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以墨》妄颜

3、训鉴之礼

　　富察婉醒来以后，睁着眼睛思考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已身在宫中。虽也是雕花大床，却怎么都不如家里的来得舒服。婉儿刚刚想起身，红香就敲门走了进来，开始伺候婉儿梳洗。这宫里和外面不同，每天都要穿戴得符合身份，旗装旗头更是必不可少的礼仪。因为是入宫以后第一天，要受皇后娘娘和二妃的训鉴，这梳妆打扮是比平常要细心些。婉儿今日光是梳头就将近花了半个时辰。全身穿戴确认无误以后，婉儿从饰品盒中拿出一支金钗，这金钗被做成了兰花的样子，最精妙之处是由点翠技法而成，灵动优雅，确为一支精品。金钗本是暮王福晋留给婉儿的嫁妆，这次进宫也就顺便带了进来。这只钗映着婉儿深蓝色的锦缎外衣简直就像度身为她订做的一般，恐怕也只有婉儿这样淡雅的气质能够撑得起这样的搭配了。婉儿转身对着镜子照了照，猛然发现手上竟还戴着冯止杉送的那一只定情玉镯，赶紧拿了下来藏进柜子里。这要是被外人发现秀女藏着与情人的定情之物，可就不知道是什么罪过了。
　　完成穿戴以后，婉儿刚走出房门就被储秀宫的小太监拉着走“我的小主哎，您可别害我，今儿个可是皇后娘娘，茹贵妃和瑾贵妃要来，要是误了时辰，奴才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婉儿被小太监拉着一路小跑到了储秀宫主殿，才刚站稳就听见太监通报“皇后娘娘驾到，茹贵妃瑾贵妃驾到” 。所有的秀女齐齐跪下赶紧问安，随后便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也不敢抬头，唯恐触怒皇后和后妃娘娘们。“起身吧”皇后娘娘坐定以后便让秀女们都站了起身来。皇后仔细的看了看秀女们，便对坐在旁边的两位贵妃说“茹贵妃，瑾贵妃，依你们看，今年的秀女资质如何呀？” 两位贵妃都没有急着开口，想了想，茹贵妃道“回皇后娘娘，今年的秀女资质不齐，虽整体一般，但也有个中出挑的。当然，要论气质美貌，是远远不及娘娘这般高贵的。”茹贵妃说完又转向瑾贵妃“瑾妹妹，你觉得呢？”
　　瑾贵妃看了一眼茹妃，对着皇后说“回皇后娘娘，臣妾认为这资质如何得要万岁爷裁决，这等之事，皇上和皇后娘娘自会有所主意，臣妾不敢妄下判断，亦不敢揣测圣意。”
　　“恩，李公公，开始吧。”皇后听了二妃之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催促着让公公赶紧开始训鉴之礼。作为新秀女入宫的第一项教授便是训鉴之礼。实际是由皇后主持，公公将记载了每一位秀女身家背景和具体情况的名册呈上由皇后和两位贵妃批阅，以鉴秀女的身家清白。通常这样的礼俗只是走形式罢了，在进宫之前，宗人府早已将秀女的一切调查清楚。训鉴之礼只是为了防止差错和宫里的人徇私枉法而设。皇后娘娘似乎看着多了便有点不耐烦，李公公自然也明白主子的心思，加快动作，这礼法不足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皇后并没有在这储秀宫里多呆，训鉴之礼一结束让茹贵妃留下来打点一下秀女的事，便和瑾贵妃一同离去了。秀女们见皇后娘娘走了才松下一口气起来，见茹贵妃正在和掌教嬷嬷吩咐些什么，便跟着公公的指示离开大殿，不敢再逗留。
　　婉儿刚要随着秀女们离开，转身便被福顺公公拉了下来，原来这福顺公公是在茹贵妃身边伺候的人，茹贵妃吩咐有话要与富察婉说，才被单独留了下来。
　　茹贵妃并没有马上走到婉儿身边，而是依旧与储秀宫的管事公公和掌教嬷嬷嘱咐些要注意的事项，连一眼也没有往婉儿身上瞧。婉儿这才有机会打量起茹贵妃来。
　　婉儿虽从小便经常与冯将军府接触，但冯茹，茹贵妃却不是经常能够见着的。茹贵妃自小与外公住在苏州一代，每年只回京城两次省亲，直到皇上到苏州视察见到茹贵妃，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皇上派人一打听，原来是冯将军家的千金，才赶紧找人招为秀女进了宫来。
　　婉儿小的时候一直觉得茹姐姐很安静，总是不知在想些什么，让婉儿有的时候不敢接近。等大了以后茹姐姐便进了宫，再听到消息就是从冯止杉那儿了。如今见到茹贵妃，才真实的又想起了这样的往事。茹贵妃一见虽然比婉儿大上十岁，也许是保养有道，竟与十年前婉儿最后一次见到没有什么差别。茹贵妃喜欢青色，今儿也是一身的青，皮肤白嫩似能掐出水来。红唇小嘴与一双杏仁眼怪不得当初皇上一眼见到便要召进宫来。而摇曳生姿的细腰在宫中也是无人可比的，婉儿这才觉得茹贵妃虽入宫十年，但从未被冷落是有道理的。
　　婉儿还来不及想得更多，就见茹贵妃似乎交代好了一切，向婉儿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