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无绝期》笑无欢

13、齐聚一堂

　　东岱裴皇大婚，大赦天下。
　　我将准备的礼物包好放进马车，套上一件白色长衫和吉远驱车驶向皇宫。
　　到宫门口，守门侍卫将我们拦下，车辆禁止进入。我将拜帖递上，侍卫放行，于是吉远抱起礼盒和我一起步行。一路上高挂着数不清的红灯笼，太监宫娥手捧各种物什在周围不停地走动，红毯铺了一路，一直延伸到宫外，这里的宫殿都是金碧辉煌闪着耀眼的光芒，真奢侈啊，我感慨道。不一会，我们来到内殿，已经有人在了，一个太监将我们引至一个单独的屋子，安置好我们就离开。
　　因为极道山威名在外，所以我们的待遇较之其他门派要好得多，我喝着茶听着外面的吵杂，我们外面是已向朝廷归顺的一些江湖门派，散漫惯了所以有些聒噪。我将事先带出来的书从包里拿出来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突然外面安静了下来，吉远打开门望去，惊喜地叫道：“是师兄和师姐！”
　　云诗师姐依然是一袭红衣，绾了个飞天髻，几年没见，人越发显得妩媚美丽，处处透着股小女儿姿态；于天赐则是一袭紫袍，金线绣的龙形腰带，垂挂着一块白玉，头发用紫带束起，人看上去比以前更加俊朗了，反观我这一身，真是素的要死。
　　“这就是鞍桀师弟？”云诗的性格一如既往的爽朗，“都快认不出来了！我说这家伙是妖孽吧，越长越像个女人！”
　　“好久不见了，鞍桀。”于天赐浅笑道。
　　“师兄，师姐好。”我向他们打招呼，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们，“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师傅说你代表咱们极道山啊，我们就来看看你。”云诗喝了一口水说道，“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补药啊。”
　　“什么补药啊，大师兄身体好着呢！”云诗笑道。
　　“滋阴补肾药。”
　　“噗！”于天赐一口水喷了出来，红着脸咳道：“怎么送这东西？”
　　“他大婚嘛！这是必备的。”我理所当然。
　　“你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啊？”于天赐有些无奈地看着我。
　　云诗师姐倒没什么不好意思，到底是结过婚的人，冷静多了。坐了一会，有人来催上席，于是我们一道赴席。
　　这是一个露天的晚宴，几百个餐桌铺排整齐，每人都按次一一落座，我在后排找了半天没找到我的座位，这时裴天远在前排向我叫道：“这里！”
　　如果我没猜错，那里坐的都是皇亲贵族，云诗师姐也向我招手，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在裴天远身边坐下。这桌很多熟人，我左手边是裴天远，右手边是于天赐，再往右依次是林婉词、云诗师姐、一个面色温润俊美的男子，加上被我拉过来的吉远，我们一桌七人坐定。裴天远向我介绍道：“鞍桀哥哥，你师兄师姐你都认识，不用我说了，于叔叔右边的是他的未婚妻北竝七公主，再过去第二位是北竝四皇子，云诗婶婶是四皇妃。”
　　四皇子向我颔首，我亦向他点头微笑。
　　云诗师姐突然阴森地问道：“远儿，你叫师弟什么？”
　　“哥哥啊。”
　　“为什么我是婶婶？！”
　　“因为你年纪大啊。”
　　“……”我敢肯定姜云诗的眼神可以杀人。
　　这时，殿上太监唱到：“皇上、皇后驾到!”全场起立站定，四周寂静。裴皇携皇后入座殿上，二人均着紫红，裴皇依然是百年不变的面瘫脸，皇后是个面容娇好的美人，眉心一朵鲜艳的梅花印。待帝后坐定，沉声道：“开席。”众人入座。
　　席间，众人开怀痛饮，歌舞表演不断，一群身材颀长的女子穿着暴露地搔首弄姿，离我较近的几桌官员已经露出了猥琐的嘴脸，我心里念着眼不见为净，专注地消灭面前的食物，不一会儿，我就吃饱了，无聊地看着桌上其他人慢条斯理地吃着。
　　“怎么不吃了？”于天赐问道。
　　“饱了。”我兴致恹恹地说道。
　　“喏，给你。”裴天远塞给我一叠纸，说道，“我最近画的，你瞧瞧。”
　　我打开一开，笑出了声，他画的是在药庐和我一起的生活，人物都是用的Q版，看起来很有喜感。别说，这小子还有点天赋，加上跟老头学绘画有一定的功底，画漫画也画得有模有样，我一页一页地翻着，边翻遍低声笑着，突然周围都静了下来。我抬起头看到众人都望向我，我转向于天赐道：“怎么了？”
　　于天赐却向殿上说道：“我代他比。”
　　周围一篇唏嘘，林婉词偷偷拉着于天赐的衣袖让他坐下，我又转向裴天远，只见他面色担忧地说道：“父皇同意你代表极道山跟伊剑派比武。”
　　“为什么我去比！”我叫道。
