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晴天霹雳 ...
-
我以为有些事会深印在脑中，永难忘怀，事实是，百年祭选拔过去才不过三天，我便已想不起自己那时的感觉了。只依稀记着，当洪渊当众指出我不是狐族时，我的脑子像被谁重重敲了一记，轰地一下就空了。我感觉胸口少了点什么，但是不知哪来的勇气支撑我挺了下来，而且尚算清醒。也许有时事情越突发越重大，平常手忙脚乱的反而会镇定下来。
我窝在白毛长老身边，不睡不动，已经躺了三天了。头很沉，很疼，眼睛很干，不过我本就是木头，所以感觉不会那么敏感吧。
三天前的事我很难忆起具体细节，只记得我站在族众面前，璃曜和所有长老都在，啊，白毛长老除外，他到现在都还在睡着。洪渊说我的元神不是狐，她说的具体内容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她说我复活这近一年时间完全不按天狐的修炼方法修炼，在学堂上也学的很差，一切生活方式都不像狐。璃曜还替我辩解，我记得很清楚，他说：“相思生前受伤过重，复活后记忆丧失，这些不足以说明什么。”
洪渊还说，我与妖狐沆瀣一气，在人类村庄作威作福，已经吸取了很多村民的阳气用于修炼，大牛村现在已经到处去请道士和尚收妖。长老们听后开始窃窃私语，而且好像有人施法去看大牛村，果然合村人心惶惶，村间小道常有道士和尚模样的人四处走动。我看见璃曜的眉头紧锁，心里抽了抽。
这时霓虹也站出来，请璃曜祭出族宝乾坤镜——听霖灵说过，乾坤镜是天狐族的宝物，任何高明的变化术都瞒不了乾坤镜，它可以映出真相，还可以搜索行踪，以前常被拿来抓捕罪犯，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璃曜为了服众，只好请出了乾坤镜，然后……很令我欣慰，镜子里的我不像现在的我长得这么猥琐，也很令洪渊霓虹欣慰，因为那确实不是狐，是一株绿叶植物。那时，我第一个想法是，白毛长老你原来不是用柳树给我重塑的身体？
那株植物我以前没见过，不清楚是什么，只知道那绝对不是柳树。
璃曜看看乾坤镜，又看看我，良久才说：“相思……你可是红豆？”
我都不知道镜子里的我是啥，他这么问我只有愣愣回望着他的份。后来，璃曜要我先回长老洞里，族众也都在窃窃私语，我临走时看见洪渊和霓虹一脸得胜的笑容，衬得她们蹩脚艳俗的妆容都怒放起来。
我最后的清醒就是尽量以一种我能维持的最平稳的不卑不亢的声音告诉族众，我没有和妖狐同流合污，也没有在人类村庄作威作福，更不会吸取村民阳气。天可怜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靠吸取阳气修炼呢，就算有这心有这胆，我也没这脑子啊。我只和霖灵去骗过烤鸡秘方，难道张大娘这般小气，丢了个秘方就造谣妖狐吸他家张娃阳气，还派人来捉我为了讨回秘方？太兴师动众了吧。
我回了长老洞里，窝在他身旁，等，等长老醒，告诉我我到底是什么，等璃曜告诉我大牛村只是一场误会。不得不感叹，我真是个反应慢的，直到躺到饥肠辘辘，我才感到心里闷闷的，略有慌张的意思。
霖灵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洞里，缩在我旁边，一个劲儿地瞥我，欲言又止。我心烦地叹口气，告诉他：“我没事，不需要安慰，现在想安静一下。”霖灵只好也躺到我旁边，沉沉睡了。
三天之中，我不知道该作何打算，只了无生趣地躺着盯着洞顶，有时坐起来想问问霖灵，如果我不是狐族以后还能不能住在天狐谷，可坐起来叫醒霖灵，又不知该问些啥，因为显然天狐谷住了很多其他物种的妖，于是只好又悻悻躺下。如此往复，来来回回，躺下起身躺下起身，时间像凝固的，空气也像是凝固的，我常常闷得喘不过气时才发觉，我忘了呼吸。若没有霖灵一直在旁边陪着，我简直要被迷茫吞没。
我转头捅捅霖灵，声音沙哑地说：“小霖子，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霖灵也哽咽地说：“不客气，但是，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做吃的？我已经饿了三天了。”
“……你可以从我眼前消失然后去死一死吗？”我实在提不起力气抡尾巴抽你了！
