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卷轴：天际》言梦叶

2、库鲁

　　溪木镇，我认识了哈瓦达的叔叔，还有他的侄女。
　　他的侄女一直躲在大人的身后，看着我，不过我可以感觉出她视线里对我的好奇，以及戒备。似乎他们常教育这个孩子，不要对陌生人太亲切。
　　别了哈瓦达，我决定北上去往雪漫城，见见领主。
　　说不定我可以知道自己下一步该何去何从，以及我呆在这个世界里的意义。
　　哈瓦达的叔叔是一个好人，给了我便服，可以让我脱下原先腥臭的衣服。
　　去往雪漫城的路，靠着河，望着波光粼粼的河水，我有一种想跳下去洗个澡的冲动。
　　压下这份渴望，我继续往前走。
　　从草堆里突然窜出的野狼，挡在了我的前头。
　　我正欲动手的时候，身后却射来两枝箭，射中了这两头野狼的脑袋。
　　转过身，坡道上，背对着阳光的人，我看不清她的脸，但看那身形，依稀是一个女人。
　　大白天，她穿着一身黑衣，掩住了一身的凹凸。可她是女人，我无比确信。
　　“这山道上，野狼多，你一个姑娘怎么一个人赶路？”她开口，嗓音淡然，有些冷漠。
　　“我叫爱丽丝，正要去雪漫城。”我回答。
　　“哦。”她不再作声，也没有自报家门，绕过我身边，朝前走。
　　我停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许久。
　　“喂，你不跟上来么？”她没有回头，只是放慢脚步，“我正好也要去那里。”
　　虽然她的态度有些漠然，但有一个人可以陪着自己一起去也好。
　　想着，我便追上她。
　　当我和这个陌生女子赶到雪漫城的时候，已经天黑。
　　城门口的士兵拦住了我们：“现在过了入城的时间，请明天再来。”
　　站在我旁边的女子，皱皱眉头，模样显然有些不耐烦。我抢在她开口之前说道：“抱歉，我是来通报一件事的。”
　　“什么事？”士兵拿枪对着我。
　　“我是来向领主汇报，海尔根被袭击一事。”我压低声音，对着士兵说。
　　士兵的表情霎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看我，又看看我身旁的女子，点点头：“你们赶快进去吧。”
　　进入城门后，女子便与我分道扬镳。
　　我一个人前往领主所住，高高在上的龙霄宫。

　　她走进一间酒馆。
　　“库鲁！”有人一眼就认出了她，“你怎么才来？”
　　“路上遇到了一点事。”她轻描淡写地说，然后走到一张桌子前，把背包里的生肉都倒了出来。喊住她的人，一脸惊奇地看着桌上的生肉：“别告诉我，你这几天都在吃生肉？”
　　她皱皱眉，静静地说：“没有盐。”
　　“没有盐就不能作熟么？”那人凑近她的耳边，“新的任务来了，这次不能出差错。”
　　“知道。”她言简意赅地说，“钱，装备。”
　　“在城中央的大树底下，都准备好了。”那人突然又大声道，“你这是一个有怪癖的女人！没味道的肉就吃不下去么！”
　　她没有理会那人之后的话，转身，走出了酒馆。
　　烦躁，像蜘蛛网一样缠绕住她。
　　如果再度失手，她的生涯或许就断送在她自己手里。
　　若能掌握无上的力量，大概能把这个世界，所有的人踩在脚下。
　　夜风吹过她的发梢，她快走到城中的大树下，不过有人显然比她更早一步。

　　我坐在大树下，仰望着天空发呆。
　　所谓的重负，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
　　为什么这些人都自以为很了解他人？我并不想去完成任务，确切地说，取得龙石也好，拜访冬堡学院也好。现在的我，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先一个人呆会儿，打发时间。
　　“又见到你了。”有声音令我抬起头来。引入眼帘的是女子淡漠的脸孔。
　　“爱丽丝。”我对她伸出手。
　　“库鲁。”她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指很长，手心的温度很冰凉。
　　我才想开口问她大半夜来这里做什么，但转念一下，我不也呆在这里么？她不可以是来散散心么？所以我换了一个无聊的问题。
　　“你喜欢这里么？这个世界么？”
　　她微愣，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回答：“喜欢，不喜欢。”
　　“喜欢？还是不喜欢？”我费解地望向她的黑色眼睛。
　　“不知道。”她说，“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我没得选择，生活在这里。”
　　没得选择，是吗？
　　的确是这样，那个时候，我也没得选择。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我面前牺牲，那时候我多么想救他。
　　因为除了他，没有任何人会认可我的存在，我存在的意义是他给我的！
　　在任何人都误解我，都看不起我的时候，只有他始终相信我能拯救那个世界。
　　但，我却失去了这样的他。
　　“你为什么哭？”库鲁看着我，问。
　　“哭？”我摸摸自己的脸，触及到一片湿润，“我竟然哭了，哈哈，真好玩。”
　　“没什么好玩的。”库鲁打断我的话，“你还能哭，不是吗。”
　　“你想说什么？”我望向她。
　　“很多人已经做不到哭了。”她像说她自己，“因为做不到，所以才会嘲笑做到的人。”
　　我破涕为笑：“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同样的话。不过他不在了。”
　　“人总会死的。”库鲁掉转视线，“我要走了。”
　　“还能见面吗？”我想我也要去找龙石。
　　“不知道。”
　　她给了我和最初一样的回答。

　　长长的地洞，时不时冒出的尸鬼，晕眩感不断地袭来。
　　我救了一个人，他的身上有黄金爪。其实他身上有什么，我无所谓。
　　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跑，我还未追上他，他就死在了尸鬼的手里。从他的尸体里找出黄金爪，我继续往前走。
　　昨夜和库鲁临别的时候，她曾对我说过，地洞里满是机关，要我多加注意。
　　事实上，我很快就中了机关。
　　伤口不住地流血，我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走到终点，拿到了龙石。
　　待我回到雪漫城的时候，路上遇见了强盗。
　　“小娘们，你迷路得真不是适合啊！”
　　“快来让大爷几个爽一爽。”
　　我没有反抗地任他们脱去身上的衣物，就在我闭上眼的霎那，有血飞扑到我的脸上。
　　强盗被人抹了脖子，半开的咽喉，喷溅着温热的血。而库鲁，冷冷地踩着他们的尸体，从上往下俯视着衣裳不整的我。
　　“你需要这么作贱自己么？”她微眯着眼睛注视着我。
　　我摇摇头：“我也只是为了活着。”

　　“你救了我第二次。”我说。
　　库鲁习惯地皱眉：“我没打算让你还，只是顺手。”
　　“哦，是吗。”我低下头，整理被弄乱的衣服。
　　“你来白河望做什么？”她问。
　　“白河望？”
　　“就是这里。”她指指前头的木门。
　　“我只是迷路了。”我回答，“我现在要回雪漫城。”
　　“嗯，你受伤了。”她盯住我受伤的侧腹，“我和你一起回城吧。”
　　我点点头，没有拒绝。
　　背包里的龙石还在，我理好衣服，从地上站起来。
　　“走吧。”她淡淡地说道，便转身，率先迈开步子。
　　“你是弓箭手？”我匆匆跟上她的脚步，看着她背后背的箭筒问。
　　“不是。”她说，“只是一个装饰，我是玩匕首的。你呢？”
　　“我什么都不会。”这是实话。虽然两百年前我是一个召唤师，但经过漫长的沉睡，大部分咒文都记不得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才慢道：“你这人还真是……”
　　“真是什么？”
　　“没，或许像你这样才好。”她若有所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