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交锋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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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金融时代的大好形势，我得以很快在沪找回老本行，做这行的乐趣和辛苦皆在于成为适应性极强的空中飞人，而第一站便落地在了北京。
北京机场的T2航站楼是我和木子这场双城之恋的最忠诚的观众，迎来送往的洒下了我们不少热泪，如今都成了一场恶作剧抖的包袱。
出站口那里不必期待的身影若隐若现，令我神思恍惚了片刻，直到被擦身而过的人群撞到才瞬间清醒，不过是幻觉。
长城喜来登的大堂里格外宁静，刻意衬托出我惊讶的声音，“钱包呢？”再土也要说一句，人倒霉喝水也塞牙，更何况这是当头浇下的凉水。不知在什么时候钱包不翼而飞，身上只剩下零钱包里的车马费和身份证，别说押金，连一晚酒店钱都付不起。
“手机支付不行吗？”
“抱歉。”前台先生礼貌地摇头微笑。
“支付宝？”摇头。
“微信？”依然摇头。
我翻找着微信里北京的朋友，群发了一条借钱的微信，结果我的微信炸了。
“你被盗号了？”
“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汗，瀑布汗，成吉思汗。
万般无奈下为了不露宿街头，我弯下了鲠直到颈椎增生的脖颈，分手后第一次拨通了木子的手机。
电话一通，那头朗朗的笑声转作低沉，“怎么？”语言简练精干，如地下党接头暗语。
“我来北京了……”我深吸了好几口带着酒店冷气味儿的空气，鼓足了勇气，谁知却被他流利地打断了。
“咱们已经分手了。”电话那头语重心长。
“是，我不否认，可是……”
“没有可是，涂幂，走到今天我们都明白彼此不适合对方，坚决点潇洒地转身，这样至少我还看得起你。”
“木子，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推卸责任的混蛋，别以为自己泡到个90后就当自己是紧俏商品，你丫充其量也就是个爆款。潇洒地转身？当初你死乞白赖求我离开上海来北京的时候，怎么就怕我转身太潇洒呢，你……” 两声忙音，他的电话痛快地歇业，而我的电话正憋屈地不知所措。
周围的人在盯着我定格了数秒之后，觉得没啥新鲜，去继续演绎他们滋润的人生了，而我却有如世界在眼前崩塌一般，失望又无助。
“You need help”有人递来一张纸巾，我拿过来随意一抹，抬头看他，那是一张阳春三月般的脸，正友好地冲我微笑，顿时觉得有屡阳光冲我投射过来。如果说木子称得上邪魅，Ares是俊秀，那么他便是帅气——假洋鬼子般地帅气。
“我会说中文。”
“……好吧，你好像需要帮助？” 停顿了片刻，那个微笑在脸上凝固了几秒又化了，并礼貌地询问——感觉给他一顶礼帽配一根文明棍儿，就更搭调了。
我一抹眼泪，狠狠地点点头，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抓紧了他的手腕，我敢肯定眼神是天真无害并充满期望的。
“还未请教……”电梯里，恢复了理智的我出于礼貌地与他攀谈。
“Elbert King Ye。”
“那你是姓金还是姓叶？”他尴尬地笑笑，正要开口，我突然想到，“小金，那个，方便加个微信，转账给你。”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想搭讪我？”
“搭讪也是你先的吧？”
“呵呵，好吧，我的名片。”他双手递上名片，“不只还钱，吃饭也可以找小金。”
“Thanks.”
