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园》春禾人则

5、第五章

　　部署行动并不需要太久，因为这次任务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难，只要适当的利用地形，就完全可以混入莫天生常去的那个夜总会。
　　“啧啧，没想到莫大老板也喜欢男人……”说到一半的时候，卓程又非常不合时宜的插了一句。
　　“我已经说过了，我并不是同性恋。”慕飞很严肃的纠正他，“请不要用‘也’这个字。”
　　“是啦是啦，”卓程赶紧举起双手，“早就知道你已经结了婚，还有个孩子，可问题是，那孩子又不是你的……”
　　卓程原本是附和的语气，谁知道说着说着，反而让慕飞脸色更差，其实也是，任谁被说起“戴了绿帽子”这种事，总是不乐意的，更何况是从卓程口中被说出来。
　　“你还要继续说吗？”慕飞看着他，细长的眼里闪出一丝杀气。
　　“不、不、不！”卓程赶紧往后坐了坐，赔笑道：“你可千万别生气，我们还有计划要商量呢！”
　　“不用再商量了，就按照之前说的办吧。”慕飞按了按眉头，“这样的人，让他多活一天就是多一天的祸害。”
　　这次卓程并没有抬杠，在某些方面，他们不需要多说就可以达成一致，这也许就是他们合作无间的最佳凭依吧。
　　“对了，亲爱的，今晚我可以睡这里吗？”卓程嬉皮笑脸的蹭到慕飞床边，“我们可以培养进一步的默契……”
　　慕飞并没有回答他，只不过给了他一个眼神，某人就非常哀怨的抱着枕头滚在地板上：“呜呜，地板很硬的啦~~”
　　抱怨归抱怨，就算会做小动作来逗弄慕飞，卓程在某些程度上来讲还算是比较“正人君子”的，最起码不会夜袭。
　　其实慕飞也很清楚，卓程这个人就是嘴巴贱点，人品方面也并不是太差，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任由他留在自己房内。
　　虽然嘴上说“讨厌”，但一旦卓程回来，慕飞却会没来由的感觉到安心，那种在训练基地就培养起来的搭档的情谊，并不是那么容易磨灭的。

　　第二天晚上，就是约定动手的时候了。
　　慕飞很早就已经准备好行动所需的一切用品，让叶洋拿出他的“宝贝们”自然废了他一番口舌，面对叶洋“你准备怎么报答我？”这种太过明显做作的疑问，慕飞很干脆的用“给你卓程要不要”这种没有丝毫威慑力的话就打发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对人都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但却总有人会热切的围绕在他身边，卓程自然不用说，叶洋也是其中之一，而且更可恶的，是那些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男人，慕飞一想到这些就不可避免的想要叹气。
　　很久以前的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变得如此受欢迎。
　　其实他并没有改变，改变的只是他身边来来往往的那些人而已。
　　曾经他为了自己最崇敬的人，娶了那个并不爱自己却需要避风港的女人，但是结果却……
　　算了，以前的那些事他不愿意再想，只要知道他所挂念的那些人安好，他就放心了，而要获得这样的结果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好好的完成任务。
　　就如同这次的暗杀任务。

