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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 67 章 ...

  •   江浩风乘车一刻不停的赶回宗祠,却已到旁晚,只见夕阳的余辉里,先映入眼中的是一大片的竹林。这片竹林的竹子的年数也委实长了些,以至于遮的整个地上已没有半分阳光,只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阴森幽冷。
      江浩风便在这里下车,步入了梨树林中。江浩风内心素来对这宗祠抵触,此时只是一进竹林,还远远未望见宗祠,他便觉得那种说不出的孤寂压抑,已是又回到了自己的心中。真不知生性豪放爱说爱闹素来行事如天马行空的七叔,是怎么在这幽静的能够发晦的宗祠里住的下来的,而且还一住就是六年有余。
      江浩风苦笑一声,他委实想不出,历来对宗祠最过抵触的七叔,会呆在哪里,反正在他的眼中,整个宗祠就没有七叔能呆的住的地方。
      可是在宗祠里一圈转了下来,竟是半个人影都不见。最后无奈才进了宗祠正门,正刚一进门,便见一个满头乱发,瘦削不堪的背影正盘膝坐在哪里。知道那人正在行功,当下也不打扰,只是立在那里静候。心中暗想,这人只怕就是和七叔在这里做伴的老人家,只是他的姿势略有些怪异,连江浩风也是闹不清,他所行的倒底是个什么功。不过有一点可以看出的是,这老人家所修的这门功夫倒是极为厉害。

      及至那人收功完毕这才轻声叹道:“你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虽轻,但于江浩风耳中却不亚于焦雷过耳,这分明就是七叔江斐的声音,可七叔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这时那人转过身来,江浩风看的分明,虽然满是笑容的熟悉的脸上,却也隐不去眉目间尽是孤寂之色,这让江浩风如何能把眼前这个孤寂的中年人,便是当年那个一掷千金,高歌过市。引海内英杰竞折腰,惹无数红颜尽倾心的美男子江斐。
      饶是江浩风涵养极好,城府极深却也忍不住的喉头发硬,叫了一声:“七叔。”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江斐笑道:“你个小兔崽子可真是出息了,你爹放手让那小丫头在上海用血玉蝙蝠杀人,把你给引回来。你明明进了网,也都又让你给溜了出去。”
      江浩风心中一沉问:“父亲让阿紫到处用血玉蝙蝠杀人,就是为了引我回来,可那些人死的也未免太过无辜了吧!”
      江斐听了,一抬手就给了江浩风了冷抽,江浩风要躲,原也不是难事,只是他自幼给这个七叔打贯了,而且整个家里,也就七叔和他能说到一起一些。所以也就挨了这一下。可是却也从这一下里发现历来不喜习武的七叔也是功力飞长。
      江浩风挨了一下,说道:“恭喜七叔功力大进。”
      江斐笑骂一声说:“还不都你个小兔崽子给逼的。”
      江浩风一怔,却已是隐隐的想到了这是由自己惹下的一个烂摊,心中不由得黯然神伤。口中却问:“哪件是我给逼的,是我父亲滥杀无辜,是我给逼的呢,还是七叔功力大进是我给逼的。”
      却听江斐恶狠狠的说:“都是。”而后长叹一声道:“要不是你当初一走没个音讯,谁都找不到你,我也不会去那荒废多年的闻家祠堂找你,可是却也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江浩风心中一惊问道:“什么秘密?”
      江斐说道:“我在闻家祠堂里发现了几间地下密室,而且里面的墙上还刻有一套闻家祖先刻上去的玄功心法。可是我看到的时候却已经被人给毁去了,而且从那印迹上去看,还是刚毁去不过三四年的光景。当下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哥,我们查问了许多老人,最后才从一个灵界的人那里得知,闻家祠堂密室里刻有一套,六阳玄经。功成之后,下界之内再无一人可敌。只是闻家这六阳玄经,和莫家的幻心大法,以及咱们江家的九阴血玉手,都是禁术。可是莫家的人历代都没有停过练这幻心大法,只是从百余年前的那位莫家祖师之外,这一百多年了,也从没有人真正练成过。于是我们也都大意了许多。而今这闻家的六阳玄经也给人练了去,只怕就更是不妙了。更何况当年江莫两家连手灭闻家的时候,还给莫金凤放跑了一个。只怕也是遗祸无穷了,我一想当年跑掉的那个小崽子,只怕也长大了,要是这武功真是给那小崽子学去的,闻家的人悟性都是极高,又是个个好战,只怕到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于是我就横了心,入了祠堂,练起了这九阴血玉手。”
      江斐这番话说的轻描淡写,江浩风心中却是大震。要知这九阴血玉手,江家之所以没人炼,就是因为炼此功需得戒酒戒色,终身不得破戒,否则神功自毁。
      江斐见江浩风脸色阴沉,于是说道:“自二十七年前灭掉闻家以后,我们江家与莫家分江而治,莫家两代人都武艺都不甚高,可是异灵界却从无人敢去招惹莫家,连我们江家也要卖她的面子,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江浩风略一点头说:“知道,因为幻心大法虽是千年以来的禁术,可是这百余年来,莫家却是人人都练,虽然功成这少,可大家都知道此功一成,那自是天下无敌,所以大家能不得罪莫家的人就不得罪,以免莫家有人功成,报复他们。”
      江斐说:“是啊,练幻心大法要克制七情六欲,比之这九阴血玉手又难了许多。莫家的女人都做的到的事,难道咱们江家的男儿,连莫家的一介女流都比不上了吗?”