“我会说中文。”他学着我刚才的语气回敬我，两人相视而笑。“对嘛，再不开心也要学会微笑。”
“你知道我不开心？”我突然警觉。
“呃……大堂里恐怕没人不知道吧。”
在帝都奔波是个体力活，最后一场谈判结束已几近黄昏，拖着疲惫的身躯在街上走着，华灯初上，天色有朦朦胧胧的灰，灯下影影绰绰都是行人。
世贸天街的天顶大荧幕上依旧放着美丽的画面，间或有求爱的短信整屏整屏地刷，一点也不逊色于情人节时候的生意火爆。
那是相识一周年的情人节，从未过过情人节的木子像出来放风的孩子，兴致勃勃地要求我摆出各种pose供他街拍。
我带他去吃有糖心鸡蛋做蘸料的昆布火锅，并告诉他雪花肥牛的来历。他吃得有滋有味，并煞有盟天起誓的架势，对我说他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爱上别人，他虽然经历了许多次的感情，但都没有一个港湾能停泊他孤独的心，而我却是他打着灯笼找到的万里挑一，让他的生活充满了满足和精彩，芸芸。
如今想想他填补孤独的也不过是新鲜感而已，照片里的我还笑得那般没心没肺，就跟当时的我一样。
手机在手心里震了起来，我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立刻被一串陌生号码赶到了后台。
“Hi，小C……我是小金，King。”
顿时我脸上的疑惑全消，换上友好的语气，“Hi,小金……有事吗？”
“我是来催债的。”
“你不是这么猴急吧？”
“我开玩笑的。”
“我也是。”
“这样多好，年轻人提起精神。”电话那头小金的语气把我逗乐了。
“这口气，老年人似的。”电话那头传来他的讪笑。
“被客户放了鸽子，能否邀请你共进晚餐？”
“时间、地点、人物？”
“你在哪里？”
“世贸天街。”
“好的，我过去找你，你在附近逛一下，我一小时后到。”
已经有多久没逛街了，幸好有身上的西装遮蔽着宽大的衬衣，我终于实践了“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场景。
“涂幂。”电话挂断却听到有人叫我，我循声望去，斜对面走来的身影令人不知所措，就如每一次机场落地时的心情，忐忑又兴奋。“你怎么会来这儿？”
“约人吃饭。”我尽量压抑着要扑过去嚎啕的冲动，淡淡地犹如萍水相逢的朋友。
曾经如胶似漆恨不得揉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会儿面对面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对立，沉默，强烈的熟悉与陌生感的交杂、冲击。
“木木。”就在我们等边三角形的位置上多了一个支点，风中顿时多了一股浓重的香精味儿，丰腴的身体紧紧包裹了一身黑色，严肃的面容蹙眉望着我们，见木子闻声转头，狠狠嗔了他一眼。
自从知道她的存在，我曾千百次在脑海里描绘着这样的场景，原配与小三的激烈争锋，演得好了堪比一场歼灭战，可是，不得不承认，在情爱的战场上这个90后更谙于实战，她气势汹汹三两步走到我们中间占据了这一臂的空间，显然她的插足让这空间显得狭小了些，逼得我们各自倒退了一步。
她的脸色也铁青着有些难看，凤眼上挑，眉头紧蹙，想起她是东北妞儿的身份，我又下意识地挪了挪，留出她一臂长的距离，以确保她的巴掌够不到我的脸。
“你好。”她出乎意料的招呼，让我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嘴角微微做了一个上扬的动作，既不想表现得太热络又不愿表现得不大度。
“我先走了。”我轻描淡写地转身，免得压抑不住的小宇宙到处乱窜，更免得被上演不体面的动作片。在爱情的战场上，从未上过战场的我，竟然有些怯战，做了逃兵，我有些鄙视自己。
“你不是约了人吃饭吗？”身后木子的声音没温度地响起，他俨然把90后当作西伯利亚来的了。
“怎么？”我侧身看他有些轻视的表情。
“要我们送你么？”
