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花园》春禾人则

3、第三章

　　如果是任务的话，应该，那个家伙也快回来露面了吧。
　　虽然有些懊恼，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他们两人是搭档。
　　地下酒窖的尽头，是一个隐藏很好的密室，就算是观察能力还不错的慕飞，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发现。
　　其实质其实很简单，是那种除了逃生门以外装备非常齐全的小房间。

　　丽娜已经毫无痛哭过的痕迹，恢复的速度让慕飞简直有些汗颜，此刻她正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了一阵，然后把电脑屏幕转向慕飞和特地花功夫逮来的叶洋面前。
　　显示的是张撑满了整个显示器的照片，基本还算年轻的男人西装革履，看起来是个生意人，只不过过分粗犷的长相和虽然尽力隐藏还是可以看到的暴戾眼神，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莫天生，男性，三十二岁，安达企业总裁，杀害父亲和两个哥哥爬到了现在的位置，为了收购土地而放火，导致十几条人命丧生，但是却无法收集到罪证，”丽娜一边播放图片一边讲解，“一条命，十万。”
　　“真是人渣，”叶洋哼了一声，非常不屑：“小角色一个而已，很快就可以搞定。”
　　“有自信是好事，可是过分自信就有可能会出岔子哟！”丽娜很不给面子的补了一句，“别忘了，莫天生这么招摇，警方一直监视着他想找证据呢。”
　　“警方？”叶洋嗤之以鼻道，“那些警察还不是一群废物！他们要是这么能干，怎么这么久了都定不了他的罪？我们帮他们擦的屁股还少么？！……啊，抱歉，小飞飞，我不是在说你！”
　　“没什么，你说的并不错，”慕飞道，“警察什么的，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我现在早就和警方没有关系。”
　　在加入“歼墨”之前，慕飞是个警察，他现在都有些诧异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坦然的接受暗杀任务。
　　也许是因为对光明正大的正义失去了信心，明明知道那些人有罪，但是却因为没有证据而只能让他们逍遥法外，那时候心中的不甘和愤懑，是谁都无法体会的吧。
　　现在虽然只能生活在阴暗之中，伪装起自己，无法和亲人相见相认，但最起码，他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来清除罪恶，歼灭黑暗。
　　那是已经在世上“消失”的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虽然一开始也存在着抗拒，但是看到一个个凶恶的罪犯被“无罪释放”时的嚣张嘴脸和变本加厉的贪婪而冷血的行为，他才慢慢从真心开始接受现在的生活，对于那些人渣，将他们剔除，才是对这个世界的唯一的贡献。
　　就是认清了这点，慕飞也可以这样坦然，不再被曾经的矛盾和挣扎所困扰。
　　而事实是，经过他们的肃清，的确让很多人避免了损害和危险，让很多百姓常人获得了重新微笑的勇气。
　　拿过丽娜的文件，慕飞认真翻阅着：“关于莫天生日常作息和生活习惯、经常出没的地方，保镖的数量、能力的资料……”
　　“都在里面了！”丽娜得意地道，“我办事你就放心好了，有什么需要再找我。对了，我还要上去招待客人，你们慢慢看吧。”
　　“多谢。”慕飞点点头，坐在原处仔细看起来。这种东西看过就要销毁的，不认真一点记可是会非常麻烦。
　　“请问，你们叫我来是做什么的？”很久以后，等到角落里传出这样一个幽怨的声音，慕飞才意识到叶洋还没有离开。
　　“或许有用。”慕飞头也不抬地回答。
　　“什么叫或许有用？！”叶洋几乎要跳起来了：“慕飞！我好歹也是个队长吧，比你高那么几点点的级别吧？你、你、你居然说我或许有用？”
　　皱了皱眉，慕飞微微侧过头来，说：“可是，你不是医疗组的队长么？”
　　“啊，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医疗组二队的队长还不能管你这个行动组一队的小兵了？”大概是因为被冷落的时间太长了，这个存在着“被忽视恐惧症”的男人似乎搅上了。
　　“哦。”
　　“……”原本还想耀武扬威重申一下自己的地位，但是眼前那个埋头用功的男人似乎真的不买他的帐，尤其是口中无意识吐出的那个让他抓狂的单音节，更让叶洋觉得似乎一拳打到了棉花一般郁闷地说不出话来。
　　看完资料，慕飞已经有了基本的想法，暗杀虽然不是他喜欢和擅长的方式，但做起来其实并不复杂，虽然莫天生几乎时刻都有保镖贴身保护，但有些时候，也是不可避免会落单，比如在床上。
　　居住的地方防盗系统和监控系统也是一应俱全，保镖随时待命，虽然慕飞并不放在眼里，但却显得麻烦，在路上的时候虽然也方便下手，但不能伤及他人又不能造成轰动，有些难度，而唯一一个可以避开保镖和处在一个密闭空间的机会，就是当莫天生到夜总会“消遣”的时候，而且有一点很方便他下手，那就是莫天生每次都是叫男人作陪。这样的话，对于他来讲，要混进去还真的是非常方便。
　　“对了，叶洋，借一些催眠粉用用……”转头，却发现身后已经空了，慕飞不由苦笑，这样冷落了叶洋，要他帮忙给些药品，看来是要废一番口舌了。
　　又有一条生命将陨落在他的手上，但是却有更多的生命得到救赎。
　　这就是付出，和收获。
　　曾经作为一个以社会安定和正义为己任的警察，慕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他甚至至今都说不清现在做的事情倒是是对是错，犯了罪的人，应该得到惩罚，但是这世界上狡猾的人太多，明知道是他所为，但证据却根本就拿不到手，如果按照正常的步骤，对于这样的人，是根本没有办法的，但是放任这样的人留在社会上只会造成更多的人受到伤害，于是便出现了“歼墨”这个组织，取意为“歼灭一切黑暗的事物”，它的出现是为了消灭一切的罪恶，而不管用什么方法。
　　到现在，慕飞还不清楚“歼墨”的发起人到底是谁，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这样执着到固执的“正义永存，罪恶消亡”的理念，不能容忍这社会出现任何的瑕疵，想要建立一个无罪恶的崭新世界。
　　慕飞加入“歼墨”，是因为当时自己跟的案子失败，不仅是自己，连家人也受到犯人威胁而危在旦夕，那个时候，有个男人就拿出家人的生命安全作为交换条件，告诉慕飞，只要答应加入“歼墨”，就可以从犯人手中救出他的家人，并保证他们的平安。对于那个时候的慕飞来讲，是个只有利没有弊的选择，于是他答应了。
　　就如承诺的一样，现在，就算慕飞不能和家人面对面，他也很清楚，以为他已经在工作中殉难的家人现在是安全的。
　　到处网罗人才，在他们生死攸关命悬一线的时候进行交易，然后以他们最在乎的事物来作为交换筹码，将他们收纳入组织，这就是“歼墨”成员的由来，自然，加入“歼墨”的人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了，关于他的一切资料都被销毁，而他，就开始利用各种不同的姓名和身份，开始他作为“歼墨”成员的生涯。
　　服从，是一切的宗旨，即便他们的命令诡异到匪夷所思，也只有服从，因为允诺要保护的家人，就是最重要的筹码。
　　“你们的命是组织救的，所以，如果你们背叛组织，组织随时都会收回你们的性命。”刚进组织的时候，就已经被这样告知了，所以，进了“歼墨”，就已经没有了反抗的资本。对于慕飞来讲，自己的性命是其次，家人的性命才是他所在乎的。
　　而“歼墨”里所有的人，应该都和他一样，因为要保护想要保护的东西，才这样出卖了自己的原则和自由。
　　要有所得，必会有所失。慕飞很清楚这样的道理。
　　而现在，他却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生活，因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真是看的太多了，他也知道了法律并不为所有人服务，往往有权有势的人在法律面前，是可以得到免疫的，而那些真正无辜之人，却往往要为自己并没有做过的事情，付上过于沉重的负担和责任。
　　世界的不公，才会成就现在的歼墨，才会有人心甘情愿的留下，因为还有很多人和慕飞一样，想要靠自己的双手来拯救无辜。

