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谁（GL）》Elinor

3、第三章

　　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盯着十字路口川流不息的车辆，左柯尤举步不前。

　　对街的绿灯亮了又灭，踩在脚下的斑马线，感觉着身旁的人群流动。自己只是那样站着，脑中一片混沌。

　　扬起头，深呼吸。是城市夏日中少有的清凉。呼气，柯尤能嗅到自己身上淡淡的酒味。呵呵，难得的放纵。

　　下午陈然一通电话杀过来，打断了自己与一堆烦琐数据的对抗。

　　“柯尤，晚上没事吧？”用的是一贯肯定的语调。

　　见鬼，自己都已被认定生活空白了吗？

　　难得赌气， “没空！”

　　瞥一眼旁边托着文件拜托自己的小余，楞是狠不下心拒绝。那样信任的眼神，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环境，恐怕早已绝迹。看到她，就如同看到当年的自己，勇往直前的决心，单纯透明。唉~ 以前听人说，谁不是一边受伤一边学坚强？职场如此，人生又何尝不是？

　　“我确实要忙。”接过文件，看着里面做的乱七八糟的整理，苦笑。

　　“这里有新调的酒哦，你也不肯来？”这回改成利诱。

　　犹豫几秒，最终抵挡不住美酒的诱惑。

　　“我尽量过来。”

　　“那好，我等你。”陈然那边挂断。不用想，定是一脸目的达到的奸笑。

　　当年陈然大学毕业，做了一年的平面设计，就直嚷受不了。对自己抱怨上司的可恶嘴脸，同事的八卦新闻。惹的柯尤常常笑言，陈然的脾气早被宋玮给宠坏了。婚后，兴冲冲地跑去开酒吧。大至选店面，装修兼设计，小到细节处的酒杯和盆栽，全都亲自过目。看着陈然专注的神情，柯尤知道，她是真正在乎的。如此费心的打理，犹如画室中那抹不同与往日的安静身影，保持着坚韧的热爱。

　　常常是两人逛街购物，最终成了陈然的酒吧采购日。而柯尤自己，沦落为拎包小仆一个。随性的进出每一个店面，将感兴趣的东西捧在手上，嘀咕一阵后，转身与老板杀价。享受完全的购物乐趣。

　　呵，能遇上让自己不顾一切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事，都可以再无遗憾了吧……

　　至于发明创新鸡尾酒，常常是陈然召自己去酒吧的保留节目。通常来说，女老板的特制调酒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喝的。这一点，左柯尤深有体会。暂且不说被试者的酒量，光是灌下那些稀奇古怪且颜色各异的“美酒”，就需要一定胆量。

　　不过，依陈然的说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的“辛苦”研究怎能落入外人之手。因此，试酒这项神圣而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多年老友——柯尤和自家老公——宋玮肩上。

　　总是看到宋玮面不改色的喝下那些实验品，心中着实敬佩。左柯尤望着宋玮那温柔而溺宠的目光追随在酒吧的每个角落，很难想象，平日办公的宋玮，是怎样的严肃。所谓的幸福，就是如此了吧。

　　好不容易赶完了工作，出了公司便直奔酒吧。柯尤到达目的地刚过八点，酒吧才开始营业。窗框边的装饰灯闪烁，吧台后的调酒师忙着准备，几乎看不到客人。对那些习惯于夜生活的游者，现在还为时过早。

　　打了招呼，漫不经心的品着陈然端上的“新作品”，粉色的液体，煞是迷人。果酒的味道，渗入喉中。只怪味道太好，两杯入口，就连柯尤那不差的酒量，都略有醉意。

　　双霞微红，侧着身子。看着酒保调酒的架势，左柯尤跳下座位，钻进吧台。一时兴起，搬出各式酒瓶，打算小试身手。

　　身旁身着衬衫的男子没有疑异，继续擦杯子。自己也就乐得任意发挥：一罐汤利水，少许GIN酒，再插上一片柠檬。是最简单的GINTONIC。那边酒保投来不屑的眼神，大概是以为自己会弄那种四五样混合的鸡尾酒吧。

　　柯尤倚在桌沿浅笑，又翻出一瓶苏打水，直直地加进去。对于男人夸张的表情，不以为意。将自创的心情调酒纳入手中。浅黄的颜色，很是可爱。一时失了神 ，竟自尝一口，清凉的薄荷，微酸的柠檬，以及苏打的苦涩，让人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那么，就取名叫“摇摆”吧，看着杯壁细细排布的气泡，满满涌上杯沿。左柯尤撑着头，慵懒的笑。