      江浩风岂有不知江斐话中之意。当下淡淡的一笑说:“可是莫家的大小姐,莫离有一句话说的好,她说莫家的女人活的都不像人,别说百余年来神功无人可成,便算是功成,无敌于天下,那也是付出的远比得到的为多,所以幻心大法被前人列为禁术也是有道理的。”
      江斐轻叹一声说:“那你想过若没有人能制的住那练六阳玄经的人的后果是什么吗?维护这长江之南诸省的灵界平定,是我们江家的职责,可是现在我们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这幅担子你不挑谁挑。别的不说,单是我们日常喝的那些酒,一瓶便是寻常人几个月的开支,我们无事时,一喝就是十几瓶,难道在需要的时候,我们不该比别人更有担当吗?!”
      江浩风看着这个自一无酒不欢,红颜遍神州的七叔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心头一震,沉声说:“七叔教训的是,浩风受教了。”
      江斐轻叹一声:“你只怪你爹,教唆阿紫滥杀无辜,可是这次要是真的找不到你,只怕以后死伤的异灵界众生,还有世间的无辜之人更是难以计数,而今你回来,也不过是多了一分希望,到底能不能阻止这场浩劫,却是谁也意料不到的。”
      江浩风眉头轻皱问:“浩劫?回圆教虽是厉害,不过有莫家在,只要我们不去加这趟浑水,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至于你说那闻家后人,现在连影子都不见一个,而且也不见异灵界有什么姓闻的厉害人物,应该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过上次我在苗寨听说,有人练成了食人蛊,不过当时莫弃就在苗寨,把毒立时给解了。只是北边的回圆教生事不止,那边再有苗寨后院起火,倒也真够她们莫家忙活的。”
      江斐轻摇头说:“我们江家对回圆教打压的一向厉害,所以回圆教在北方的活动实力相对来说也就更多一些,有莫家在,苗寨也疯不起来,这件事倒也不必理他,可是我和你爹总觉得这事情不对,可又打不出问题在哪?这六阳玄经又倒底给谁得了去呢?除了闻家后人,别人也很难找到那个地方,可若是闻家后人,他怎么又会毁了先人的遗迹。听人说,这莫金凤孤身一人去了苗寨,这莫二小姐却不知又在忙些什么?”
      江浩风不作声,心中暗想:“无论萧峰还是护花仙,其中任何一个都够莫弃疲于奔命的了,更何况现在这两人都在跟莫弃为难,只盼萧峰最来为寻阿紫而受迁制,莫要再去找莫弃的麻烦才好。”

      日月如梭,不知不觉中,一个月的时间便已是过去了,山虎体质本壮,身子又强,加上药效神速。山虎早已能下床活动,这日见洛嫣又在那里望着日落出神,忍不住的低声叹了口气说:“我们明天就回山上去吧。”
      洛嫣听了神色猛然一喜,笑逐颜开的说:“真的?”可一抬头见山虎一脸的莫落伤感与无奈,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不舍的神情,自已如此高兴未免显的太过凉薄,于是收了笑脸,神色也黯然下来。山虎见了心中反觉更加伤感。
      睡至半夜,洛嫣忽觉异样,洛嫣想去推他,可又怕挣扎间又伤到他的伤处,便只得由他去了,只能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反正已经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了,何况早已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了,再多这一次,少这一次,差别也不太大了。
      这日一早,洛嫣一反往日,早早起床,山虎同她一起来到地牢,过了长长的甬道之后,是一座孤伶伶的牢房,木栏栅之内是一个长发凌乱,瘦骨伶仃的男人,破烂的棉衣袖口处,原本应是一双白皙修长的双手之处。隐隐的露出两处光秃秃红嫩的新肉。洛嫣看的辛酸叫了一声:“之安。”
      牢中之人看到是她和山虎二人,立时眼中大显惧色,整个人吓的直往后退。
      洛嫣心痛的眼中掉出泪来,一边气急败坏的去开那牢门,一边叫着:“之安,是我啊,之安,我是洛嫣,你不认识我了吗?”
