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锁姻缘(修改版)》纭纾宁

64、烟花三月下扬州

　　聚终有散，我们回座没多久，十爷便喝多了。于是大家就借着送他回去，各自散了。
　　回程的一路上，我都沉默着，任十四拉着我的手，可是心中却想了许多。今天才知道，原来当年八爷对付我的那些手段，其实都是想要保护华嫔。当日在草原，其实是有人要害华嫔，可八爷利用云登格格转嫁到了我身上。而五台山那次也是如此。那鸟儿原就是他们传书的鸿雁！唉！我袁家与皇家有着如此之深的纠葛，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啊！

　　车走的很慢，想是十四吩咐过了。这就这摇摇晃晃的，到了叔叔府上已是晚膳时分了。我透过车帘，远远的就看到二堂兄带着人在门口候着。我心上奇怪，前些日时也随十四出去过两次，没见叔叔家如此紧张。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车一到了门口，二堂兄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亲自挑起帘子。
　　“给十四爷请安！”二堂兄给十四请过安后，便转向我，“妹妹，魏公公午膳后便来了，一直等到现在。好像是宫中来了旨意！”
　　旨意！我有些吃惊的看向十四。
　　十四也不明白是什么事，还想再问问，可是又停住了口，略想了想，说：“别担心！最近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同你一起进去。”

　　下了车，我们随着二堂兄，一路到了外花厅。见魏公公正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品茶，丝毫没有等候多时的焦急。到是陪在一旁的叔父，有些不安的不时向外看着，见我们到了才微微的松了口气。
　　“哟！给十四爷请安！”那魏公公见十四同来，满脸是笑的站起身来。
　　“公公安好！你我还用这般客气嘛！坐！”十四早已不似在车上的温和模样，一脸的沉稳干练。进得厅内，也不客气便坐于主位，宛然一副主人模样。
　　我等他们都落坐了，才前笑着道：“给公公请安！”
　　“袁姑娘安好！几年不见，姑娘越发的出众了。”那魏公公十分的客气，略略起身说道。
　　“公公谬赞！冰宁实在不知，白白让公公耽误了这么多个时辰。不知公公这次来，可是宫里有什么旨意？”我略略客气了一下，便直接问道。
　　那魏公公站起来，说：“也是不正式旨意，不过是皇上说过两日要打一趟春围，让姑娘随驾。”
　　“嗯？打春围？皇阿玛有几年没打过春围了，怎么今年有这个兴致？”十四在一旁接了口。
　　魏公公又转向他说：“这个奴才就不知道啦！不过，前儿听皇上说最近春日正好，人关在屋里心都收不住了。可能是因为这个想出去活动活动吧！”
　　十四听了，笑着说：“也好！皇阿玛龙体康健，到底是我们做儿子的福气。”
　　“是！这是十四爷的孝心！”魏公公笑着说。
　　“没有别的事了吗？”十四又接着问了一句。
　　“没有。”魏公公笑的精明。
　　“当真？”十四又笑着问。
　　“我的爷，真没有！”魏公公坐下身，略停了停，又接着说：“要说还有什么……那就是这次十四爷可能不能随驾了。”
　　“哦？”十四听了微微皱了皱眉，看向魏公公。
　　那魏公公也不急，依旧笑笑的说：“听说皇上想让十四爷多历练历练，所以这次让爷留下来处理京中大小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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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旨意传来不过十日，我便随着圣驾上路了。此次出京带的人并不多，皇子也不过是让四爷、八爷和九爷随了驾，十四爷和十爷都被留在了京中。
　　沿着黄围子走了两日后，我便不再注意外面的景物。不想这一日，我正坐在车上看书，随行的绿意突然小声说道：“姑娘，不对啊！咱们没有跟着车队上官道，怎么从岔道出来了。
　　我这才微微挑起车帘向外看，发现果然我们的车早已出了黄围子，正不知向什么地方去了。于是我看了绿意一眼，示意她问一下。
　　“侍卫大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绿意心中虽然惊慌，可是问的到还镇定
　　外面赶车的待卫，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这是皇上旨意，等到了姑娘自然便知。”
　　我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可是即然他这么说了，若再多问便显出了惊慌之态，不若冷眼看着，只看他们要带我去哪里。

