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无绝期》笑无欢

28、隐世不避世

　　“咳咳。”这是我的声音？
　　“咳咳。”这是我的声音。
　　胸口撕裂般疼痛，我无意识地要往上起身，一双手按住了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先把药喝了。”
　　我热泪盈眶，哑声道：“香儿！”
　　“是我，梅姐。”香儿温柔的声音带着某种蛊惑的味道，“乖，来把药喝了，喝了就不难受了。”
　　我挣扎着要起来，她无奈地扶我在床上坐好，替我掖好被子，将药碗端至我面前，我闻了闻，是治伤寒的药，，便一口喝了。喝罢，我略定了定神，才问香儿：“我怎么在这？”
　　香儿两眼通红地看着我，道：“差点吓死我了！你全身湿漉漉的倒在我家门前，我赶紧叫爹爹来帮忙把你扶回来，请了大夫才知道，你是在极寒之地冻了将近半个时辰，半条命都没有了，后来爹爹卖了些虎皮换了些钱，才让那大夫拿出些好药来救你的命。”说着眼泪跟珠子似的往下掉，“你烧得糊里糊涂的，一直叫着娘，一会又是六啊七啊的，我怕你就这么……”说到这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稀里哗啦的哭着。
　　我费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笑道：“这不是被救回来了吗？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她擦了擦眼泪，哽咽地说：“你还有心思打趣我，大夫说了，这病得养，你给我安安心心养病，等你好了，你干什么我都不管。”
　　确实，冻了这一场，病根算是落下了，估计以后都会带着一身病。我笑了笑，对她惨然道：“那就麻烦香儿照顾我了。”
　　“那还用说，我一定好好照顾你。”香儿真诚地说道。
　　我觉得有些累，便又躺下睡去。直到翌日中午，我才醒来，屋里没有人，我有些渴，便挣扎着起来，颤巍巍地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这时，杜叔从屋外进来。
　　“你醒了？”他问道。
　　“恩，昨儿醒的，又睡了一觉，这会儿刚醒。”我道，又爬上床坐好。
　　“香儿不在？”
　　“我醒来就没见到她，怎么，出事了？”
　　“没有，估计采药去了。”他略停顿，接着用一种叙述的口吻向我说道，“皇上处罚了宫中犯事的娘娘若干，云贵妃也受了重罚。皇上正下令全国各地找你，你的意思是，恩,要不要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淡道：“我以为杜叔是个直爽的人，怎么也学会拐着弯说话了？你有什么话直说吧。”
　　他愣了一下，接着恢复了原有的表情对我道：“你是个多事的人，留在这里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香儿小，她不懂，所以她很热心地照顾你，但我不能不为她考虑，你懂我的意思吗？”
　　“懂。”我笑道，“杜叔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您不能让我现在这个样子走是不是，至少等我行动自如，有精力走的时候，您觉得呢？”
　　“进宫你能得到更好的治疗。”他不愿妥协。
　　“相信我，这世界上应该没人比我的医术还好了，我的身体我清楚。我不会要求太多，只要再给我七日时间修养，我保证离开。”
　　“好，这段时间你需要什么尽管提，我尽量帮你办到。”他道。
　　“这样更好。”我依然笑得云淡风轻，“作为谢礼，我会为你写一些野生动物捕杀窍门，当然杜叔这样的一定是个好猎手，但我的建议会让你们的生活质量有所提高。”
　　写了一些药方给他，让他按照药方上的剂量抓药，另外请香儿做了些清淡润肺的食物，每日按量食用，再者就是从不离身的一套银针，我一直将它包藏在腕带上，拿出银针，我对着身上的相关穴道刺去，起到活血、消除关节肿痛的效果。
　　就这样，一个星期过去了，我的行动基本上没有问题了，精力也算充分，我便打算离开。
　　“走？去哪里？”香儿吃惊地问道，“待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又要走？”
　　杜叔在一旁不语，我笑了笑，对香儿道：“香儿，记得吗？我经常在梦里叫我娘的名字，我好久没有回去看她了，她很想我，所以，我要回去，明白吗？”
　　“那，那你还会来看我吗？”她眼睛有些红，问道。
　　“当然，我就你这么个妹妹，当然会来看你。”我笑着说道，“而且我保证，决不会像这两次，每一次都是晕倒在你们门口。”
