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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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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移开白飞飞,翻身下床。他向来是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但在王怜花毫不掩饰的目光中竟忍不住微红了脸。
王怜花笑意更浓,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打扰了沈兄的苦短春宵,叫小弟好不愧疚。”
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歉意。
沈浪冷冷道:“那就不要毁了你母亲的亲事,乖侄子。”
王怜花只好闭嘴。
沈浪整好半开的衣服,这才转过身来,把白飞飞抱起,平放到了床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即使到了此刻,他仍是不愿意伤害白飞飞分毫。
她只是个可怜的女孩子呀。沈浪在心里叹息。
白飞飞看着王怜花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恨,几乎咬碎了牙。她一定恨死了自己的一时手软。
没有人问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也不能开口。
王怜花当然不会不点她的哑穴。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言语蛊惑的力量。
君子总是忍不住心软,他不是君子,但仁义无双的沈大侠是。
沈浪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你又何必……我当然明白现在的状况。”
现在他们仍在这间石室里,没有逃出去的任何希望。
王怜花笑道:“我只是为自己的小命考虑。”
沈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刚才白飞飞喂他喝了不少,但那些水好像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的身体还是很干渴。
王怜花只是微笑。解药在他手里,但他更乐意看沈浪出糗。
沈浪终于把一壶水都喝尽,他本是疲惫的脸竟重新焕发了光芒。
白飞飞在哭。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眼泪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尤其当她面对男人的时候。
沈浪别过脸去,看着王怜花:“王公子再不走,只怕在下又要心软了。”
王怜花道:“你已经心软了。”
沈浪苦笑:“好像是这样。”
王怜花道:“你该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
沈浪道:“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走。”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又是那种惯常的微笑。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王怜花道:“走?请问沈公子我们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沈浪道:“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王怜花终于忍不住拍手笑道:“沈浪呀沈浪,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不仅是个色鬼,还是个赌徒。”
沈浪道:“我并不喜欢做个赌徒,但最近却不得不赌。只是我希望这次的运气能更好一点。”
他又想起上次和快活王的赌局来。
王怜花喃喃道:“你的运气好极了……实在是好极了。”
沈浪微笑着看着他。
王怜花并不甘心:“你知道我不是来救你的。”
沈浪点头道:“我知道。”
王怜花道:“现在我却不得不救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沈浪心里已有了答案,但他决定摇头,他的目光又落回到白飞飞身上。
王怜花也紧紧盯着白飞飞,道:“因为床……”
床上除了白飞飞,便是缎面被褥和流苏的锦帐。
床上当然不会有其他东西。
沈浪趴在床底下,他又一次把自己搞得很是狼狈。
床不矮,也并不高。他一只手费力在地上敲敲打打。
王怜花很是悠闲地坐在白飞飞边上。
他不知道该对这个姐姐抱有怎样的感情。除了王云梦,这个女子本应该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他从没有把快活王看做是自己的父亲。
但除了血缘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呢?
利用与被利用,大概是最好的解释。
白飞飞放了他,也只不过是因为他还有利用的价值。他现在完全可以杀了白飞飞,王公子杀人,向来只看心情。
白飞飞三番两次想要他的命,他当然有杀她的理由。
王怜花问自己,如果不是沈浪在的话,他会毫不犹豫杀了白飞飞吗?
不,答案当然是不会,因为他居然开始考虑这个问题。
王公子想杀人,什么时候找过理由?
他看白飞飞的眼神难得柔和。
血缘真是个奇妙的存在。
沈浪没想到在他敲地板的时候王怜花竟然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大吃一惊。
王怜花也觉得很好笑,他是很想看到沈浪吃惊的表情,但现在他只想独自享受这个秘密。
沈浪终于把地板敲开。灰尘扑面,呛得他一阵咳嗽。
这密道不知尘封了多少年。
他脸上又涌现出奇妙的红晕。那种灼热的感觉一直都在。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只觉口干舌燥,迫切地想喝水。
但他清楚地知道白飞飞带来的水都去了哪里。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
于是他只好更灰头土脸的爬了出来。
王怜花看沈浪的样子很是想笑。
沈浪一倒霉,王怜花就想笑。
说起来他和沈浪并没有多大的仇恨。他甚至不恨快活王。仇恨是他母亲的,他也只能同样背负。
恨一个人总要有点理由。但要一个人倒霉,就大可不必了。
密道入口很窄,窄到只容一人通过,但对逃命来说,这显然已经足够。
王怜花慢慢滑了下去。
他没有等沈浪。
他当然不会等沈浪。
沈浪还在不停地咳嗽,他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白飞飞看他的目光里充满着怜悯。
那讥嘲的目光好像在说:沈浪,你个懦夫。
沈浪也看着白飞飞,承受白飞飞的目光需要很大的勇气。
他只希望自己不是个懦夫。
就在刚才他亲手打碎了一个少女的梦。
白飞飞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
他以前只盼着白飞飞没有那么爱他,直到此刻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白飞飞的眼里燃烧着仇恨的火光。
沈浪缓缓伸出了手。
白飞飞眼里的仇恨又变成了哀求。
然后她闭上了眼,有泪水从眼角落下。
沈浪替她掖好被角,他要把她的爱都带走,却只能把仇恨留给她。
世上两全的事情从来都只少不多。
沈浪只能叹气。
他还能做什么呢?
他只好叹气,于是他又叹了一口气,气韵悠长,悠长到根本不是他此刻能发出来的。他身上的力气已所剩不多。
但他没有办法,他只希望这口气能再长一点,长到让白飞飞能明白他心中所想。
他的这口气,仿佛要把这一生的力量都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