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姿玉色》远溪

2、第二章 偷窥之夜 不妨一奔

　　猫小肥一觉醒来，发现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她跑到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眼光向中正殿望去。

　　中正殿位于万峰山主峰最高飞霞峰之上，是妖王宫主殿，中正殿后便是妖王寝宫玉卿殿。

　　此时夜空中只有月亮正躲在黑缎子幕布上穿梭的云朵里，羞怯地捂着半张脸窥视着大地。而灯火辉煌的中正殿就好似夜色中唯一的明星，高高在上，与月同辉。

　　猫小肥遥望着熠熠生辉的殿堂，幻想着此时那里该是何般光景。

　　自从在凤鸾殿醒来，她就没跨出过这里的大门。更别说去看看万峰山其他地方是个什么模样。
　　“小耗子，想出去了？”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小肥伸爪子扒住门框，扭头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卧在了白毯上的二黑，小眼睛里满是惊讶，“二黑，你会读心术么？我是想出去……我从醒来就没出过凤鸾殿，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这凤鸾殿有结界，像你我这等未化形的小妖法力不够，是不能随意出入。”

　　小肥顿了顿，抬眼看向天空，幽幽地叹了口气。突然脑中浮现出前夜的那个白色的影子，脑海中生起了个念头，要是能去趟莲池就好了。

　　虽然不知这念头为何突然而来，但是小肥还是开口道：“听飞翎说，万峰山很大，中正殿是万峰山最气派最恢弘的宫殿，殿后莲池一年四季白莲不败。千年前，公主出生之时，那中正殿莲池中白莲中开出一朵金莲，金莲本是仙家之物，能开在妖界可是万年不遇的稀罕事。妖王陛下见之大喜，便赐了公主‘金莲’的封号。可惜金莲就开过那一次，也不知隔了千年，今年金莲会不会开？好想出去看看……可就是法力不济。”

　　二黑不啻，“嘁，你有法力么？除了能言，其余皆不行！”这凤鸾殿乃是妖界少有的灵气浓厚之地，天然吸取天地精华的宝地，刚趁着小东西睡着，偷偷以妖力探过她的灵台，发现这里的天地灵气在这小东西经脉流过便会四散离体，她根本不能凝聚，更别提炼化妖丹。

　　小肥天生不能修成妖丹化形，至于为何能言，二黑猜测八成是吃了什么天才地宝开了灵窍所致。

　　小肥也听飞翎说过自己天生不能修炼化形，垂下了眼眸，“唉，我是废柴！可人家也不想……”

　　二黑看见那只小老鼠坐在门口看着外面，絮絮叨叨，眼睛一直渴望地望着天空。在月华银光之下，门槛后拉出一道小影子，说不出的孤单落寞，竟让他觉得有些心疼。

　　“咳咳，你不行，又不是我不行！”

　　“二黑，你法力很高么？！那你能带我出去看看吗？”小肥很兴奋，眼睛在黑暗里变得贼亮贼亮的，冒着无数的小星星，晃眼。

　　对上那两道崇拜的目光，二黑觉得那光太耀眼，比外面月光还要亮，比白日里的阳光还要热，心头一热，脸也跟着发起烫来。他扭过头，暗恼，幸好天黑，自己的脸也黑，不然脸上顶着两坨红，被老七他们知道了非要笑死。

　　“二黑，你怎么了？病了么？发烧了？”一只冰凉的小爪子在二黑恍惚之时欺上他的脸上，好巧不巧正碰到最烫的地方。

　　“金莲有什么了不起，在仙界在妖界，那不就是朵花么？再说，已经不开，去有何用？！” 翻个身，大尾巴盖在脸上，二黑低低地呢喃了两句。

　　小肥想了想，莫不是他也心动了？要是他能带自己出去的话，嘿嘿！

　　小肥放软声音道：“那可以看歌舞啊……”

　　“嘁，无聊！”

　　“咳咳，对了，有美女……二黑你是雄性。飞翎说，雄性都喜欢她那样有前有后的雌性……”小肥咧着嘴，露出两颗洁白的大牙，眨巴着纯真的眼睛继续引诱。

　　猫脸刷一下变了，变得更“黑”了。该死的，怎么会对这只蠢老鼠另眼相看，竟然鬼使神差心念一动，想要帮她。

　　二黑后悔了。

　　“不——去——了！”