霖灵拿小媳妇受委屈的小眼神巴巴瞅着我，我抽着嘴角提起一口恶气，问道：“你有点良心好不？我现在这么失意！”
霖灵还是小眼神啪啪啪地冲我放射无辜光线，我只好揉揉额角，爬起身给他找东西吃。
洞里完全没有可进肚子的东西，我看见长老拿来当床的干草铺少了些草，想是霖灵饿急眼了就嚼了几根充饥。我只好拉上他出洞找野鸡吃，现在我不想单独碰上天狐谷的任何狐。
运气不错，我和霖灵一路进了涂山林，都没遇见一个狐。安安静静地走了一阵子，呼吸着林间的新鲜空气，感觉自己从濒死的边缘回来了似的，顿觉浑身都软绵绵的，过去三天强压着的疲倦这下全肆意侵了上来。
“嘿，相思相思！”我抬头见阿松坐在松枝上朝我招手，“听说你的元神不是狐？”
“嗯。”
“哎，真可惜，我还以为我要结识一个真正的天狐了呢。”我懒得接话，瞥见霖灵在朝他挤眉弄眼，也懒得搭理，径自朝林子深处走去，阿松赶忙跳到别的松枝上朝我喊，“相思，我就想告诉你，即便你不是天狐，我也以有你这个朋友为荣。”
“哦，为啥？”
“因为你能认识到我作为消息通的伟大之处！”阿松追着我嚷嚷，“相思，这说明你的眼界比他们强太多了！”
我只管自己往前走，阿松的声音却打住了，耶？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眼力见了？我诧异地抬头，见他行了个礼，欢快地跳到其他树枝上了。我回头，见璃曜站在我的正前方，表情严肃，显得他的凌厉五官透出狠辣的苗头来。果然不是阿松有眼力见了。
璃曜抬手微拂，一股柔和的风从指间逸出，林间一块石头上的落叶慢慢消失，璃曜指指石头：“坐？”
我默默坐过去。
璃曜坐在我旁边，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手指相对，局促地互相绕着。璃曜也有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时候。
“璃曜大人，你找我有啥事？”
“相思，乾坤镜你也看到了，你的元神的确不是狐。”
“嗯，是一株我不认识的植物。”
“嗯，那叫红豆。”
“哦，我听阿松，啊，阿松就是方才那只松鼠精，阿松说过，红豆，嗯，一种植物，嗯，听说过，嘿嘿，没见过。”我心里糊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你在说什么相思！
璃曜也干笑了两声，继续说：“相思，你重生之前的身份，我已经知道了。”他还是保持着俯身撑在膝盖上的姿势，视线得以与我持平，那样定定看着我。如果他接下来要说些让我沮丧的话，我多希望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直到永远那么远。
但可惜，我不能，我舔了舔嘴唇，干涩得很：“我是什么身份？”
“你是华黎神君登仙之前从凡间带回的一株红豆树，沐浴了华黎神君五百年灵力精华，修炼成精。”原来阿松说过的那株结出了五颗五行相思果的红豆树竟然是我？难怪重生那会，白毛长老要给我取名字，我会想到“相思”。
“也因为这个原因，你的法力与天狐族过于相似，加之你的元神所剩无几，以致当初没人察觉有异。你复活时，长老们也曾用乾坤镜查看你的真实身份，以确定应该将你托付给谁，可是那时你的元神不足以让乾坤镜映出真相，所以长老们都只能从你那传承自华黎神君的法力推测，你也是天狐谷的一员。因其他族众都不认识你，族谱里也没有多出的小狐，所以最后由白毛长老来照顾你，并帮你实施重生之术。想来，是过了这些日子，你的元神逐渐恢复，所以乾坤镜可以映出真相了。”
我默默听着，等着璃曜把给我的出路指给我，继续以邻居的身份留在天狐谷，就像涂山林里的其他妖精一样，还是以异端分子的身份被赶出天狐谷，毕竟洪渊给我安的罪名里还有一条与妖狐沆瀣一气。
“其实你在学堂的这半年多，桑枝长老注意到你的燃火术精进异常，曾怀疑过你使用了有损元神的法术，但你又没有这样的天赋异禀，你知道天赋异禀的，就是与生俱来的法术。”我点点头，我的天赋是穿越空间，的确不是燃火。“所以他以为只是因为你的身体是柳树所塑，才会因为五行相生的关系导致燃火术精进，他和白毛长老说了要多注意你的身体后就也没往其他地方想。谁知竟被在那样的场合下提出来了。”
我试着笑笑，可惜连牵动嘴角都觉得困难。