      山虎见了过去一把将牢门打了开来。洛嫣急急的走了进去,可是陶之安见了她,却是如见洪水猛兽一般,直往后躲,一边往后躲一边对山虎说:“大王,我真的没有碰夫人,大王我真的没碰。”
      洛嫣这才知道定是山虎也对他说过因为自己握了他的双手,就剁了他双手,只要以后自己碰他哪里,就剁他哪里,和他说话,就割他舌头的话。
      当下柔声说:“之安,你不用怕了,他答应放我们走了。”
      陶之安听了半信半疑的怔在当地。
      洛嫣又走上前去,伸手捧着他断腕上那两处嫩肉之地,放在唇边轻抚细吻着,眼中流露出无限的爱怜,细声问着:“还疼吗?”
      山虎见此情景忍不住的放声大笑,可那笑声之中殊无欢快之意,只是有着说不出的悲凉、伤心、痛楚。
      山虎长笑过后,面色一冷,出吐一个雷霆大喝的声音:“还不快滚!”
      陶之安这才知道他是真的要放自己走,当下连声说:“多谢大王,多谢大王。”而后这才由洛嫣拉着出了地牢。
      看着洛嫣远去的背影,山虎心中说不出的伤感,出了地牢之后看了看正站在外边的豹子说:“告诉众兄弟们,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豹子虽然满心的不服气,却还是低声说了句:“是。”
      豹子见山虎说完便朝山下走去,连忙问:“大哥,你去哪?”
      山虎头也不回的说:“我去送送他们俩,就凭他俩是走不出这大别山的。”
      豹子说:“大哥,你身上有伤,还是我去吧。”
      山虎毫不缓步的迈步而下说:“你在家里给我好好收拾东西。”
      陶之安和洛嫣一路下山,可陶之安体质极弱,这几个月来又一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因而出了山寨,走不多时,便已是气喘吁吁的说:“嫣儿,我走不动了。”
      洛嫣四下看看说:“这还是在大山里面,到了晚上还翻不过这座山去,会有危险的。”
      陶之安昂起脸来说:“嫣儿,我真的是走不动了。”
      洛嫣心下一软说:“那就歇一会吧,实在不行,晚上我们点起火就好了。”就这样,两人走走停停一个上午,虽说洛嫣背的干粮,还又搀又拉,又从中打气鼓励,又是晓以利害吓唬。可也不过勉强行了十几里路。
      洛嫣曾和山虎在这山中进出两趟,知道少说会有二百余里的山路,才会见到人家,到那时再翻两座山,才能到得大路。照她想来,顶多不过三四日的路程,于是便带了五天的口粮,自觉已是足足够用,可是照着这般走法莫说五日,便是十五日,也难以走出这座大山。
      陶之安说:“嫣儿,我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吧。”
      洛嫣点点头打开背包,掏出一盒饼干和一块巧克力,和一瓶水来,见陶之安静静的坐于石上,并没有过来的意思,就走过走,把饼干慢慢的喂于他的口中。一块饼干吃完,陶之安忽的猛一低头,在洛嫣的手背之上亲了一下。说了句:“宝贝你真好!”
      洛嫣脸色羞红的低下头去,心中着实甜滋滋的。待陶之安吃了半盒饼干,一块巧克力,喝了几口水之后,见洛嫣并不吃,于是就问:“宝贝,你怎么不吃?”