　　“只有你可以比，难道让南鼐皇子、西霞郡主或是东岱皇上上去比试吗？”林婉词面色有些难看地说。
　　那我不就成了炮灰了？我惊恐地看向老头，只见他捻着胡须淡淡地看向殿上说道：“圣上，今日是您大喜之日，不宜动刀动枪，我看不如让他们比试其他的。”
　　“太傅有何建议？”裴策不痛不痒地问道。
　　“久闻孤绝老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坐下弟子亦各个是能人异士，不如就比比音律吧。”皇后缓缓开口道。
　　“我们伊剑派是武学门派，比音律岂不是无针对性！”伊剑派弟子提出异议。
　　“我没说不可以用内力啊。”皇后掩唇浅笑道。
　　这女人绝对阴险！我怒了，可是我敢怒不敢言，因为人家是皇后，今天最大。
　　“不行，师弟没有内力。”于天赐急道。
　　“试试无妨。”老头开口，示意我上前。
　　我硬着头皮走到殿前面向帝后，只听那皇后说道：“不知这位公子想用什么乐器？”
　　“笛子吧。”我没好气地回道。
　　“来人。”她吩咐人将笛子递给我。
　　“等一下。”于天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用这把吧。”说着将一把血玉笛子递给我。这把笛子我当然认识，是玉笛公子的随身之物，在碥仓谷的时候，曾经跟着于叔叔学过一段时间的笛子，我的学习能力很好，所以很快就能吹曲子了，之后更是盗用了神思者的《故宫的记忆》让于叔叔惊艳了一把。
　　我接过笛子来到台上，深吸了一口气对对方说道：“请。”
　　伊剑派代表随即吹奏了起来，开始缓慢无奇，突然笛声变得急促起来，我的呼吸一窒，瞬间一股腥甜涌至喉咙，我偷偷迅速用银针护住心脉，随即笛声稍缓，我将喉头的血硬咽下去，这时笛声又变得忽上忽下，我的头瞬间模糊起来，一种晕眩的感觉袭来，我感觉身体在晃动，失重的感觉让我恨不得立刻倒下，这时笛声戛然而止。
　　“孤绝坐下果然不同凡响！在没有内力的情况下还能站着听我吹完，佩服！”对方说道。
　　“客气了。”我有气无力地说道，“那我可以开始了么？”
　　“请！”说毕立刻运功护体。
　　我好笑地看着他，将笛子放至嘴边，吹了起来。我吹的是曾经听过的一首纯音乐，黄沾的《定情》，我的爸爸是大学音乐教授，有一段时间研究香港武侠音乐，我跟着听了很多，影响最深的还是这首OST，让我感到很飘渺，有一丝落寞难过，其中又透着悲伤，我一下子爱上了它。
　　一曲奏毕，全场无声，好一会，裴皇带头鼓起了掌，于是身后掌声一片。
　　作为裁判的皇后看到皇上的反应，便笑道：“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伊剑派和孤绝坐下都是才人辈出啊，这场比试呢，论内力当然是伊剑派更胜一筹，不过按照两位的曲子来看，李公子的音律才华更加出众，而我们比试的是音律，那这一局当是李公子胜出。”
　　我无声地对着天空高举“V”字，接着浑身无力地瘫坐下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于天赐向我输送内力，我拔掉先前刺入身体的银针，顺畅地呼了一口气，舒服地躺在于天赐怀里，霎时无数道视线飞过来，我突然意识到大庭广众下这个姿势委实暧昧，还看到林婉词恶狠狠地盯着我，便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顺便将于天赐扶起来道：“多谢师兄。”
　　“傻小子，谢什么！”他摸了摸我的头，拉着我回到座位上。
　　“你怎么样？要不要紧？”一回来，裴天远就担心地问道。
　　我看到他眼泪汪汪的样子，萌到不行，一把抱住他捏着他的脸说道：“我没事！”
　　“叮！”杯子掉地的声音，周围有人下巴都掉下来了。
　　我面无表情地整理好仪容，端庄地夹菜吃，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扑哧！”北竝四皇子笑出声来，看到我望向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失礼了。”接着转向师姐道，“云诗，你这位师弟真有趣。”
　　“他有什么趣，耍宝罢了！”云诗师姐没好气地说道。
　　“师姐，这么多年你还在恨我吗？”我突然忧伤地问道。
　　“嗯？”她噎住了。
　　“其实我想了很久，娶你也不是不可以，可惜啊，你已做他人妇。”我四十五度仰望星空，恩，今晚的月亮真大。
　　“你胡说什么！”师姐脸憋得通红，低喝道，“你给我说话注意点，否则我拔了你的皮！”
　　“师姐，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唉，最毒某人心啊！”我慢慢地说道。
　　……就这样，裴皇大婚，在我和师姐的互斗中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