“我和长老们去看过大牛村的村民，的确被吸取了阳气。”我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从各种迹象上看，都不是狐族所做，那是黑蛇精干的，所以说你与妖狐沆瀣一气是纯属猜测。至于你去大牛村干什么，能解释给我听吗，相思？”黑蛇精，难道是我和霖灵碰见的那个“长痔疮”的妖精？
“我去大牛村找烤鸡秘方，然后为了拿到秘方，就假装是狐仙显灵。我只做过这件事。”
“烤鸡秘方？”
“嗯，啊，这个张大娘烤鸡很好吃的，我特别喜欢吃，可是自己做总也做不好，就想把秘方拿到
手。”
“就为了这个？”
“……”我想璃曜这么问，八成已经知道我去跟二黑换裙子的事，这时候自己说出来总比再被别人捅出来好，于是赶紧补充，“我和别人做了交易，可以拿秘方换一套裙子，就在宝林里宝市的一家小店。”
“开店的是个妖狐？”
“嗯，但是他没干过别的，就卖衣服和首饰。”
“这样，嗯，相思，我相信你。”哦，谁都不会知道，因着这句相信，我前几天的所有迷茫痛苦都烟消云散。
“相思，你虽不是狐族，但也是天狐谷里蒙华黎神君恩泽的精灵，且你并没有做出有悖天狐族族规之事，所以若你愿意，你可以继续留在天狐谷，大家待你仍如往常。只是，百年祭你恐怕不能参加了，很遗憾。”
“哦，没关系，我本来也对百年祭没什么兴趣。”
说完继续沉默，璃曜似乎也终于说完了族长该说的话，现在没啥可继续话题的，只好默默陪我坐着。
“璃曜大人，百年祭事务繁多，就不叨扰你了，我现行告退。”
我起身欲走，璃曜拦住我说：“相思，嗯……你能不能跟我来一趟？”
我跟着璃曜进了他的洞里，绕过他的书洞寝洞，又过了一些莫测的关卡，进了一个小洞。进洞就见洞中间一个白玉平台，上面端放着乾坤镜。这个洞难道是霖灵说的专门放宝物的洞？璃曜带我进来是要干啥？
我站在洞口不肯进去。
璃曜笑说：“这藏宝洞不轻易示人，可我要你见的东西又不好随便拿出来，所以这就当是我俩的秘密，我不告诉别人，你也不告诉别人，它就还是不轻易示人的藏宝洞。”
我只好跟了进去，管不住好奇心，四下张望，见乾坤镜的白玉台上还放着一个锦盒，就问：“那是什么？”
璃曜答道：“那是天狐谷里与乾坤镜同等重要的族中另一秘宝，转元丹，可以使服用者脱胎换骨，羽化登仙。”
“那是不是吃了它就能升为上神？”
“差不多，其实这种丹药按理说算不得天狐族宝，因为类似功效的丹药委实太多，这个转元丹实在于创新方面没有长处，且放在族里还要担心毛贼惦记着，不能不说是个累赘。只不过别的族都有，所以天狐族里也得有一个镇着方显得不那么不济罢了。”嗯，天狐族果然是个爱面子的族。
“我要给你看的不是族宝，只是我的宝物。”璃曜把我领到一个大水瓮前，这个水瓮足有六尺见方，璃曜带我浮到瓮边。只见瓮里俨然一方小巧荷塘，虽已入冬，水依然不冻，荷花依然亭亭。荷花簇拥下，瓮中间立着一方精致的碧玉锦盒，上边透雕的荷花栩栩如生。
璃曜看着那锦盒，眼里水汪汪的，跟这瓮里的水泡过似的。
“相思，你肯定不记得了，七百年前你被移来天狐谷时，我是你第一个朋友。”
啊？我心跳漏了一拍，难道璃曜他对我……？
“那时，你叫红豆，还只是株红豆树。呵呵，名字还是我取的呢，因为是红豆树所以就叫红豆，
你还嫌弃我不会取名字，可是也凑合接受了这名字。”
我脸开始烧，虽不记得那时的事，却好像全都知晓一般，局促地盯着那锦盒。
“你被华黎神君带来时就已有了神识，一直吵着说要去找一对恋人，要把他俩领到一起，还不要别人帮忙，一定要自己修炼，整天舞着几片叶子学华黎神君拈诀。那时我和璨哥明镜小霖子常笑你急功近利，你也不生气，只说为了重要的人就该如此。你还批我们只懂享受，不思进取。”
“啊？哈哈，我这么有上进心啊。”
“嗯，所以进步很快，两百年前，你结出了五行相思果，能给人姻缘的灵力果实，还记得吗？就是那个。”璃曜指着瓮中的锦盒，“那个是你给我的。”
我给璃曜的？！我记着阿松说过，那五行相思果，一个给了华黎神君，一个给了仲阳帝君，一个给了明璨大人，一个给了明镜公主，还有一个被一个天狐谷的小丫头偷走了，怎会多出一个是我送给璃曜的呢？难道阿松的消息搞错了，其实有一个没被偷走，是我自己私藏了起来，然后送给璃曜？
满腹心事欲与君言，红豆如心寸寸相思。璃曜如此珍重我送他的相思果，难道是他对我亦如我对他一般？我的脑子又是轰的一声，震惊度绝不亚于三天前。
“你还记得吗？相思？”
“不不不……不记得了……”但是我们可以重头再来！~\(≧▽≦)/~
“那感知那果子里的法力能帮你想起来吗？”
“不不不……不知道……”
