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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扬州寿春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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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王家果然来了很多人,还是各种礼物依次排开,阵仗整齐。
我早上就陪在周瑜身边跟着一同去了主屋,夫人和周瑜的尚父正在同王胖子的父亲谈天品茗,周瑜拜见过后也坐到了一边,我就站在他身侧。
王胖子也是一同前来的,他跟在他父亲身后,时不时偷偷瞄我一眼。几位长辈嘘寒问暖过后,差不多也是切入正题。王父道:“其实这回过来,绝非为了自家闺女,而是因为犬子,特地前来提亲。”
夫人愣了下:“王大人是为令公子提亲?”
我不以为意,周瑜却惊了下,转头看向我。
王父道:“正是正是,犬子看上你周府一位丫鬟,这都求了我有一个月了。若非被他诚意打动,我也不会前来的。”
我木讷的看向王胖子,他却害臊的低头看地,像个大姑娘一样。
夫人道:“我府上丫鬟差不多有十多个,倒不懂王大人指的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跳,拉住了周瑜的衣襟。
王父转身道:“还不指出来给为父看看?”
王胖子羞涩的伸手,果真指向了我,我也自己指了自己道:“真的是我?”
我看周瑜,再看一屋子发愣的人,夫人惊道:“小乔?!”
王父起身就要过来,打量着我道:“小乔姑娘?方才进屋我就发现了,长得果真美貌,配犬子,亦可。”
周瑜却起身拦住道:“抱歉……小乔她——”
我往后退一点,躲到周瑜身后,听周瑜给我开解:“她已经是在下的……人了!”
夫人手里的茶水径直打翻在地,尚父也是站起身来道:“公瑾,胡说什么?小乔能得王家垂青,是她的福分。”
我自然知道如今我以周家婢女的身份嫁给王家,周家肯定能得到诸多利益,但这并不表示我甘愿为了周家付出我自己,于是我也抱着周瑜的手臂道:“是……是!小乔是公子的通房丫头,已经是公子的人了……谁也不嫁。”
为了让他们相信,我还挺胸道:“小乔……小乔已经怀上公子的骨肉了!你们不许拆散我们!”
这样说着,周瑜才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假装过头了。
王胖子像是遭了晴天霹雳一般,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怎……怎么可能?”
尚父一拍桌案,怒道:“简直胡闹!小乔你怎可这般不知检点?”继而看向王父道:“小乔实在配不上令郎,深感歉意,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他们俩!”
周瑜拦着我道:“尚父,此事绝非小乔的过错,是公瑾一心迷恋小乔,逼迫她才会这般的。”
尚父眼神示意,怒道:“别再说了!”
王父稍稍理了理思绪,看向我,又是眯眼望了下周瑜道:“此番擅自打扰,果真不该,是我王家唐突了。”
尚父和夫人一直在弯腰道歉,王胖子一脸忧愁的看我,我躲在周瑜身后,一直抓着他的衣袖。
王父又道:“小乔姑娘既是有孕了,该找个大夫好好看看才是。”
这时尚父道:“小乔你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王父拦住道:“在下尚懂医术,不如让我一试。”
我咬牙伸手向王父道:“那就有劳了。”我知道他在试探我与周瑜之间的真假,想要看看我究竟是怀上没有。我也有所防备,早在小时候我虽然不会治病救人,但是简单的医理还是懂的,王父捏过我的手臂之际,我已然运功使真气逆流,脉门倒转,隐约呈现孕妇的脉象征兆。
所以他拿捏许久,眉目紧蹙也把不出个别的来,终是放手道:“小乔姑娘果真怀孕三月有余,要好好当心才是。”他甩开我的手时十分用力,脉门被他捏得生疼,但也不敢多说,只得又站到周瑜的身后。
周瑜低头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这场提亲闹得不欢而散,尚父似是异常气愤,头一回骂了周瑜。周瑜送走他母亲过后,便拉我回房,关上门道:“你……王大人说的是真是假?”
我诧异道:“当然是假的啊。”
“他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周瑜不解道。我这才知道他悟错了我的意思,辩解道:“我是说,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把到我的喜脉了——但那是假的,是我自己制造的假象。”
“假的?这也能造假?”他显然不信,我道:“以前师傅教过,我看着就学会了。”
“你师傅会这些?我从未听说过大夫懂这些——制造假脉?”
我不以为然道:“我师傅很厉害啊,任何人的病他都治得好。”
“你师傅姓华,全名呢?”
“华佗。”
周瑜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华佗……原来……”
“华佗……很奇怪吗?”
周瑜道:“你从小被神医养大,自己居然毫无察觉?”
“我觉得他挺衰的。”
周瑜无奈,放手开门道:“这便好,也省得我担心了。”
当天我果真被尚父和夫人连番喊去了说话,总之他们问什么,我就编什么,编到自己也不相信为止。
被放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周瑜还在书房看书,我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外间的床不见了。
我左右找了一圈,问了侍画才懂:“既然小乔你都是公子的通房丫头了,这同房是一定的,夫人吩咐过的。”
我蹲在原地等周瑜回来。
他过来的时候并不惊讶,只是好奇的走过一圈:“感觉宽敞了很多啊。”
我起身道:“那我晚上该睡哪里?我的床都被搬走了,你说的慌你得负责。”
他道:“那明日我娘给你送安胎药还要让我喝吗?”
我撇头不去看他,他道:“我现在也没有理由跑去书房睡,那样着实明显。不如这些天你我将就着待在一间房里,你睡床上,我打地铺好了。”
我举双手赞成。
但是眼看着天气都这么冷,我坐在床上看他打地铺还真有点于心难忍。果然不过几天,他就生病了。
介于他生病,我打算和他对调一下,可他却说:“要是你病了可不妙,如今你还怀着我周家的骨肉,我娘定会打死我的。”
我咬咬牙,让开一点位置道:“那你上来吧,我们一起。”
他眯眼确定我的答案,我大方道:“我不怕你把病传染给我,我身体可好呢!病魔打不倒!”
他哑然失笑,将就着坐过来,侧头垂眼看我一下,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坐在床沿开始宽衣才发觉这场景……有些怪异。我侧目看周瑜,他十分镇定的站着脱衣,晾到一边的衣架上,回过头之际发现我正盯着他。我赶忙撇过头,也装着异常淡定的脱。
脱到里衣之际反而紧了紧衣带,然后背身爬上床,侧身睡觉。周瑜躺下来的身影听得一清二楚,他熄了火之后我就一直心跳不停,头一回觉得黑暗里是这么刺激。
彼此安分的睡着,两个人的中间像是有条分明的界限,谁也没有逾越。黑夜里隐隐传来他的呼吸声,平稳而深沉,我转过身平躺,侧头看看他。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约莫看得清他的五官,一张脸的棱角温和,看起来极有谪仙的意味。
他转身过去,我就只能看着他的背了,我本以为这样的情况会发生些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譬如他越了三八线被我揍一顿,我睡得四仰八叉,屡次被他拍醒。可是直到清晨,我睁开眼看到两个人还是睡得端端正正的,一如开始那般。
头一天如此,时间过得久了,就越发随意起来,譬如他睡着我睡不着的时候我就捏捏他鼻子,扯扯他的头发把他弄醒陪我说话;譬如他要看书,而我嫌光亮受不了的时候,便一把将他拖了往床上推;譬如我半夜人有三急的时候,一个人不敢出去就一定拉他起来全程陪着。
这样以后,往往侍画过来照顾,就看到我们俩抱着睡得乱七八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