　　她被我逗得破涕为笑，依依不舍地说：“你说话要算数啊，我没什么朋友，你能来我会很开心的。”
　　“恩，我知道的。”我当下收拾好包袱，和她告别。
　　依然是杜叔送我上路，依然是在分手的时候给了我一把匕首，只是这一次，他带着歉意对我说道：“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不会这样。”
　　“我明白。”我笑着接过他为我在黑市买来的通关文书，告别了他。以后，我将会用于静梅的身份生活下去。
　　走了大半个月，除却身体不适，略有些痛苦，这一路上没什么大风大浪，我安全地来到了目的地。
　　眼前的竹屋和梦里的一样，只是少了些温馨多了些萧条之感。我思绪万千地推开房门，一股夹杂着腐败腥臭的灰尘扑面而来，我皱着眉摆了摆手将气味从鼻尖散去，看到木椅上躺着一具白骨。
　　看着屋里的摆设，属于梅景瑜的记忆瞬间占满我的脑海，和母亲生活的点点滴滴、母亲病重时榻前的照料如在眼前。我放下包袱在母亲的尸骨前跪下，深深地扣了三个响头，誓言般对她说道：“娘，我晚回来十年，您一定寂寞了。从现在开始，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将娘的尸骨在屋后葬好，我收拾起屋子来，十年没有人气，屋子里充斥着死亡的气息，我将桌子衣柜都搬了出来，对屋里进行全面的清扫，却在墙角边找到一份手札，里面的文字应该出自娘之手，内容大概是写日记，我将它放在书桌上，继续手中的工作，忙到太阳下山，我才将清洁、消毒的工作完成，接着又将外面的物什搬回屋，累的一身大汗。将东西摆放好后，我拿了件干净的衣服，循着记忆向不远处的温泉走去，记忆中的梅景瑜小时候经常去附近的温泉玩水，走了大约几百米，一口冒着热气的温泉出现在眼前，我欣喜地用手试了试温度，正好可以泡，不冷也不热，并且泡温泉对我现在的体质来说绝对是良药。
　　我看了看四周，应该没人会来这里，便放心地脱了衣服下到水里泡着，这一泡感觉所有的疲劳瞬间散尽，我舒舒服服地泡了半个时辰，这才擦干身体穿好衣服离开，温泉固然好但不能久泡，否则会晕。
　　回去后，我看了看厨房里几乎什么也没有，边琢磨着明天去市集采购些物品回来，便咬了包袱里的馒头，就着井水将晚饭打发掉了。
　　在集市买了些蔬菜，种子，鸡蛋和肉，顺便买了头骡子驮米，在交流中得知这里是天山管辖境地，物资丰富，百姓生活富足，看着这一派祥和，我感叹道这才是我想过的日子。我拉着骡子缓缓地往回走，路过一个脂粉贩，看到我，热情地向我推销他的商品。
　　我穿的是男装，这位眼神也忒好了点吧，我也不扭捏，就着他的摊子挑了几款淡色的胭脂，付了钱刚要走，他突然拉住我，脸有些红地问：“姑娘，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我是外地来的，大哥你认错人了吧。”我淡笑着不着痕迹地将手挣开。
　　“也对，如果是她，现在大概也快四十了，不会这么年轻。”他不好意地笑道，“对不起，你看起来像一位故人。”
　　“是吗？竟有这样的缘分？”我略微引诱他说下去。
　　“不是我吹，我‘脂粉张’见过的一定过目不忘，若不是你们相像，我也不会认错人。”他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以前我跟着我爹出来摆摊，就有一位长得跟您很像的美丽女子定期来我家买胭脂，那时候我家里挺困难的，我爹说那位姑娘是故意一直买我家的胭脂的，这样的活菩萨哪儿找去？后来我家渐渐好了，那位姑娘就再没来买过。”
　　我想那应该是我娘吧，我笑着告别了小贩，拉着骡子回去。
　　将买来的东西放好，我又从屋外打了水储存在缸里。这才回卧室休息，看到桌上的手札，不自觉地翻阅起来。这是娘住到这里后才开始记录的，里面记载着我们生活的点滴，我看着心中温暖一片，一直到我离开的前几个月，手札上的内容突然难懂起来，我记得那时母亲的精神状况有些不好，病重很久不能料理族中事务，才将族长位子让出来交予长老，记忆中她并未传位于我，是带着我一起离开沁梅族的。手札中提到内室，房间我整个清扫过，并无所谓的内室，书中的续命丹更无从说起，难道说娘神志不清胡言乱语？搞不出头绪，我草草地做了些菜吃下，拿了衣服去泡温泉。
　　温热的泉水包围着我，我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四肢渐渐也比以前有力气。我无意地扫视四周，才发现这里内有乾坤。自温泉下流下去，隐约可见颜色奇异的花草，温泉周围也有些许不知名的草，这引发了我的好奇心，当即决定明天带着家伙来淘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