“是我糊涂，只顾自己激动，忘了你已经失忆了。相思，这颗果子是两百年前明镜指婚前半年你给我的，说是明镜的意思全在里边了。你不知道我拿到它时有多高兴，你知道吗？那天我得知明镜要嫁给谨坤那混蛋，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崩塌了。可是明镜让你把它给了我，我知道明镜心里还有我，我那时是真真的高兴，千方百计地想给她准备礼物上门提亲，我离开天狐谷遍寻三界。谁能想到我这一走不过区区百年，一切都不一样了。璨哥跟妖狐的墨梓同归于尽，明镜也指婚给谨坤了！我实在不明白，明明明镜把相思果给了我，为何还会同意嫁给谨坤！一定是龙族里有人使诈！相思，你要帮我，我要带回明镜的肉身，她属于我！”璃曜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追思里，眼神里都是杀意，我才发觉他还有碎嘴的潜质。
我记起，明镜公主是自我封印，而璃曜复活之后立刻去了龙族，八成是想带回明镜公主的肉身，但龙族不肯。我猜，他早就想找我，应该说是“红豆”，找红豆去帮他和龙族理论，只可惜我在龙狐大战中死了，复活后又是一只木狐，他没能找到我。
我险些跌下水瓮。璃曜，你又知不知，我得知你那么细心收藏的相思果是明镜给你的，我只是转送，我的世界也崩塌了。
我看着那锦盒，静静地调息，试图感知盒子里的果子。心里痒痒的，催着我过去，近点再近点。我径自飘过去，打开锦盒，盒子里躺着一颗光洁莹润的红豆果，丝丝缕缕的法力围绕在我周身，好像一点点融进我的神识中。这是一颗木属性的果实，不知这五行到底有什么作用，也不知我当初到底是按什么原则送的果子，反正现在手上这个是木属性的。
我一点点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我听见自己说：“璃曜，我希望你快乐，你那么想要明镜的相思果，可明镜的已经给了谨坤，这一颗代表了我，它里边同样有一腔思慕之情，只盼能瞒过你，只盼能给你快乐。”
我看不见自己的脸色，但我猜，此刻一定是煞白煞白的。
璃曜一直以为明镜公主爱的是他，所以才会与龙族大动干戈。可从这颗果子里带着的记忆来看，明镜公主确然爱的是自己的命定夫君谨坤，她的那颗相思果，已经给了谨坤，我为了怕璃曜伤心便把代表自己感情的相思果给了他。我的心猛地一沉，带来姻缘的相思果，是否意味着送出去就相当于结下了姻缘？那便如同月老手中红线，是操纵感情的宝物。那么，我当初送的果子究竟是为了怕璃曜伤心，拿自己的代替明镜公主的哄他，还是纯粹是我喜欢他，趁机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想起了霓虹她们在璃曜洞前刁难我时，璃曜的反应，他不喜欢有人为了博他好感使心计耍手段。我也想起了，我当时说的那句“光明正大胸襟坦荡的敬重仰慕”。光明正大胸襟坦荡？如今我还有底气说这些吗？
我僵硬地转过头，视线模糊，竟控制不了眼中的泪，我不知该怎么回应璃曜的激动欢欣。璃曜看着我错愕地问话，可我已经听不清他说什么。手里果子带着的记忆好像终于找着了主人，先前弱弱的试探后，全部涌入我的神识。我愣愣地把果子里我说的话复述给璃曜听。
泪眼模糊间，我头疼欲裂，只依稀看见，璃曜错愕、震怒的脸。我早就觉得璃曜的五官过于凌厉，配上他的软语温言很诡异，现在看来，我想的不错，因为璃曜现在的脸将他五官的凌厉发挥到极致，那表情刻在我心里，再也难忘记，每每想起，只觉得心上绞疼，疼到不能呼吸。
我在三天之内，体会到两次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怎么行动的经历。这一回，我不知自己怎样离开了璃曜的洞，我躺在白毛长老的干草堆上，只觉得我再也无法待在天狐谷了。
我要怎样同白毛长老说呢？他一定会劝我留下的吧，我要怎样同他解释我那小小的自尊心绝不允许自己再留在天狐谷呢？我对白毛长老的再生之恩及养育之恩又要如何来报呢？
紧接着发生的事，证明我的顾虑实在是多余。
自尊心啦，报恩啦，什么的，我能不拖累长老，安然离开天狐谷已是不敢想之幸事。
百年祭当晚，天狐族宝乾坤镜和转元丹被盗。而有人目睹，我，进出过藏宝洞。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晴天霹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