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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寒依寒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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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寒依寒雪
寒山上,已然入秋,寒冷的气流侵袭着罗孤的青色薄衾,她还是一如既往般坐在山洞里石壁的这边,她淡淡一笑,“卿风,听到这里,是不是觉得孤儿的童年充满了欢乐呢?如金子般耀眼而平实的年华啊!”
石壁那边传来剑摩擦石壁的声音,似是听的人换了个位置、不小心用剑磕着了石壁,声音还是一贯的的清泠、洁质,“是的,孤儿那时好动些。”是在感慨吗?“原来孤儿是罗修国的王子,是姑母的儿子,后来怎么变成南宫孤的呢?”
怎么变成南宫孤啊?罗孤在石壁这边垂头回忆着,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一晃一晃,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宿命呢?这一段,太过诡异,现在她自己都不敢确定,罗孤不打算告诉石壁那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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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罗修1116年。闻王18年。罗修王宫内。
闲来无事,父王那边也不见动静,这当口文照小子突然来了。听到小丫鬟来报:照王子正往这边走来。
正闲着无聊的罗孤来了精神,自己这个二哥虽然平日里没少被自己捉弄,但心肠却是一等一的好。望了望西间,那满屋子的宝贝可是这些年来从他那儿讹来的。
相比较两个哥哥,大哥文夕和二哥文照都比罗孤大四岁,是双生儿,但可笑的是她和文照的功课,都是文夕来将督促完成的。大哥年龄和二哥差不多,但给罗孤和文照的感觉,就好像大哥比二哥还要大两岁似的。
想起那个头顶时常盘旋着白鸟、美得不像话的男人,罗孤不由打了个寒颤,还是这个禀性率直的文照和她投的来。(南宫拆台:罗孤这是典型的嫉妒,大哥文夕是她几年唯一挫败感的来源,这是个让她又敬又爱又嫉妒的男人……复…杂!)
“哈,春旱偏逢及时雨啊!快请进来!别,我亲自去迎。”罗孤适当调节了一下兴奋点,整了衣襟迎出门口,迎着文照就往上凑。
“哟!我的照儿哥啊,您今天怎么赶这边来啦?”
夸张了八个调的声音,一波一波传了开来,在那刺激着小丫鬟们的耳膜,忍住,不准笑,王子在和二王子斗法时要面无表情……
可怜的文照,本来就带着几分不确定来的。犹豫恍惚中听到这一声吆喝,如当头棒喝,身上有的没的毛都炸开来了……
天!我怎么就鬼使神差转这小魔头宫里来了啊!
一看自家王子后悔的神态,后边三侍卫腹诽:王子,您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只是您喜欢选择性忘记,倒霉的永远是我们三……
三侍卫望向三王子罗孤的表情又多了几分慎重,希望三王子今天心情能好点。
文照一看小魔王这家伙的架势,肠子都悔青了,斜眼瞟了下身后的侍卫,一个个低垂着头不说话,怂样!
再看看那魔头身后的丫鬟子:一个个面无表情,好像天塌下来也砸不死她们似的……真是,狗仗人势的家伙!深呼吸,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浑不在意……
“呵呵,没什么要紧的事,来看看小孤儿你是不是闲着无聊?(来看看小魔头你是不是缺胳膊断腿了,这两天怎么没见你满王宫蹦跶了)”
“照儿哥哥,你说这王宫都被我翻了个底儿朝天,现在没东西玩了,怎么会不无聊呢?”罗孤扬起三度笑再一次凑上前去。
这一笑不要紧,看在文照眼中简直是最纯正的皮笑肉不笑式奸笑!还有这透着陷阱话,小文照和他身后的侍从齐齐打了三个寒颤。
“那可不成,要不二哥带你去玩?”
文照在寒颤的影响下,神经还没缓过来。但话已经说出口。
“好啊!”罗孤拍了一下手掌:“我们去后山啊。”
抓住文照的手臂使劲摇了摇。
“啊,好。”
文照眼睛死盯住小魔王抓着的手,生怕被他咬一口似的,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身后的侍从听到自家王子答居然应三王子,要去后山玩!一时间都像炸开了毛的猫:“王子,三思啊,那后山……”
罗孤一听就来戏,冲着正懊恼不已的文照附和:“照哥哥这一声“好”倒是说到孤儿心坎上了!那后山是什么龙潭虎穴,我俩是堂堂罗修王子还怕什么禁地不禁地不成!”