　　莫天生是大顾客，除了出了名的慷慨，更有出了名的怪癖，当然，这也只限于内部情报。
　　不清楚内情的人也只知道他每次会在夜总会包一个房间，一直逗留到天亮离开，而具体干了些什么，叫了什么人作陪却都无从知晓，那是自然的，如果夜总会还想继续留住这个老客户，或者说还想继续营业、甚至还想在这条道上混的话，都是会三缄其口做足保密功夫的。
　　得罪了莫天生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说不定那一天走在路上就被什么车给撞了，或者那天睡着了就发现房子着起大火来了而自己拼死也逃不出去。
　　于是，不遗余力的讨好这个“大人物”并且保护他的安全，成了夜总会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一致任务。
　　所以，要接近莫天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这对慕飞来讲却丝毫没有什么难度。
　　事先就已经排查过夜总会的排气管道，虽然是豪华的装修，天花板上方却因为要布置各式各样的管道而留空了很大一部分的空间，而这就是慕飞的突破点。
　　虽然身材颀长，但是慕飞的行动却很灵活，沿着管道摸索着爬到莫天生那间包房的上方，慕飞等待着时机。
　　只要撒下药效极强的催眠粉，慕飞就可以直接在暗藏的地方就将莫天生射杀，相对于直接面对，的确要省事不少，但问题是，绝对不能让人发现，否则慕飞的逃脱就非常困难。
　　在基地练习静息屏气，慕飞是的成绩是最好的一个，因为他原本就不是卓程那种不怎么闲的住的人，而现在，不过是重温一下简单的练习而已。
　　更何况，凭着莫天生的能耐，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的头顶上还会有人伺机而动来取他的性命的。
　　因而，这个行动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耳机里传来卓程的提醒——“目标已经接近”，慕飞将已经准备好的药粉捏在手中，然后将身体下方屋顶的隔离板轻轻挑开一个口子，正巧可以在不暴露自己任何一处的情况下，清晰的看到房内的动静。
　　剩下的，只要莫天生遣退随从，找个合适的时机洒下粉末就可以了。
　　果然如资料所示，莫天生点名一个陪酒的青年之后，就开始耐不住的动手动脚。
　　慕飞还按耐着没动，因为有一点和资料显示的非常不同，那就是莫天生并没有遣退所有的人，在离他不过几步的地方，坐下了一个从进来就没有出过声音的保镖样的人物。
　　究竟是何许人？
　　慕飞不由对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产生了一丝疑惑。
　　一看就知道质地优良的黑色长风衣，笔挺的裤管下是高级而柔软的干净黑亮的皮鞋，慕飞这个角度能看到的也只有这些而已，但是虽然外表并非那种让人一看就望而生畏的类型，看在慕飞眼中，心口却有些微微的紧缩感。
　　那是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似乎很没有道理，但是却又真实的存在。
　　要下手吗？时间不多了吧。
　　莫天生已经兴致高昂的和年轻男人玩起了并不雅观的“游戏”，压抑而猥琐的低喘和年轻人痛苦的呻吟声让慕飞皱了皱眉头。
　　怪不得没有人知道莫天生在包房里干了什么，若是要做这样的事情，还是祈求别让别人知道才好。
　　年轻男人被他捆绑着，几乎已经是超过本身极限的扭曲的肢体，而莫天生却似乎很享受，毫不留情的凌虐般的发出快意的笑声。
　　慕飞咬了咬牙。
　　真是畜生。
　　手上微微动了起来，慕飞决定不等了，边上那个男人毫无反应的看着这一切，或许只是做做样子的“保镖”而已。
　　虽然这样想，但是当慕飞正要动作的时候，边上那个一直纹丝不动的男人居然抬起了头来，意料之外冷酷但俊朗的脸颊上，那双狭长但凌厉的眼竟朝着慕飞那个方向看去，然后微微动了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意来。
　　慕飞瞬间就僵住了。
　　怎么可能？自己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甚至连真正的动作都还没有过，绝对不可能发出任何的破绽！
　　但是男人的眼神却那么犀利，直接就如同望到了慕飞眼中一般。
　　是巧合吧？他其实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不过就是偶尔抬头吧？
　　慕飞虽然很像这么想，但是男人并不是毫无章法的四处张望，而是带着一丝挑衅般的眼神直直的望着慕飞，连一丝偏移也没有。
　　手心微微湿了，慕飞惊觉自己手中居然出了冷汗。
　　自己已经是基地里静息最好的人了，这男人的警觉性，未免高的太可怕了。
　　但是，既然发现了有人在上方埋伏，那他为什么不揭穿？
　　慕飞心中疑虑重重，但终于没有将药粉撒下去，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持原状，因为那个男人既然能发现他，就已经有应对的策略，这一仗不管如何，他都已经输了。
　　仿佛要窒息了，在他那种凝视下，慕飞几乎觉得自己僵硬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这样失败过。
　　不管是难度要高多少倍的任务，只要是慕飞接手的，从来都是顺利完成，而现在居然……
　　真是无法想象。
　　慕飞咬了咬牙，他到底是谁？
　　仔细的将男人的相貌记清楚，慕飞很清楚自己从未接触过这样的对手。
　　而且，他到底是敌是友？
　　如果是同道的话基本就可以稍微安心一点，但若是敌人……慕飞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过。
　　莫天生终于完事了，心满意足的重新穿上了衣服，被玩弄过的青年喘息的躺在一边，似乎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
　　“你让我很满意，这是小费。”莫天生已经衣冠楚楚地走到青年边上，撒下十几张大钞。
　　慕飞握紧拳头，强烈地抑制着自己愤怒。
　　果然是人渣，根本连最起码的尊严也不给别人。
　　下一次，绝对不会放过他。
　　是的，只能是下一次，因为莫天生已经快要离开这个屋子。
　　“阿越，怎么，有没有兴趣？”莫天生走到那个黑衣男人身边，恬不知耻的问着，但是用的却是近乎讨好般的口气。
　　如果两人这么熟的话，为什么资料里竟然没有男人任何一点的情报？
　　“抱歉，没有。”那个被称为“阿越”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如果是保镖的话，这样未免也太不敬了吧。
　　“哦？”莫天生哈哈笑了两声，“你今天才回国，有很多有趣的东西都没接触过吧，成老大既然交代了让我带你开心开心，我自然要把最好的都带给你看看，来，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成老大？莫非就是□□中最心狠手辣、地位也最高的头目成玉江？
　　是成玉江亲自栽培的手下？怪不得有这种能耐。
　　慕飞不由暗叫糟糕，看来不会是同道了。
　　“有趣的东西？”听了莫天生的话，男人的眼神再一次射向慕飞所在的地方，然后很快低头轻笑的一声，“或许是。”
　　那一刻，慕飞几乎连呼吸都不畅了。
　　“是吗？”莫天生笑的更是欢畅，“好、好极了！怪不得是成老大最信任的手下，说话也这么爽快！”
　　两人说着，便起身，然后打开了门出去。
　　“老板！”立刻有保镖恭敬的鞠躬，然后又对着男人深深鞠了一躬：“黎哥！”
　　黎哥？阿越？
　　慕飞很快就知道了男人的名字。
　　黎越吗？看来，后面还有很多需要调查的东西。
　　要暗杀莫天生，最好还是避开黎越这个人。
　　这是这次任务失败后，慕飞最直接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