      洛嫣嫣然一笑说:“我早上吃过了,这会儿还不饿。”
      陶之安笑着说:“难怪宝贝的身材这样好,原来是这样保持的。”
      洛嫣看他一时没有走的意思,便笑着说:“你先在这坐会我去那边看看。”
      陶之安脸显惧色说:“宝贝不要,我害怕。”
      洛嫣见她被吓的着实厉害当下就说:“好,我不走,就在这里陪你。”说罢便围依着他的身子坐了在那里。
      陶之安伸臂揽着洛嫣问:“宝贝,我没有手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没有你了。”
      洛嫣抬起头来望着他的脸郑重的说:“之安,上次山虎带我出去时,我把你的手给带出去了,我们去上海找苏启文,如果能做手术更好,如果做不了手术,那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手。”
      听到他这样说,陶之安也不由的心下感动说:“宝贝,还是你待我最好。”
      洛嫣早上本就没有吃饭,又走了一上午,这时候早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是听了他这句话,只觉的心中暖烘烘的,似是又有了无穷的力量一样。
      可是下午远比上午走的更慢,直走了晌才勉强走了七八里路,虽说山路难行,可这走的也未免太慢,照此下去,两人是非饿死在路上不可,洛嫣左思右想,却苦无它法,只是暗暗后悔不曾多带些口粮出来。
      天色将晚,洛嫣便不敢再走,早早的寻了一个背风处,拾了些干草枯枝生了一堆火,又喂陶之安吃了半盒饼干。只是看得洛嫣自己干咽唾沫,她肚中虽然早已饿得咕咕叫,可是尝了两片饼干,便不敢再吃,可是如此一来,反惹的肠中饥火更旺。
      山中昼夜温差极大,虽然是坐于火前,可陶之安还是忍不住的打起了寒颤,洛嫣见了,便把自己的大衣除下,披于他的身上。陶之安待要拒绝,洛嫣一笑说:“你穿着吧,我还不太冷,如果把你给冻病了,咱们可就更走不了了。”
      陶之安听了这才不再拒绝,只是眼含泪光的说:“宝贝,你待我的好,我会永远都记在心上的。”
      夜色更浓,远处的一声声不知名的野兽叫声更叫人胆颤心惊,心中发毛。那绿幽幽的眼睛,早已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于此她也只能期盼着那些野兽都不太饿,会就此惧怕火光而不敢过来。因为她还清楚的请得山虎曾对她说过:如果冬日里的大个野兽们饿极了,便是点着火,那些野兽也敢上前来袭击的。此时洛嫣明明背着一大包的食物,却又饿的肚中咕咕叫,心中又担心着自己会成为别的动物的食物,总之翻来覆去就只有一个关健词-----食物!
      就在这时却看见不远处也燃起了一堆火光,洛嫣见了心中灵光一闪想起山虎曾说过:这山塞方圆几十里内,全都是他的人,外面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必瞒不过他的眼睛。于是就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陶之安说:“我害怕,还是就在这里吧!”
      洛嫣说:“这们捡的柴少,这里的少光不够大,而那里的火光大,呆会真要有饿狼野猪什么的,也只会往我们这火光小的地方来,我们把这凑过去,点一堆火,这样大家都安全些。”
      陶之安听了,这才点头答应和她一起过去。
      洛嫣背上背包,把地上的柴都抱于怀中向那火光处走去。可到了跟前不由的一呆,却见火堆前坐着一人,正用一只左臂极不方便的给一只山鸡退毛,却不是山虎是谁。洛嫣先前也曾想到这里不会如此巧合的也生起一堆火,而且还是在离山虎的山塞不过二十余里的地方,那这人一定会是山虎的属下,而这么点路,对山虎的哪一个属下来说,都不过是一会就能赶到山寨的路程,那么这名属下既然要在这里过夜,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是奉了山虎之命来暗送自己出山的。可是而今看到却是山虎本人,却也不由的也是一惊。
      不过她马上也就镇定了下来,把柴堆放到了山虎原本的柴堆之上,只是眼见那柴堆也过于巨大,自已那一点子柴加到上面,也跟本就不显得什么。
      洛嫣回过身去,把满脸惧色,步步后退的陶之安扶到火堆旁低声说:“放心,不会有事的。”
      而后又走过去,接过山虎手中正在开膛的那只山鸡,将其去内脏,褪毛,洗净,串上柴枝,递给山虎。山虎拿去将之上架。虽说眼见山虎的水壶之中水也不多,便她却毫不客气的一下子就把水给用光,而后一言不发的把空水壶又递给了山虎。在这里她丝毫不用担心山虎会找不到水来。山虎接过空壶,去不多时,便又提了一壶水又回了来,把水壶又递了给她。如此这般反复几次,直至五只山鸡全都上架,山虎往返五次打来水,五次将山鸡架于火上。但两人自始至终一句话也都没有说。他们就那样自自然然心有默契的做着自己要做的,该做的一切。不需商量却分工明了,不需言语却彼此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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