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同）殊途》雾城

8、代价X兴趣X回家的路

　　飞坦走到了他一生中最熟悉的地方，那个破旧的集装箱似乎更破旧了，他清晰的感到，集装箱里有人，而那个人，正是他找的那一个。
　　“欢迎回来，亲爱的哥哥。”从集装箱中传来的声音有些哑，却让飞坦停住了脚步。
　　“不进来吗？我等你很久了。”那个声音好像带了一点笑，又好像依旧透着凉气。
　　飞坦没有再犹豫，走了进去。集装箱内，莉莉斯坐在高高的柜子上，笑着看着飞坦。飞坦突然厌恶起莉莉斯那种仿佛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的笑容。莉莉斯眯了眯眼睛，说：“真遗憾，我还活着。”
　　飞坦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每一步都在坐在柜子上的少女的算计之中，这样的感觉，让人无力。
　　“为什么来？”莉莉斯跳下柜子，走向飞坦。
　　“看你为什么没死。”飞坦答。
　　“哎哟，真是无情呢。”莉莉斯站在离飞坦五步远的位置，“我本来以为你会在一开始就拆穿我的。可惜，习惯使用武力的人，脑子果然是不好用的。”
　　飞坦的脸抽搐了一下，莉莉斯笑容可掬的继续说：“但是，你果然是第一个拆穿幻境的人。哥哥，呐，你活着对于我来说，真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呢。”
　　飞坦的脸色一下子黯了下来，手握住了伞柄。莉莉斯低头，微笑：“害怕了？”
　　“怎么会？”飞坦无所谓的笑了笑。
　　莉莉斯再走近一步，盯着飞坦，缓慢的说：“但是，你知道，我从来都，万无一失。”
　　飞坦怪异的笑了一下，说：“所以你万无一失的在柴纳遗迹死了那么多人。”
　　莉莉斯表情丝毫不变，微笑着说：“绮罗和阿瞳有尤金和科恩陪葬，不亏了。倒是，你和库洛洛应该去陪陪贝芙丽和碧昂斯才是。”
　　飞坦感到四周念压突然飙升，咳嗽了一下，问：“你等我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莉莉斯收起念压。
　　“不知道。”飞坦向着莉莉斯走了一步。
　　莉莉斯直视飞坦，摊了摊手，无奈的笑，“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你可能在这里。”
　　“我也觉得你可能回来，真默契。”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飞坦说。
　　“问吧。”莉莉斯随意的坐在地上。
　　飞坦跟随她坐了下来，问：“为什么出现？”
　　“时候到了。”
　　“什么时候？”
　　“我们必须出现的时候。”
　　“你们想做什么？”
　　“完成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
　　“这个不能说。”
　　“谁的心愿？”
　　“我的，西维亚的，卡萝的，还有贝芙丽的。可惜，贝芙丽实现不了了。”
　　飞坦被噎了一下，莉莉斯却开心的笑了起来，“哥哥，你的表情，很有趣。”
　　飞坦的金色眸子眯了起来，杀气四溢。
　　莉莉斯摆摆手，说：“喂，我活不了多久了。”
　　飞坦一惊，站了起来，“为什么？”
　　莉莉斯无所谓的笑着说：“我和西维亚还能活着，必定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七年前，我们虽然逃了出去，侥幸没死，但是伤势都太过严重，我们暗中联系到了卡萝，找到了一个古老的部族，夺取了他们的圣物，生命之源。那是一种树汁，那个部族里还剩下最后一瓶。本来生命之源能够让我们两个人都恢复如初，可惜，只够一个人的分量。最后，我和西维亚分掉了那瓶生命之源，但是我们的模样停留在了当时的样子，再也不会长大，也不会变老。听起来很好是不是？但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从那之后，我们活一天，等于别人活三天。也就是说，如果我们短命，我们就活不过三十岁了，就算我们长命，我们也不过多活几年。哥哥，你很清楚我今年多大了吧。”
　　飞坦这才惊觉，这么多年过去，莉莉斯依然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纵使她从来都不大看得出年龄，但是，她的模样，实在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
　　莉莉斯凄凉的一笑，说：“哥哥，那是我最后的愿望了……你，可不可以……不要阻拦。”
　　“你想做什么？”飞坦警惕了起来。
　　“最近猎人协会发现了一个新的遗迹，大概，库洛洛已经收到消息了吧，这一两天内，他一定会召集团员，然后准备过去。”莉莉斯眨眨眼，“我希望，你不要参加旅团这次活动。”
　　“好。”飞坦答得干脆，干脆得莉莉斯几乎不可置信。
　　莉莉斯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脸惊愕，问：“这么干脆？你骗我呢？”
　　飞坦诡异的一笑，说：“我不会跟库洛洛去的。没有骗你的必要。”
　　莉莉斯放下心，然后问：“旅团又收人了？那个黑头发黑眼睛的是谁？她太弱了。”
　　飞坦一皱眉，“黑头发黑眼镜？苏晴然？团长的收藏品。”
　　“苏晴然？”莉莉斯的眉头皱了起来，反复念了几次这个名字之后，点点头，“我对她很感兴趣。”
　　飞坦的脸色沉了下去，“她只是库洛洛的收藏品。”
　　莉莉斯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想做什么？我只是对她，感兴趣，与库洛洛没有任何关系。”
　　飞坦的眉依然皱着，脸色阴沉，“她对你没有威胁。”
　　莉莉斯摸了摸鼻子，问：“我看起来很可怕？放心，我只是对她感兴趣，而且，是非常感兴趣。”