我知道他有此一问并非出自好意，从分手那一刻开始，他就无时无刻不找机会轻视我，仿佛跟我一起的岁月是多么的受尽压迫，而越是轻视我越是能解下他翻身农奴的包袱。他更要证实的是，离开他，我再没有更好的选择，我们是什么时候让敌视的种子在爱的土壤里萌芽的？如果说爱的反面就是恨，那也该是我跟他的角色对调才对。
我多希望此刻能上演白马王子救美的桥段，没有白马，好歹有辆白色宝马也不错，最主要是让我体面的脱身，可现实不是童话。
电话响起，那头出现了小金一连串的抱歉，他的客户上演了一出峰回路转，又把我抛在了远离离心力的位置。简言之，就是放了我的鸽子。
我心下一沉，抬头轻扫了一眼面前的两座大山，眼见木子又一次要得逞，而且这次是带着帮凶当面叫板，我突然灵机一动，从包里取出车钥匙，道：“还是我送你们吧，如果顺路？”
90后此时站在木子身边，幸福地挽着，仿佛站在“通向婚纱之路”的起点，如果没有我，她将挽着木子大步地迈开步伐走向终点。也许她听说过这辆车的来历，于是神经敏感地眼神顺着我手中的车钥匙几起几落，然后狠狠地落在了木子脸上。
我耳边响起了冲锋的号角，假模假式地走向地下车库。有时一味地厮杀，只是匹夫之勇，以退为进也未尝不是好的结局，突然很感激从毕业开始就被大老板各种谋略书籍的熏陶。
坐在出租车里，有气无力地翻看微博平复情绪，才发现一天收到了N条私信，有些是看到微博或朋友圈的信息知道我在北京约我见面的，其中也包括Ares，他早我一天到京出差。
“几时到京？运气好就北京偶遇一下？”
“好，再约。”
记忆在刚才那一幕间回放，怎么也无法前进，电台里响起了蔡依林的倒带，头脑的回放功能被无限制地加强。
我甚至能够想象他挽着她，吃着同样的昆布火锅，再一字不落地将我讲给他听的雪花肥牛的来历和昆布火锅的吃法，再添油加醋地对她复述一遍，然后充分享受90后少女对他投去艳羡和崇拜的目光。
我从未有现在这样痛恨盗版，如果这些能受到知识产权法的保护，我一定学着过去他追诉别人侵权那样，狠狠地让他“割地赔款”。可现实是，除了我胸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无名烈火越烧越旺外，别无他法。
随着夜色的临近，那团火渐渐化作了水，眼泪开始刹不住闸地流了出来，意识到曾经潇洒的放手，只是心中仍存有一丝幻想——他还是我的，直到这一刻被现实破灭，心才真正被抽空了。
我哭得很沉静，似乎知道失败得不体面，于是哭得也这么理不直气不壮地，吧嗒吧嗒落着泪花靠着枕头就睡着了，但睡得极不踏实，仿佛一直在攀登一座高不可测的山峰，起先身边有木子陪伴，我们二人互相保护上升，互相扶持，爬得很踏实，可能正是因为这种踏实，让我忽略了脚下，不慎一滑，悬在了悬崖上，而木子并没有努力去拉我，任由我的手从他的手心中滑落，倏地，我就惊醒了，醒来时，手中握着的手机正不停地震动。
接过电话，小金的声音无比温暖，“小C你睡了么？”
“睡了又醒了。”我清了清嗓子，慵懒地说。
“看来我吵醒你了。本来想电话道歉，现在又罪加一等了。”
“是啊，明天带你去故宫m，这里打车也不远。”
小金做出要尿遁的语气。“呃，你早点睡，明天一起早餐。”
“明显赔罪没诚意。”
“好吧，全程三陪。”
“嗯，豪气，晚安。”
“明儿见。”
挂了电话，睡意并没有回来，手机时钟已显示十点四十，省了一顿晚餐。手机上有几条未读私信，打开看，全是Ares发来的，他出差怎么这么空，心中一副纨绔子弟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掠过，极为形象。
Ares——晚餐后去“秀”？7：00
Ares——忙？8:10
Ares——有时间就告诉我。9：08
这算什么？约吗？不约！哪有泡吧的闲情，更没有见他的逸致，回了他的私信，打算去泡个热水澡。
涂幂——刚散了饭局，回酒店休息了，抱歉才看到，明一早有会，再约。10:44
Ares——辛苦。10：45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交锋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