狠说道，“撤了！！”
　　二妞这才悻悻然松开揪着对方长发的手，旋即对着帮里的人说道，“撤了，都撤了！！！”
　　一瞬间，热火朝天的打架情景便冷冷清清的剩下一方在那呆站着茫然，等我都快离开百米的时候，才听到N高女老大杨曼n高的声调，“姓莫的，你给我站住。”
　　我只当听不见，继续走我的，二妞在身旁仍是不甘心，“就差一点便能跟她们分出个胜负了！”
　　我白了她一眼，“从我进来到现在，你们都打多少回了，每次都没有结果，累不累啊，”
　　二妞不说话了，冲着我笑。
　　我转过身，对着后面的队伍说道，“别跟着了，都回去吧，这都几点了。”
　　然后一个个对我说道，“老大，走了啊。”之后再一轰而散，隔远了还能听见她们嘴里的牢骚，“妈呀，我这块什么时候破皮了？”
　　“天啦，谁给我弄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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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蛋子看向我，像是要继续跟着，我冲她说道，“你也走吧。”
　　她似是有些不愿，神色别扭的紧，“天还很早呢，老大这是要去哪儿？”
　　我忙甩甩手，“哪儿也不去！你走吧。”她这才迈开脚步，慢吞吞的。
　　等她也走远了，我才吁口气，搭上二妞的肩，“妞哇，你说为什么每次看见她我总是心慌啊？”
　　二妞摸着脑袋，憨憨道，“不知道，反正我没有感觉。”
　　我无语，我该承认，二妞她那榆木的脑袋是不会有我这样细腻的小心思滴，指望她给我说说什么，还不如指望老妈的红烧排骨！
　　“对了，早上我妈说今天会做红烧排骨，去吃吧。你也有很久没去我家了吧，老妈还跟我墨迹来着，说你最近怎么都不去了。”
　　二妞嘿嘿的乐了，咽了咽口水，“真想念啊。”
　　也不知道是想念我妈，还是想念排骨。
　　看着她呆头呆脑的表情，于是我很自然的掐上她肉呼呼的脸，手感还真是不错。
　　正欢腾着，已经被我遗忘的杨曼终于从后面追上，一只手挡到我们前面，然后听到身后咬牙切齿的声响，“你这什么意思？”
　　我回过头，“没什么意思，就是改日再战。”
　　杨曼有些不服气，“耍我玩儿是吧？”
　　“哪儿能啊，”我面部改色的继续说道，“我是看这都晚了，咱们双方都‘运动’这么久，也该累了，打下去也分不清个什么来，再说，打得越久越失水准，我们双方瞧不上啊，传到别的人耳朵里，指不定就成了咱们都是些软脚虾的，还不如再找个时间，好好来一场，咱们两家威信摆足了，怎么样？”
　　她看着我，眼神探究，不说话，然后潇洒的扬扬头发，走了！
　　跟着她手下的一个一个也在探究的眼神中掉头离开。
　　我拍拍心里的小鼓，好险啊，舌头差点打结了。
　　转过头，二妞的眼里开始冒星星，崇拜的看着我了，我觉着自己想个大神一样，心里嘭的一下，自信又膨胀开来。勾住二妞的肩膀，说道，“告诉你吧，二妞，这里面学问深奥着呢。”
　　二妞点头如捣蒜。
　　我一边走，一边吹嘘，突然想起一事，“二妞，还有口香糖吗？”
　　“干嘛？”
　　“今天吸了根烟，嗓子有点难受。”
　　二妞听我说完，开始慢吞吞的掏衣兜，我开始耐心的等待，衣兜，没有；裤兜，没有；夹层，没有……，
　　“……我今天好像没带。”
　　我忍住了发火的冲动，对上她无辜的小眼神，心里暗示：二妞很脆弱，二妞很脆弱……
　　到最近的小店买上一盒，嚼上一根，真是，“爽啊。”
　　“不爱抽，就别抽了吗，干什么逞强啊。”
　　我反驳道，“我是老大，怎么也得有个流氓的样子吧。”
　　二妞冲我翻个白眼，我有些想掐死她，“也不想想要不是为了你，我能成现在这样吗？”

　　是的，其实我，说白了，就是个捡来的女中老大。
　　其中原由当然免不了狗血，一切还得从那个风黑夜高的晚上说起。
　　话说那天我不知道哪根神经抽风，大晚上的馋学校附近的煎饼馋的慌，在家里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终于还是败给肚子里的馋虫，义不容辞的出门了。
　　摊煎饼的老板是个标准的山东大汉，当时他已经准备收摊了，看见我，笑道，“姑娘，要煎饼呢？”