　　又走了半日，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我下车四周张望，发现竟到了官渡。一艘大船正停在渡口，四周停着许多小船。虽都办做客船和货船的模样，但不难看出都是随护的。再往远处看去，只见前面隐隐的有几个马队，都扮做了驿差的模样。
　　我正在岸上踌躇，就见魏公公从船舱走了出来，已改换了总管的打扮。见了我们，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上船。我见到熟人，心上略略安定下来。看这个船，再看这个阵仗，想来是皇上想要微服下江南游历。
　　果然，上得船来见到皇上也早换了便服，俨然一个富贵皇商的模样。九爷正站在一旁，想来是要办做少爷了，再有便是亲随们也都换了平民的服饰。看来此次皇上轻车简从，只带了这些人出来。这船也是经过改造的，虽在外面看起来没有越制，但里面却要比普通的官船大许多，看起来十分的舒适。

　　“丫头，你久居北方，随朕去江南看看吧！”皇上像是已在船上等了多时，见我到了笑着开口说，看样子十分的轻松闲意。
　　皇上开口，我自得顺从。于是上前行礼后，笑着说：“回皇上，奴婢幼时每读到白乐天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一句，便神往不矣。可惜奴婢不过闺阁女流，自是不能随性而往。如今托的皇上洪福，也能在这烟花三月下江南游历，哪有不愿意之说？”
　　几句话说的皇上很高兴，笑着说：“哈哈哈！你们看这丫头，怎么几个月没见，就这般能说会道了。”
　　此话一出，身旁众人都跟着笑了。一时间舱内笑语不断，一副出游前兴致昂然的样子。

　　随后一连多日顺水而下，一路过了北运河、南运河、鲁运河、中运河不知不觉便要进长江了。而且越往前走，就越觉草木茂盛，气候也越发的湿润起来。
　　我因有外官在，所以行动非常小心。除去皇上召唤，平日里都在自己那小小的船舱中独处。九阿哥虽然熟识，可是为了避嫌，所以这些日子都未单独说过一句话。平日里，若何需要或有什么话，都让绿意出面转达。
　　这一日，绿意轻轻推开了小窗。恰巧正行到宽阔处，水上来往船只不多，我向外望去只觉外面春光明媚。忽然一阵萧声传来更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身心俱畅。
　　我正闲坐窗边欣赏，就听舱外有人轻声说皇上召我。我急忙换好衣服，随了他去。来到船头坐舱，见船头隔板俱已打开，前面的景致尽收眼底。九爷正立于船头，拿着萧吹奏，萧声配着这春景甚是动人。
　　皇上见我到了，便招招手让我过去。我走到皇上面前请了安，恰巧乐曲已毕。于是笑着凑趣道：“今天天气好，难怪皇上有如此雅性。九爷的曲子也好，功力自是不用说，难得是正好应时应景。”
　　皇上笑着说：“袁丫头，你不是也会吹奏。难得今天有兴致，你们合奏一曲吧！”
　　皇上刚刚说完，一旁跟出的小太监便捧了一个托盘过来。里面有一支笛子和一支萧。我走上前，用手轻轻摩挲着这笛与萧，俱都是上品。可因九爷拿着是萧，我便随手将笛子拿了起来，然后向前几步也来到船头。
　　“还请九爷赏个曲目！”可能是因为暖风拂面，让人身心都极为放松。所以我一时到忘了要避嫌，不自觉便与他对面而立。
　　九爷听我让他挑曲目也不推辞，对我点点头便又开始吹奏起来。诸位皇子幼年时都学过音律，九爷必也是经过名师指点的，技艺相当纯熟。不过我侧耳细听，他为了照顾我选了极熟的曲目，会心一笑便开始和着他吹起来。他还怕我跟不上，故意迁就我又将前面几个曲章又重复了一遍。我附和着他，到也没出什么纰漏。虽是初次合奏，但一曲下来，很是圆满。连我们本人也都十分的满意，不觉相视而笑。
　　曲毕，只听舱中传来一阵掌声。我猛得惊醒，这不是在京中私下里玩乐之时。无论如何，我与九爷此时都显得太过亲昵。春风拂面，让我有些忘形了。
　　想到这儿，我急忙抽身来到皇上面前。皇上看来极满意我们的合奏，刚刚的掌声便是对我们的赞许。
　　“不错！丫头，这些年真的进益了，这笛子就赏给你了。”皇上说完，又转身看向船头的九爷，说：“胤禟！朕记得你年幼学过，没想到这么多年都没有放下，也是难得。那萧就赏给你了！”
　　我们忙跪下谢恩，皇上像是很高兴。让我们平身后，笑着看看他又看看我，似是很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