文照其实早有去后山的打算,听罗孤这么一鼓动,确实有些心动,他看了看罗孤一旁的侍女,再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侍从,罗孤会意。
“绾碧,去上壶茶招待二王子,我要和二哥说说话。”罗孤冲一边的绾碧说道,又瞅着文照身后的侍从说到:“哪能这么不知轻重的随便跑。不如多聊聊功课。”
三个侍从齐齐躬身低头。绾碧躬身应诺。
兄弟二人走进房中,把三个侍从丢在外边,稍微合计一下便一溜烟跑到后山的石墙下。
听人说罗修王宫的后山是一片参天密林,里面古树林立、瘴气弥漫,更有甚者戏言里面毒虫猛兽横行,有幽谷暗河低伏。由于终年不见天日极易使人迷失方向,入内无疑自掘坟墓,所以罗修历代的王都禁止有人入内,慢慢地这成为罗修国继姑墨女神的神迹之后第二大神秘的地方,也是罗修王宫的天然屏障。
此山名为寒依。
“母后,这后山怎么会叫“寒依”?像女孩子的名字。”前两年小罗孤伏在母后怀中,抬头问起。
“呵,因为啊,它是它母后的孩子,它母后叫“寒”,它依在它母后的怀里,就叫“寒依”了。”夕照王后也没打算小罗孤能懂,只得诙谐的解释了。
小罗孤也确实没听懂,只要能和母后唠嗑,话题是什么她没在意,只是很享受这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
初夏的清晨,薄雾还在缠绵着隐天蔽日的墨绿古树怀中不肯离去,清新而冷意泠泠的空气,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罗孤沿着石壁极尽梁上君子的才能“飞檐走壁”,不一会儿就登上了石壁的顶上,再一个凌空展翅从空中悄落在厚厚的积叶上,幸好墙也就这么高,要再高点罗孤徒手也没办法翻过来。
见文照还没到,又开始了他不安分的叫嚣:“喂!那边的罗家老二,你翻个小墙而已至于那么磨磨蹭蹭啊!我看你平日里学的功夫都用去吃饭了。我要是你啊,我趁早……哟,过来啦。”
对面的文照也从墙上落下来,冲眼前的罗孤翻了个白眼:“嚷嚷什么呢,唯恐宫里的人不知道啊。”
转头向后看看,又接过罗孤没说完的话:“你趁早什么?你还趁早收收性子吧。” 说罢,走在了前面。
“嗬!得了,武功还没我这个小弟高,训什么呢……”
罗孤也不在意,朝空中嚷了句,抬脚跟上。
文照懒得理他,但如他所说的,一定要把武功提上去。忽又想到什么:“你的寒雪刃可带上了?”
“那当然!”
罗孤一边打量着四周的风景,一边答着前面人的话。果真像外边传闻的一样,这寒依山外围还有些杂草,可越到里面地面越加光秃秃,到了大树底下就只剩下积得厚厚的落叶了,抬头望望头顶高大茂密的树冠,应该是它们把雨水挡住了。
“那能不能给我看看啊?”
文照转过头来,目光灼灼望向罗孤,还是那一身黑武士般的装扮,干净而利落,身形姣好。小脸上满是光彩,眼中光华婉转。
这目光,罗孤还能招架:“这个…”
掏出的寒雪刃顿时寒光流现,不等文照伸手,那刃就在罗孤手中缓缓转动起来,越转越快,罗孤抬手将旋转的寒雪刃举过头顶,一副来者止步、有事先商量的架势。
文照讪讪收回准备伸出去的手,这样的人怎么对黄白俗物那么起劲?
很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人——头顶精致的白玉簪子簪成的小髻,额前精致的有些错乱的刘海,一袭水青衫松松裹在身上,领口袖口都绣上了金丝兰草,一条黑丝镶的月白腰带、将白衬衣衫里的腰缚住,虽身形单瘦但神采飞扬,好一个清亮如玉的佳公子!