　　“嗯哪，要加香肠，加鸡蛋的。”说完就把5快钱放到他平常用来找零的盒子里，“4块钱是吧，我自己拿一块钱了啊。”
　　老板有些愕然，我想，他肯定是想对我说已经收摊了，让我明日请早的，可是没想到我在他把话说出口前，已经把他的那些话埋葬，于是我看着他无奈的点点头，重新点火，“怎么大晚上出来买煎饼？不怕危险啦？最近这女中附近可不太平啊。”
　　我笑笑，“不是想念您的煎饼了么，馋得慌呢，哪还顾得上什么危险啊？”
　　老板一愣，大笑，“姑娘，冲你这句话，我得多给你些料。”
　　我笑眯眯道，“恩，好啊，谢啦￣”
　　看吧，这就是恭维的艺术。

　　在双手握着那厚度异常、热乎异常、香气异常的煎饼的时候，我特有想哭的冲动，高兴地跟老板再见，然后便不顾形象的张嘴就咬，瞬间到达天堂，边走边吃边想，出来这趟真是值了，然后我高兴的经过了一个巷口。现在想来就觉得一切都是天意，以前，巷子里面乌起码黑，我又胆小，根本就不会往里看一眼，但那天，我不止是看了，我还走了进去，没走几步，有些心慌，刚转身，就听见里面一阵□□搏击的声音，我顿时就傻了，但还有些意识，忙将自己贴向墙壁，希望黑暗能将自己隐没，刚移动一小步，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喊道，“救……救……”
　　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那个人正趴在地上，蜷着身子，用双手护着脑袋，一群人围着她拳打脚踢。
　　当时我只有一个感慨，煎饼老板，你个大￣乌鸦嘴。
　　然后我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争执。
　　“救她吧，她多可怜啊”
　　／／傻啊你，还不走，等着一起挨揍啊／／
　　“你看看她，身上多疼啊，你只需要大喊一声就行了。”
　　／／怎么还呆在这里啊，还记得你姐的话不啦，明哲保身，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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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脑袋很疼，实在是烦得慌，朝天一吼，“吵死啦！”
　　一下子，人群安静了，世界安静了，时间静止了，就剩下我的回声在这个没有人迹的巷子里传播，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
　　然后我傻了，怔怔的看着里面走出来了几个身影。
　　在我也倒下的时候，我很沮丧，我怎么就那么衰，碰上这种倒霉的事情，但是我也很庆幸，庆幸自己带上了手机，还把110设置了一号键，还在那一瞬间按了出去。
　　JC叔叔阿姨们，我的小命就靠你们了哇，啊，还有那个人的也是。
　　再醒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二妞了，她躺在我隔壁的病床上，见我醒来，眨眨眼，圆润的脸上满是愧疚，“对不起。”
　　一时间，所有想责骂的话语原封不动的塞回了肚子里，挣扎半天，终于扯出一个笑脸道，“没事，没事。”
　　再后来，从萍水相逢到病友到朋友到好友到死党总共花了一个住院的时间，那时候我知道了她原来是我们女高赫赫有名的老大，叫刘蒹葭，挺文雅的名字，说着却拗口，于是我根据她在家里排行老二，决定用二妞称呼她。
　　再之后，看她当老大当得挺憋屈，革命情谊再次爆发，于是替她接下了这个担子。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的，但是每当她看着我崇拜的眼神，总会让我有些膨胀，主要是我这个人头一次被人看重，家里吧，有个全能的老姐，你还能指望有多少称赞的话语，在学校，成绩平平，相貌又不突出，又没个性，更不可能得到别人的肯定了，所以，现在想想，我应该是从二妞那得到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