　　从密室里出来，穿过Poppy Garden里依然没有减少趋势的人群，慕飞来到丽娜身边，附耳问道：“姓卓的什么时候过来？”
　　没有等到丽娜的回答，反而是肩上被拍了一下，慕飞转身，看到的是个英挺俊朗的男人，带着五分邪气五分调笑，微扬着嘴角看他：“你是叫我吗？”
　　“卓程！”
　　刚刚才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慕飞就已经落入一个紧紧的怀抱，然后是紧贴着耳廓的温热气息传进耳中：“亲爱的，是不是很想我呢？”
　　“……”
　　一阵沉默后，被唤作“卓程”的男人乖乖松了双手，呵呵笑道：“小飞越来越厉害了，拿凶器指着我的速度真是一次比一次快！”
　　收回抵在卓程腹部的瑞士军刀，尽量忽视眼前这个男人吊儿郎当的态度，慕飞冷静地问：“情况都了解了吗？”
　　“哎？难道不是由你告诉我的吗？”卓程一脸意外的表情，似乎还露出了一丝烦恼和忧郁：“我还在想是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说呢，还是在床上的时候说呢……”
　　闪亮锋利的刀子飞快的架在男人的脖子上，直指颈动脉，慕飞冷冷地问：“还要我告诉你吗？”
　　“不用了！”卓程立刻一脸严肃，就差没有立正站好举手报告了，“已经完全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