　　小肥眼见希望破灭，急忙摇头，扭着屁股凑了上去，贴近二黑的耳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嗯，偷偷告诉你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秘密，中正殿的金莲今年必开。而且听说，它与仙界瑶池的纯色金莲略有不同，莲瓣是金中带紫，光华璀璨，啧啧……”

　　二黑瞬光突亮，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等等，你不是说从未见过，怎知那金莲泛紫光？还有，刚才你还不确定，如今怎么又说能开？这般颠三倒四，到底意欲何为？”

　　小肥的小黑眼珠滴溜溜一转，小爪子巴拉巴拉耳朵，“因为这话是飞翎带我打扫殿里藏书阁时，遇见的一个神智不太清楚老头说的，谁知道可信不可信。”

　　“他人呢？”
　　“不知，说完就嗖一声，不见了。”
　　二黑看着小肥，心中满是疑惑，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在小肥脸上逡巡，似要发现异样，谁知道这小耗子有没有骗人？

　　可看了半晌，小肥依旧一派天真专注地望着他，没有一丝怯意和慌乱。
　　他不知，此时，某鼠在死撑，心底却大叫：吓死我也，二黑的眼神真摄人，镇定镇定！

　　“如此，我便带你去看看……不过，莫骗我！”二黑眯缝着眼，缓缓起身，警告道。

　　他显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某只心野的老鼠诓骗了。

　　“咻，太好了。那咱们走吧！偷窥去——”小肥猛点头，然后飞速转身，扭着屁股往门口跑，以兴奋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幸好没发现那老头是我瞎编的！终于能出去放风了！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身后戏谑之声：“就你这身型这速度，等到了中正殿只怕一年之后了，哈哈！”

　　小肥恍然，回身欲看，却见一张黑猫脸，张口了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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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一团黑影在林间树梢上纵跃，近处细看，那黑影口中咬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此物正是陷落猫口的小肥是也。
　　谁没做过梦，小肥知道，没有法力，老鼠是飞不上天的，可她还是会望着碧空浮云，梦想有朝一日一飞冲天，俯瞰大地，只是没想到今夜能提前实现。
　　所以，小肥很兴奋！兴奋到声嘶力竭大喊！虽然她的音量有限。

　　“闭嘴，不大点的东西，竟叫这么大声，小心我松口！” 一路沉默的二黑终于忍不住耳边聒噪声。
　　“啊——你怎么能说话！”小肥惊异。
　　“蠢！灵识传声都不懂！”对于这只笨到极点的老鼠，二黑惊异于自傲如他，竟会有如此耐心与她解释。

　　夜正浓，月华如水，流泻而下，墨色的林海松涛翻出阵阵银浪，发出沙沙响声。
　　风带着林间特有的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小肥吸一口，通体舒畅，不禁喊出声来：“哦——啊——夜奔，太刺激了！二黑，你好厉害！还能再快点么？”她很开心，她今晚终于走出了凤鸾殿。
　　“能！”越听越觉得她没心没肺的大叫有些古怪，那声音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二黑心中咬牙切齿，不由加快了速度。
　　在银月之下，疾驰如电，空中黑影掠空，转瞬便无影无踪……

　　当二黑叼着猫小肥安全落地，降在中正殿后院，猫小肥已没了声响。

　　二黑松口，猫小肥四仰八叉摊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如何？”

　　嘲讽，赤裸裸的嘲讽，猫小肥没气力反驳——她华丽丽晕车了，软趴趴的脑袋想抬，却抬不起来。

　　二黑美丽的黄色眼珠盈满了戏谑之色，伸出前爪来回拨弄地上一摊烂泥的猫小肥，像玩毛线球。他心情大好，我是那般好指使的吗？嘿嘿，不过这小耗子的肉嘟嘟的，软乎乎的，嗯，手感不错。

　　“麻烦你高抬贵爪！再滚，我头晕，要吐了——”被猫爪蹂躏的小肥哼哼着哀求道。

　　看着凄惨的小肥，二黑奸笑一声：“好啊！也是时候该让你清醒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