　　飞坦回到旅团驻地的时候，库洛洛已经召集了团员。看见飞坦回来，库洛洛向他点了点头，说：“猎人协会发现了一个新的遗迹，我对那里很感兴趣，那里大概有其他地方没有的秘宝。”
　　飞坦莫名的觉得库洛洛说“感兴趣”三个字的时候，和莉莉斯提到苏晴然时的表情一模一样。飞坦压下心中的疑惑，说：“这一次我不能参加。”
　　库洛洛出乎意料的没有问及原因，只是点了点头，说：“等一会儿，我有事情单独告诉你和侠客。”
　　库洛洛宣布了去名为“时光沙漏”的遗迹之后，飞坦和侠客表示不参与，而小滴和富兰克林因为另有计划，也决定退出行动。在短暂的集会后，库洛洛、飞坦、侠客站在库洛洛房间内的小阳台上，最先开口的，是库洛洛。
　　“莉莉斯对你说了什么是吗？”库洛洛问飞坦。
　　飞坦点点头，库洛洛笑了一下，露出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看向侠客，“西维亚找过你。”
　　侠客挠挠头，“是……”
　　库洛洛的表情略变了一下，却依然让人看不出端倪，“她们的理由是什么？”
　　侠客勉强的笑了一下，说：“西维亚说不希望我去。”
　　库洛洛笑了起来，“你很听她的话。”
　　飞坦将拉链拉到最顶端，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闷闷的从衣服后传来：“我要陪莉莉斯最后的时间。”
　　“最后的时间？”侠客的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说，莉莉斯出了什么问题？”
　　“不止莉莉斯，”飞坦看着侠客的模样，心里好像开心了一些，“西维亚也是，她们活不了多久了。”
　　连库洛洛也惊愕了起来，问：“为什么？”
　　“她们逃出柴纳遗迹的范围时受了重伤，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伤势痊愈，但是，生命变成了以前的三分之一，你们以为一个人能活多久？”飞坦的声音里有些嘲讽的意思。
　　“为什么西维亚没有告诉过我……”侠客终于知道心里之前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生命之源对她们有着极大的副作用，这一点，他知道。侠客本以为那个副作用就是她们不再长大的身体，但是，作为代价，这个显然太小。
　　“人死了就尘归尘土归土，”库洛洛抬起头，说的话让人迷惑，“为什么要执着无意义的东西呢？”
　　“还有，”飞坦看着库洛洛，“莉莉斯好像对苏晴然特别感兴趣。”
　　“应该的。”库洛洛仿佛知道一切。
　　“团长，抱歉。”侠客蹲了下去，“我得去找西维亚。”
　　“如果没有意外，你们已经找不到她们了。”库洛洛的笑容仿佛是僵硬的，公式化的，“你们知道她们要做什么吗？”
　　侠客抬起头，飞坦的眼神也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库洛洛语速缓慢的说：“她们要永远的离开。”
　　“什么意思？”飞坦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们不属于这个时空，所以，她们七年前，和现在，找的都是，回家的路。”库洛洛似乎连僵硬的笑容都不想维持，脸色沉肃，“莉莉斯，西维亚，卡萝，贝芙丽……还有苏晴然，她们都不属于这里。大概，因为舍不得她们离开，所以，她们死在这片土地上好了。无论是七年前被我们毁掉的柴纳遗迹，还是才发掘出来的‘时光沙漏’都与她们有极大的联系，莉莉斯她们找了那么多年，甚至让她们失去平时的冷静的东西，就是她们，回家的路。”
　　“我已经答应莉莉斯了。”飞坦声音又低了一个调，“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参加这次活动。”
　　“难道你想让她们离开？”侠客捂住头。
　　“我只是不会参加这次活动。”飞坦阴沉沉的笑了一声。
　　侠客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我也不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