难怪去年外公楚王派来的使臣回去跟外公楚王称赞:“您在罗修的三外甥那可真是一位清贵怡然的俊王子!其风度四国王子多有不及……”
外公楚王听后很高兴,在孤儿满五岁时遣人送来了当世神兵“寒雪刃”……一向因母后与父王私奔之事对罗修国不大满意的外公,居然主动示好!
罗修王宫不平静了,四国政客也不平静了,谁都不知道这会预示着什么?
不过,四国的剑客对此事抱的看法,却单纯得多:小儿怀金!都说要是能把神兵寒雪搞到手就好了,也不枉持剑招摇一辈子的剑客名声了,不过对方可是罗修王子!这和神兵收藏在古步王室里没什么两样,只得当做剑客们的饭后谈资、引得一时轰动而已。连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哥也借这刃把玩了一个月。孤小子本来五岁可以出宫见识民风的,为这遭事,也只得窝在王宫里不敢出宫,这家伙的武功也是这段时间超过他的!
文照爱武也爱名剑,现在这神兵近在眼前,他却不能好好的去看看!不由火大:“你小子!哥我刚见着神兵一下失了神,一时倒还没记起你可是一个雁过拔毛的主,说吧,想要我怎么办才能借神兵?”
继续转寒雪刃,刃身雪光溢彩流现,树冠里漏下来的鹅蛋般大小的光斑打在刃上,把这场景衬得更加神幻、妙不可言——任谁看了都会心动。
罗孤气定神闲:“那好,既然二哥你不忍心白占了小弟的东西,那小弟也跟着识趣吧。”不理文照鄙视的眼神,继续说道:“我记得母后在你五岁生辰时,曾给你埋了一坛精酿的女儿红,那酒以后要给谁喝,得由我来定!”
“嚯!难不成你二哥以后娶媳妇你也要插一脚?”
文照睁大了眼睛,知道了他的用意后,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被他搜刮得也真没什么好东西了,难怪他看不上东西,要去打未来嫂子的主意。
“帮你把关选媳妇是你的福气!这是借你寒雪附带的礼品!”
罗孤不耐烦了,收起寒雪刃,抬脚就往前走。
“诶!”文照急忙跟上,“这事好像得母后做主吧,你瞎掺合什么?”
文照怎么肯死心。
“那倒也是…给!”
罗孤一边踢袍子往前走,一边把寒雪刃扔给后面的人。本来借给大哥玩时,就准备也借给他玩一个月的,只不过,过程得曲折些。
“唉哟!”
文照赶紧接住前边扔过来的宝贝,这排在江湖第三位的神兵就这样被他扔来扔去,孤小子可真是个混小子!这刃要跟了他一定得天天拿瓜果供着,可惜这刃不择主。
“别带着它去大街上招摇啊。”
罗孤还真有些担心这个二哥不知轻重,惹了那些江湖中人眼红。
文照紧握着寒雪刃很是欢喜,用手拍拍矮他半个头的罗孤,很是感激:“嗯,三弟,你如此待二哥,二哥实在无以为报,从今以后,二哥会护着你的,有人欺负你你跟二哥说,嗯,有二哥一天便护你一天!”
“得啦。二哥,看你这般郑重的样子——可真谓魅力十足啊,以后少往孤宫跑点,可别把我宫里丫头们的魂都给招走了啊!”
罗孤对小孩的承诺并不在意,只是和他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以致,后来回想起来,总忍不住一阵一阵内心抽痛:她要是永远不借出寒雪刃该多好!如果可以,她希望他永远别履行这个可笑的承诺。
“哈哈,孤小子,这下就有的说你了,就你这样貌:三分女气三分英气三分灵气的一分魔气,我照宫里的人不叛逃我这个主子追了你去,那我就要烧高香了。”
文照也笑呵呵地接上,还做了个烧高香的动作,惟妙惟肖。
“是吗?”罗孤看着他的样子笑弯了眼。
“是—的!”
“我也这么觉得的。哈哈。”
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他们朝寒依深处出发……