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无绝期》笑无欢

26、挡不住的温情

　　北竝的京都不似东岱那般繁华，冰冷刺骨的风吹得人直打哆嗦，路上稀稀落落行走着些生意人，我是畏寒的体质，遇到寒冷的天气，我就不是我了，经常会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但还觉得冷，所以现在的情形是，我裹着林清歌的狐裘缩在马车里就着火炉取暖。
　　“还有一会儿就到了，你再忍一会。”林清歌将一杯热茶递给我。
　　“谢谢。”我吸着鼻子道，“最好我住的地方要有好多炉子，不然我会冻死的。”
　　“你一向怕冷吗？”林清歌问道。
　　“也倒不是，好像就是十四五岁时开始的吧。我身上的梅印也是那个时候冒出来的。”
　　“是吗？我以为天生就有。”他淡笑道，“对了，上次都没见到你的梅印，是在哪里？”
　　上次？哪次？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是个女孩子都会一直记住的。我指的是那次意外的摔倒。”
　　“哦，那次！”我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不是也没看到什么嘛。那时我身上涂了药，看不见图样，图就在我左肩上，你要想看，回去给你瞧瞧。”
　　他诧异地望着我，过了好一会才喃喃说道：“你到底有没有身为女人的自觉啊？”
　　进了宫，林清歌没跟我说什么就匆匆走了，我跟着领事太监来到派给我的院子，梅香园。这名字真是……
　　将包袱收拾了摆好，我就迎来了熟人。
　　云诗师姐还是那么大大咧咧，一身火红的衣服包裹着玲珑紧致的身材，灵气之中蕴含着一丝妩媚。看到我后，大力地打向我，我一个趔趄没站稳，就听她说道：“你个臭小子，都不知道来看看师姐我！”
　　她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抚着火辣辣疼着的背，笑道：“师姐也没去看我，还好意思说我。”
　　“对了，你怎么来北竝的？师傅来了吗？”
　　“恩……师姐，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她坐下倒了一盏茶问道。
　　“我是女儿身。”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慢慢踱步到安全地带，继续说道，“我的原名叫梅景瑜。”
　　“你就是那个狐狸精！”她突然跳起来叫道。
　　呃，狐狸精，这个称呼……我不安地向门口走去，对她道：“师姐，你别激动，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技术上来说，我不算骗了你。”
　　“谁管你骗我！你是那个天命女，皇上一心想要娶的人？”她脸色不好，阴森森地问道，“凤玉真的在你那？”
　　“不在！”我立刻否决掉，幸好玉已经还了，直觉到要是真的在我，这她会杀了我。
　　“你躲什么？过来！”在我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她叫住了我。
　　“呵呵，师姐，有事儿？”我胆颤地问道。
　　“你跟他回来，是要嫁他吗？”她突然有些悲伤。
　　“不是，我是度假来的。”我小心翼翼地答道。
　　“度假？”她不明白。
　　“就是休息一下，跑跑地方，游山玩水一番，我会走的。”我特别强调了最后一句，看吧，就算我喜欢林清歌也不能嫁他。
　　“师姐，你怎么啦？你以前不是很在乎这些的。”我慢慢走回去，“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在他娶了西宫的那几个妖精后，我就浑身不舒服，你也知道，他起兵反师兄，我西霞是出大力支持他的，我想也许这么着他会对我上些心。我承认，以前他不能走路的时候，我对他并不是怎么好，还不及你，可是，人都会变不是吗？我想我是很喜欢他的，可他不喜欢我，虽说娶了西宫那几位，却也没听说独宠谁，所以我也由着他去，不料，他竟然将凤玉送了出去，这还是登基不久满朝文武要求立后时才知道的事儿，后来就听说，玉在天命女那里，我还想师兄的皇后怎么叛变了，没想到竟是你。”她定定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你跟我说的是不是实话，我知道，在他心里，我也许连西宫那几个都不如，更不用说对他而言意义大过一切的你，是你让他站起来，站在了朝堂上，但是我要你听着，这个男人他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跟我抢，你也不行！”
　　“我没有要跟你抢男人的意思。”我低头木木地说道，“我不会和任何人抢。”