　　TONIC，特有的柠檬的甘苦，酸涩的味道。肆意的气泡，如同陈然的八面玲珑。

　　GIN酒，入口时清冽的薄荷，随即便转为烈火般的烧喉。好似乔绯渐变的风格。

　　苏打水，碱式的苦涩，就好像自己现在的心境，苦不堪言。

　　出了酒吧，意识渐渐模糊。就这样走在街上，摇摇晃晃……看着那些路灯照在身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前额的发丝落下，掩饰不住的落寞。我想，我是寂寞了……

　　呵，一个二十五岁的单身女人，没有男友，鲜少有朋友。受了委屈连一个倾吐的人都找不到。做不成温柔的小女人，撒娇的天性自懂事起就自动消失。在公司永远保持沉稳的形象，却也做不到拼命工作的女强人。真是——失败啊。垂着头，内心是止不住的悲哀。左柯尤，你何苦把自己逼到如此？

　　看着前方的一对情侣，热吻。说不羡慕是自欺欺人。

　　摸索着在包里寻找，翻出那张字条，有一串数字。是临走前陈然塞给自己的。摊在手心，仔细的辩识。歪着头，内心矛盾挣扎。最后还是掏出手机。电话响了几声，便有人接起。是自己预料中的声音。好怀念啊……久违的声音……

　　“是我……”你，能听出我吗？

　　人潮中，电话的彼端，是长久的沉默。

　　还是，记不得了吗？

　　遗忘了吧，自己那样一厢情愿的付出，傻子一样的不求回报；慌张的看到你低着头哭泣，默默拉住你的手；碰到有趣的事物，总是兴高采烈的第一个告诉你；跑遍了大街小巷，只为找一份独特的生日礼物给你.

　　多少次在夜里坐在床间，埋着头。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再不能想你。却下意识的给你打电话，因为你曾经的许诺：

　　“无论多晚，都可以打来。”

　　听到你困倦的咕哝，心中就会甜蜜的发紧。笑着让你继续睡，那边却怎么都不肯挂电话。

　　升上高三那年，陈然扔了画笔，自己将大提琴锁在储藏室里。没有所谓的缅怀，很多东西，必须放弃。只有乔绯，依然静静的坐在实验楼的最高一层，俯视着七层下的操场，默默无语。

　　乔绯，你可曾记得，对着天空，那句“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喃喃自语？

　　从来都知道，你是孤寂的。哀伤，烙在心里，疼痛，显在眉间。

　　自己陪在你身边，安安静静的听。很努力的笑，在心里默记，一定要让你快乐。

　　可是这些，你都不让我做到。永远无法忘记你那躲避的眼神。我，让你害怕了吗？

　　“乔绯…… 我恨你！”因为爱你，所以只能恨你

　　在穿梭的人流中，用尽全力，大吼…… 没有办法放开，做不到遗忘。那么，让我告诉你，我恨你。

　　尖锐的呼吸，疲惫而沉重。身体颤抖，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柯尤，你在哪里？”乔绯的口气近乎急切。

　　“哪里？不知道…… 乔绯啊，你还记得那些喷泉吗？好美啊……”收了线，穿过马路，看着夜光投射下的美丽景象，醉了。

　　真的是醉了。摇摇晃晃，仰起头，任散开的水珠打在身上。

　　第一次遇见乔绯，就是在这里。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那时的左柯尤，嚣张的可以。

　　也是在炎炎夏日。遇上乔绯，擦身而过。爱是无法计算的，为什么一个眼神，一次不经意的接触，就能点燃如此强烈的感情，让人几乎为之痛苦。

　　左柯尤冒失的跑回去，询问眼前这个表情淡漠的女孩：

　　“对不起，请问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很糟的借口，也知道对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印象。可是，来不及了啊。若是错过，也许就是一辈子的后悔。

　　刹那间，左柯尤再次闻到了那种味道，清冽的百合花香，是媚惑的味道。

　　始终皱眉的女孩并没有停下脚步，侧身闪开左柯尤的阻拦，只留下一句：

　　“COOL WATER”

　　后来，当左柯尤在乔绯的屋中翻出那瓶蓝色的香水时，几乎要感动到心悸。对其爱不释手的程度，很令乔绯费解。

　　“你真的很喜欢它吗？”

　　连忙点头，左柯尤笑的相当满足。这一点，让乔绯很是恼火。

　　喜欢它做什么？当初也是因为它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吗？自己的魅力竟不敌一瓶香水？

　　懊恼的口吻：“那就送给你好了。”

　　“不要不要。”乔绯啊，乔绯。要我怎样解释你才会明白。喜欢COOL WATER WOMAN，只因喜爱那时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