　　师姐走后，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连有人进来都没发觉，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我，我才低头看到林清歌清澈的眼眸。
　　“这么冷怎么不在床上歇着？”他将我扶到火炉边上，自然不过地将我拉到他胸前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温柔地搓着我的手。
　　“你是不是喜欢我？”我突然问道。
　　他没说话，将火炉拨了拨，火更旺了，我自顾说道：“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想，师姐真有福气，嫁了这么温润的一个人，会很幸福吧。可当我看到坐在轮椅上的你时，你的云淡风轻却令我心疼了，真的，所以我想，我医术这么好，也许能治好你也不一定。我也这么做了，你比我想象的坚强、顽强，你对行走的渴望是我不曾发现的，我还想过如果我治不好你，你会不会恨我。事实是，我治好了你，你去追寻你的理想了，我们之间不应该再有交集了，我们追求的不一样，不是吗？为什么要把我扯进来呢，我要的不多，我也不敢要求太多。你知道吗？人是很贪婪的动物，我怕我得到之后就再也不想放手，放手的过程很痛苦，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你明白吗？”
　　他将我转过去面对他，他的眼睛深邃见不到底，他眼中的我是我从没有过的悲伤，只见他轻轻一笑，在我的眉心印下浅浅一吻，声音清亮却温和：“那就不要放手。”
　　这之后，我有一段日子没见到林清歌，不过我的日子也不清闲，宫中尽是些恃宠而骄的妒妇，何况是些不得宠的呢。我时不时地受到来自各方的“亲切问候”，当然毒物居多，看来她们想让我死的决心很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没让贴身侍女将这事告诉林清歌，基本上，毒物都是被我当点心吃掉的，不能说味道有多好，毕竟是毒，也许潜意识里我是希望自己会被某种不知名的毒毒死的，然而事情往往不如人意，于是，我被毒药毒的反胃大吐特吐的时候，宫中关于被皇上带回梅园的姑娘已经怀孕的传闻充斥了各个角落。
　　林清歌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在吃丽妃娘娘送的杏仁糕。宝珠（我的贴身侍女）见到林清歌，立刻跪下请安，杏仁糕上插着银针显示黑色，宝珠每次都要我用针试一下毒，我是很想跟她说没必要，林清歌面色铁青地问道：“谁送的？”
　　“回皇上，是丽妃娘娘。”宝珠颤颤巍巍地答道。
　　“别吃了，吐出来！”林清歌看着我，道：“有毒你也吃！”
　　“这不吃了也没事么？不吃浪费啊。”我将最后一块送入嘴中，嚼完喝了口水，道，“你怎么来了？”
　　他用手拂去我嘴边的糕点屑，淡道：“我现在搬到你这里住下，跟你说一声。”用手帕将手擦了擦，“你对毒物没反应？”
　　“恩，我以前经常拿自己试药，练就现在的百毒不侵。”我将杯子放下，“搬到我这里干嘛？”
　　“我在这里，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确定不会适得其反？她们说不定更讨厌我。”
　　“反正你不在乎，不是吗？”示意宝珠出去，宝珠面露喜色，忙不迭应了。
　　“你怎么啦？”我问道。
　　“我在看这段日子不见你，会不会很想你。”他站起身向我走来，拥住我，略乞求般道，“留下来，在我身边不好吗？”
　　“我不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将他掰正面向我，“如果我心里没有你，对你不公平；你若为此将我困住，对我也不公平。”
　　“是为了他吗？”他认真地看着我，“那个让你哭的人？”
　　“现在没有人值得我哭。”我更像是在下某种决心般说道。
　　“那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呢？”他苦笑道，“我就这么不被信任？”
　　“无关信任，只在乎情感。你问问自己，真的对我有情吗？还是只是因为我曾经给过你希望，却被你当成了其他情感？”
　　他看着我不说话，好一会才将我再次拥入怀中，叹了口气道：“一定要分的很清楚吗？我只是喜欢你在我身边的感觉，惬意、解脱、闲适，从未有过的舒服的感觉。”他双手扶着我的头看向我的眼晴，那是一种叫做真诚的眼神，“我们试一试好吗？”
　　我们试一试好吗？诚恳得我没有办法拒绝。也许是个解脱自己的方法，我暗想，林清歌没什么不好，除却他有很多老婆，他是个不错的男人，有胆色也有担当，对人温和有礼，是个女孩都会喜欢他吧？我沉默着，最后点了点头，试试没什么不好，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